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3章

“老刘也是个糊涂蛋，别人家的丫头片子养那么好干什么？”

“害！谁说不是呢？那三个赔钱货随便养养，到时候嫁出去不就完了？”

王婆子撇了撇嘴：“这又给送学校去了……啧啧……吃饱了撑的。”

“乔老二我今天倒是头一次见她出门，老大老三我倒是经常见，那俩天天穿的干干净净去上学呢。”

“刘家那三个孩子……嘶，得有大半年没看见人了吧？”

旁边人想了想点头：“还真有大半年了！”

“咱也不知道他们家到底怎么回事儿，反正我每回路上碰见老刘，跟他说话他都不吭声，绷着一张脸，像谁欠他钱一样。”

“对对对！还有他媳妇儿，那也是个锯嘴葫芦！”

家里有什么事儿啊这是？

刘洪亮这两口子、倒是跟人说说啊，都是街坊邻居的，有什么不能说的？就让她们这么天天瞎猜？

可是好奇死个人。

王婆子歪着嘴吊着眼睛冷笑：“老话儿怎么说来着？有了后娘就有后爹，你们瞧好儿吧，刘家那三个孩子啊，啧啧啧……”

“指不定被怎么磋磨呢。”

要不然怎么好好的学忽然就不上了？还不出门？

这不摆明了告诉别人，这里头有事儿么！

不远处一直没搭腔、默默织毛衣的董大娘笑了，看她们几个讨论的这么热闹，虽然觉得争执这些没意思，到底还是没忍住说了几句。

“话也不能这么说，我家大孙子跟乔雨晴一个班的。”

“那姑娘学习可是一等一的好，次次考试都能得满分，好像说是高一就已经把高三的知识都学完了。”

低头织了几针毛衣，她又继续平静道：“听说乔老三学习也不错，人家姐妹俩就是有那个本事。”

“你们再看看刘家那三个，那是学习的料么？全班倒数吧？”

“依我看啊，这事儿简单，单纯就是人家俩丫头读书好！老刘家也不是什么富裕家庭，当然是要供学习好的读书了。”

“要真是偏心、怎么乔老二没去上学？你们说是不是？”

哪有那么多弯弯绕绕啊，什么亲爹后爹、亲妈后妈的！

都是街坊邻居，互相知根知底的，私心这玩儿意谁都有，但要说这镇子上真的有谁坏到头顶流脓、脚底生疮？可能性真不大。

再说孩子都那么大了，要磋磨早就磋磨了，还用等到今天？

王婆子被驳了面子，闹了好大一个没脸儿，阴沉着脸不说话了。

毕竟人家董大娘的话、说得十分有道理，根据学习成绩说话，让人觉得事实还真就挺像是那么一回事儿的。

谁学习好谁去读呗。

一圈子老大娘都认同了这个观念，可就连董大娘自己都没有想到。

时间都没过去半个小时，她脸就被打肿了。

刘家那三个大半年没出过门的孩子，出门了！

出门是出门了……就……形象状态各方面都很差，要说像那衣不蔽体、食不果腹的乞丐……倒也不至于。

可，跟之前邻居们记忆中的样子，属实是大相径庭。

若不是因为脸还是那张脸，众人估计都不敢认。

以前的刘琳整天穿着漂亮的衣服，白白净净，一笑还露颗小虎牙，那是真的好看，就像是大城市里那种富贵人家的孩子一样。

虽然是个闺女，但亲爹疼，后妈也不苛待，活得那叫一个恣意。

现在呢？穿着倒是干净整洁，但都是些老式的旧衣服，头发干枯没有光泽，脸黑了也粗糙了，双手骨节粗大难看、外加一手的老茧……

她嘴角没个笑模样。

看见人也不说话，低着头、活像是那刚从集中营放出来的犯人。

最关键的是她太瘦了！脸颊凹陷、形容枯槁，还面无人色！身上也瘦，衣服都显得宽大不合身了。

刘琳整个人给人的感觉……像是一阵风吹过来都能给她吹上天一样，活脱脱的难民。

街坊邻居全都看愣了！

这才大半年没见啊，怎么就被磋磨成这个德行了？

肖翠云这个后妈还真的敢？？？

刘洪亮这个亲爸也是真的变成后爹了？？？

再看看刘家那两个小子、刘闯和刘庆，这俩小子以前多胖乎啊，说句不恰当的形容，白白胖胖就跟那蒸出来的白面馒头一样。

整天放学之后啥也不干，满大街的跟一群半大的孩子乱窜。

以前那么上蹿下跳都没能瘦下来的俩孩子，现在比他们姐姐刘琳看起来还要惨！

瘦成了麻杆儿！

裸露在外的皮肤黢黑，脏污都包浆了！！！也不知道多长时间没洗澡。

头发半长不长的也不剪，跟鸟窝一样乱糟糟的。

刘琳那一身衣服起码看起来干净！这俩呢？穿得破破烂烂，这边一个豁口那边一个补丁的，而且，他们身上的衣服不知道多长时间没洗了。

走到人旁边的时候，甚至能闻到一股酸臭味。

脚上的鞋子坏了，张着嘴露着脚指头。

这大半年来，周围邻居对刘家人嘀嘀咕咕的各种猜测，倒是有人曾怀疑这三个孩子被磋磨了，像王婆子那样的人就是这样想的。

可就算是王婆子都没敢把事情想成这样！

这都不是简单的后妈磋磨孩子了，这是虐待吧？是吧？这是虐待孩子吧？

刘琳姐弟三人、麻木的听从兰因的安排走街串巷，对周围乌泱泱的议论声视若无睹。

不是他们没有羞耻心，而是他们已经被兰因玩儿坏了。

一心求死的人，哪里会在乎外面的风言风语呢。

只能像三具活尸一样，在小镇居民面前“闪亮登场”，享受众人的注目礼。

兰因去高中办完乔雨晴的事情，没到中午就回家了。

但是刘家姐弟三人，却硬是在外面来来回回的溜达了一整天，把整个镇子的大街小巷全都转了个遍，力求能被所有人看见。

有人搭话他们也张不开嘴，只能沉默以对。

等刘琳三人回到刘家的时候，天已经擦黑。

早晨只喝了一碗糙米粥，却徒步走了差不多一整个白天，他们仨身子骨本就被折磨的奇差无比，今个儿又累又饿的……

没晕到半路都算是好运。

而通过这一个白天，兰因想要达成的目的，也算是初步达成。

小镇子里的舆论……如她所料的那般，彻底炸了！！！

不只是肖翠云这个后妈的名声一落千丈，就连刘洪亮这个、以前人们眼中憨厚的老实人，也成了人们口诛笔伐的对象。

人都是会做表面功夫的、就像刘洪亮两口子。

他们以前确实是在家里苛待了乔雨晴三姐妹，但由于会遮掩、会演戏、会装模作样，还真就没多少人能识破他们的真面目。

姐妹三个退学后也基本都是待在家里，不到刘家来看，谁能知道她们遭遇了什么？

这次不一样。

刘琳姐弟三个人的惨状、让人觉得触目惊心。

刘洪亮这两口子苦心经营多少年的名声，如今算是一朝尽丧了。

一个成了蛇蝎心肠、歹毒凶狠的恶臭后妈。

一个成了冷心冷肺、丧尽天良，该被杀千刀的畜生亲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