叶苏眉头深蹙，不明白自己到底错在了哪里?南大陆牧首都亲自过来了，难道还不算来了人？他凭什么说我什么都不知道？蓦然心念电转，叶苏想到了一个可能。那就是这位斯隆伯爵有可能勾结了南大陆，他们自己就是南大陆计划中的一部分，所以才敢作出如此肯定的论断。便说道：“合作是短暂而不定的，历史却遥远而真实。关于南大陆，关于牧首，关于400年前的故事，我还能告诉你更多。”

黑侍者微微一愣，失笑道：“我只能善意地提醒你，你现在知道的，可能只是别人想让你知道的。不要以为这就是黄雀的资本，或许这仅仅是螳螂爪中那只蝉的惨叫。我们和南大陆有没有关系、什么关系，就不劳你来费心了。”

对方毫无顾忌地说出这么多，显然是有恃无恐，纵然搬出了狩魔联盟也无济于事。叶苏有种被人捏住命脉的无力感。

黑侍者顿了顿，还是说道：“狩魔联盟一向中立。”

叶苏的心中微定。对方既然接了这句话，便证明他依然对自己抱有某种好奇。“我们的中立不是没有条件的。”

听到叶苏这话，黑侍者终于确定了某种判断，摇头笑道：“你果然不是狩魔联盟的人。”

叶苏挣扎道：“我想我无需向你证明什么。”

黑侍者无奈地摇头道：“好吧，我的话有些太多了，其实这都不重要。既然你不愿意承认，那就算了。我不知道你从哪里得到这些似是而非的消息，也许真是来自于狩魔联盟，但这些跟我们的任务都没多大关系。”

叶苏突然感觉自己知道的东西也许真比对方少，或许双方关注的重心根本就不在一个点上，一句“没多大关系”就足够概括了。问道：“你的任务就是召唤邪灵？”

“你这么说，似乎也没错。”黑侍者玩味地看着叶苏。“在议会的任务中，你可能是不为人知的核心，但在我们的任务中，却仅仅是一个过客。你有没有兴趣知道自己将要扮演什么角色？”

议会的目的是为了得到基因能力，这个在某些人眼中自然不是秘密。叶苏道：“我需要在你们的任务中扮演角色？我不是很理解。”

“是我们的任务，不是我们。”黑侍者先后摆了两个不同的手势，解释了两个我们的不同。“我为你安排了宿命，我们一起完成这个伟大的任务。”

叶苏不知道对方为何突然变得如此坚定。“狩魔联盟与邪灵势不两立。”

黑侍者道：“看来你真把自己当成是狩魔联盟的人了，谎言说多了连自己都信，这话一点儿不假。你有没有想过你现在到底是谁？”

叶苏道：“你好像并不关心狩魔联盟。”

黑侍者哂笑道：“你说这些毫无意义，并不能增添你活下来的筹码。事实上我不需要关心你原来是谁，就好像我从未好奇过你为什么能够解开基因密码一样。每个人的成长都会有不同的轨迹，但最终的结局只有一个。恰好，我知道你的结局，如此就够了。”

叶苏感觉浑身发冷。

黑侍者漫不经心地继续说道：“之前你说那么多，我以为你知道一些，但你对狩魔联盟表现得如此无知，偏偏又装作一副什么都知道的样子，甚至试图通过假冒狩魔联盟的身份来自救，才让我确信你果然什么都不知道。你说的那些事情，都过于古老了，在某些人看来毫无意义，因为那些都只是过程，而我们需要的只有结果。”

叶苏努力从对方的逻辑中挣脱出来，道：“你这是典型的宿命论，狩魔联盟从来不信这个。”

黑侍者笑道：“你看你，依然不知道自己是谁。”

一句话重复三遍，叶苏认为对方有可能是在诓骗自己，冷笑道：“那你告诉我我是谁？”

“其实告诉你也无妨，反正从你解锁基因能力的那一刻开始，命运就已经注定了。”黑侍者微微一顿。“你是一个邪灵。”

叶苏一怔，似乎想象不到对方竟然会这么回答。啼笑皆非道：“那为什么我还如此弱小？”

黑侍者道：“邪灵也有弱小的时候，就像人类也可以和大总统一样强大。只希望你不要以为这些力量真是属于自己的。好吧，你现在可以认为自己是一个不断成长的变异能力者，但你正在变成一个邪灵……”

这句话击中了叶苏的隐忧，他的脸色瞬间惨白。难道说用支配者血脉炼制的基因能力，能够让自己变成新的支配者？或者说，支配者血脉并没有完全炼化，以后还要借助于自己的身体复活？

黑侍者嘿然笑道：“如果事实如此，你还认为自己是狩魔联盟的人吗？狩魔联盟会允许自己的人里面存在邪灵？”

如果顺着对方的思路去想，叶苏发现自己能走的只有一条死路。他干脆抛开这些，转而问道：“你刚刚说邪灵是我们共同的敌人？”

黑侍者饶有兴趣地看着叶苏，道：“不错。”

叶苏道：“那你为什么要与深潜者勾结？为什么要召唤邪灵？如果召唤是为了利用，那你们要利用它来对付谁？”

黑侍者不答反问道：“你遇到他了？”

叶苏知道对方说的是那个深潜者。“否则我怎么知道拾荒者联盟和斯隆伯爵？”

黑侍者继续问道：“他死了？”

叶苏道：“是的。”

黑侍者道：“感谢你为我解惑。”

“不用谢。”叶苏道。“难道你想说深潜者不代表邪灵？”

黑侍者道：“是的。邪灵不可测，但深潜者可以。前者只能利用，后者还能合作。”

叶苏道：“你们要对付谁？”

黑侍者摇头笑道：“这么高深的问题，你认为我真的知道吗？就好像你努力表现得无所不知，却一无所知；而我知道得有限，可也不愿知道太多一样。”

叶苏想了很久，道：“我知道了。你我都是棋子，我跟你说再多，也没有用处。反正我的命运已经决定了，你的任务不论如何都要完成。”

黑侍者赞道：“你明白就好。”

“所以，我走了。再见。”话落，人走，消失得无影无踪。

黑侍者大惊失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