红袍女终于发现叶苏对“同伴”这个话题毫不关心。“可以这么说。”

叶苏认为不对。碧昂斯之前明明就是自由的，与天堂鸟的争斗之后被巴巴罗萨偷袭才进了诅咒空间，然后被牧首唤醒，一通乱战之后谁都不知道她去了哪里，红袍女凭什么知道碧昂斯在这里？“能不能告诉我，你为什么这么了解她？”

“因为我关注她。为了她，我付出了很多，并即将付出更多。”

“那你为什么知道她在这里呢？”

红袍女认真说道：“我并不知道她在这里，但我知道如果她还是自由身，应该早就出现了。当然，这解释不了我为什么会来这里找她，你就当成是一个偶然吧。其实我来这里，还为了还一个人情。”

“到幽灵岛还人情？”

红袍女顿了顿，终于拒绝道：“我想这个与你无关。”

“好吧，与我有关的就是牧首的任务，召唤邪灵。这位人鱼小姐是我的同伴，我们一会儿要一起召唤邪灵，我说的对吗？”

之前叶苏耍弄心机的时候，红袍女应付起来游刃有余，可现在对方了无牵挂死猪不怕开水烫了，却让她无言以对。

“我知道，你现在心情很好，就像是终于找到了寻觅已久的猎物，人生价值马上就要得到满足。可是我很痛苦，你不能把开心建立在别人的痛苦之上。”

红袍女睁大双眼，准备重新审视眼前这位本以为还算聪明的年轻人。

“所以，你能不能把我当个屁，放了？”叶苏忽然间委屈无比。

红袍女眼神微凝，“放屁”这样凡俗的世界已经离她太远。她知道自己今天的话说得太多了，面对如此幼稚的求情，为何竟有一丝心软？这很不正常。红袍女几步靠近“雕像”，轻拂那绺裂如网的石质肌体，道：“你不想见见你同伴真正的样子？”

叶苏惊讶道：“你要解除她石化的状态？”

红袍女摇头道：“不，我要她变成她应该变成的样子。”

叶苏似乎听懂了。“最伟大的通灵者吗？”

红袍女冷笑道：“不，她已经没有机会了。不过却可以荣幸地成为我脚下的阶梯。”

神情恢复高冷，仿佛不可亵渎。

潮水不断上涨，不明材质的卡牌辉映着空中的月光，浪花在红袍下潋滟起伏。

她的嘴里念叨出古怪的咒语，海水漫过了碧昂斯，又层层叠叠地向草原漫去，不断抬升！

可这一切好像没叶苏什么事，他无趣地看向四周。首先映入眼帘的，便是一座青山。然而青山并不打眼，打眼的是青山一侧的三道尖峰，那形状跟气势居然怎么看怎么熟悉！那是——三叉戟？巨大化的三叉戟？长满了草，甚至还开了花？

不等他继续惊讶，便觉得耳朵好生痛苦，因为红袍女嘴里的音调逐渐拔高，声音越来越古怪。叶苏紧紧捂住耳朵，却还是被逼无奈地听了一些，不过他只能隐隐约约听懂几个字……

“……接受背叛者的誓言……愿借圣灵之力……溶解伪神的封印……”

高亢地念完这些，好像是高潮终于完了，声音垂落下去，接着又是眼花缭乱的各种祷告与仪式。

个把小时过去，红袍女一脸肃穆地等待着。

然而又是个把小时过去，一点反应都没有。

唯独海水不断上涨，漫过了草原，到了远处的那座山脚。而他们两人则再一次游荡在水中，也说不好是否狼狈。

叶苏神色复杂地望着红袍女，道：“完了？”

红袍女也是茫然不解，“是啊？”

叶苏摇了摇头，道：“好复杂，我都听不懂，你要谁来听？”

红袍女神情微怔，喃喃道：“你行你上啊？”

“那我就不客气了啊？”叶苏清了清嗓子，模仿西门庆来了个山寨版的男中音，努力拉高逼格。“以加塔诺托亚亡者之名，愿你从石化中苏醒！冰封海洋第四领主，忠诚之碧昂斯！”

“忠诚？”红袍女啼笑皆非地摇了摇头。

没有反应？不！令红袍女震惊的事情居然真的发生了！那尊石化的美人鱼像开始了缓慢地溶解，绺裂的网间绽放出丝丝光芒……

红袍女陡然醒悟道：“加塔诺托亚！是加塔诺托亚！我竟然没有想到！你的能力本来就是由他的血脉炼化而来，而他的最强能力之一，就是石化！”

叶苏却没有沾沾自喜，而是陷入了更大的震惊之中。刚刚这句所谓的咒语，并非无事想装逼，而是陆续看到碧昂斯和三叉戟后，他就已经开始怀疑。这次试验让他终于明白，自己到底是在哪里了！这里根本就是诅咒空间！还是巴巴罗萨的那个诅咒空间！这所谓的神秘岛，其实他早就来过！只不过时空早已变幻，沧海也变成了桑田！或者说，这就是诅咒空间展开后的世界！

念出的那一句不是咒语的咒语，完全就是复制当初牧首的那句。若是在其他地方，就算再念一万遍，也肯定毫无作用。但在这里，叶苏感受到了某种强横的规则力量，正是之前在诅咒空间时，那种沉睡后醒来，与空间相融的感觉，无穷的力量在咒语之间汇聚，才让石化封印顺利解开！

可惜的是，叶苏并不知道这种力量如何掌握，咒语念完，所有的力量便烟消云散，唯独美人鱼逐渐苏醒。

叶苏不能理解的是，一直算无遗策，看起来也很有自信的红袍女，为什么竟然会失败？

红袍女没有感叹很久，便立刻投身于自己计划的工作之中。繁复的咒语从她的口中响起，七彩斑斓的卡牌周身悬浮，巨大的骨鲲张开巨吻，形成一幕狰狞而华丽的背景画面。

可叶苏的眼里，却有了更多的画面。

他看到了那一座青山，不，那同样是一座雕像，一座比碧昂斯庞大了无数倍的雕像，手持三叉戟，威慑凛然！叶苏突然有种异样的明悟，难道这位，就是传说中的海神诺登斯？所谓的三叉戟，便是他手中的武器？

不知什么时候，伤痕累累的美人鱼睁开了疲惫的双眼，可她马上要面对的，却是严阵以待的红袍女。不过她并未想过要面对这个狩魔人，甚至都不在意对方的目的，而是看着叶苏的背影，沉声道：“是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