每早上班打卡，顾明真在刑警大队签到后，就无所事事。

他准备去电信局，按师傅的交代，去查小凤生前的电话记录。

这是他职权范围之内的事，小凤的死，他也是调查警员。

他从家里带了一套加厚的运动服，和一些其他衣服鞋帽，放在车后尾箱。

他想像师傅一样，时刻准备着，也许摆脱跟踪的时候，也可以化妆，用得着。

他出发前，朝窗外看了看，外面已是一片雪茫茫的世界。

屋顶，树梢，车顶，路上，到处都是厚厚的积雪。

马路上环卫工人，都在清理路面积雪，所有单位和住户，也自扫门前雪。

铁锹，铲子，在路面“咔哒，咔哒”的敲响着。

这样的天气太冷，路面结冰湿滑。

车和行人，都明显的放慢了速度，老人是不敢出来的，怕摔跤。

除了上下班高峰期，路上的行人也少了很多。

这样的环境要跟踪自己，很容易被发现，现在出门，正是时候！

顾明真出了办公室，特意绕道，蹑手蹑脚的，在汤永正办公室门前，偷听着。

平常签到之后，他们秘密行动组的七八个头，会在他办公室，开小会，安排布置工作。

抓捕王正山专案组，下面有多少人参加，他也不知道。

反正都是陌生的面孔，包括上次在酒店，跟踪他的人，他都从来没见过。

门紧闭着，听见汤永正，在里面高声的训斥人。

“王正山都逃跑半个多月了，我费这么老大的劲，把你们从各个地方调过来，是给机会让你们立功的！

你们号称是江城警界的精英，天天在外搜捕，连一根鸟毛都没摸到！还好意思找我，要防寒津贴和误餐补助？

有本事把王正山给我抓回来！告诉你们，抓他的悬赏奖金，升到二十万了！

还有你，三组组长王大力，听说你的人，跟顾明真都跟丢了，你干什么吃的？

一群饭桶！他是长了翅膀飞了，还是会遁地术？

一个刚刚从警校毕业的大学生，一个毛头小子，会有什么本事？

你们怕冷怕冻，这困难，那困难，他王正山，难道是狗熊，就不怕挨冻受饿吗？

你们都给我听好了，再给你们一个月的时间，到年底，如果还抓不到王正山，

我让你们都脱了这身警服！都滚回家去，爱干嘛干嘛去！别在刑警队，丢人现眼了.......”

顾明真悄悄地下了楼，离开了。

心里一怔，师傅果然没猜错，跟踪自己的人，确实是汤队长派来的人。

他想象着那些在里面挨训的警察，一个个垂头丧气的样子，忍不住偷笑了一下。

他朝电信局走去，鼻孔里喷出的热气。

不一会儿，便凝结成了细小的霜花，结在他嘴唇边，毛茸茸的胡子上边，

像用银色的笔，一边一撇，画了八字，脸也冻红了。

他故意不开车走路去。

一是电信局不太远，十几分钟就到。

二是路上行人少，如果有人跟着，他一转身就会发现了。

跟踪的人，最害怕被发现，这对警察来说，是一种失败和耻辱。

如果被领导知道，挨骂事小，撤职，开除出行动组，以后也许，再也得不到重用了。

所以，宁愿放弃跟踪，也不愿暴露行踪，这是跟踪的原则。

走了一段路，顾明真蹲下来，假装系鞋带，后面没有人，路边也没有可疑的车辆。

电信局过了马路就到了。

他继续往前走着。

马路对面，有一个卖煎饼果子的，小车上撑着一把褪色的大红伞，边上还支着一口锅。

他走了几步，突然横过马路，朝对面去了。

“热乎乎的煎饼果子，热乎乎的豆浆呢！”

小贩戴着猫耳朵，看见他过来，笑着吆喝着，这么冷的天，还出来讨生活，真不容易！

“给我来一个煎饼果子，一杯豆浆！”

顾明真立在摊位前，他看见马路对面，不知从哪里冒出一男一女。

他们挽着手，像对情侣，在对面迟疑的停了一下。

顾明真咬了一大口煎饼，又喝了口豆浆。

“老板，味道不错！好吃！”

那对情侣，见顾明真看着他俩，顺着路，头也不回的直接往前走了，一会儿不见了身影。

顾明真笑了，转身快步的进了电信局。

他调取了小凤死前的通话记录。

果然查到了，汤永正的那个私密号码，和小凤有通话记录。

时间也正好是，在小凤陷害王正山的前二天。

师傅特别交代去查这个事情，目的是证实汤永正，到底是不是内鬼。

这个调查结果，基本上证实了，师傅对汤永正的猜测。

也许威逼小凤，陷害王正山的人，就是汤永正！

以前自己怀疑是马汉坤干的，只是小凤已死，死无对证！

无法进一步证明，到底是谁？

现在看来，汤永正还真是一只内鬼！

顾明真又惊又喜。

得赶快把令人振奋的消息，告诉师傅！

顾明真走出了温暖如春的电信局大门。

外面的空气异常的清冽，宛如盛夏，打开冰箱门的感觉。

他格外的清醒，身边隐藏着敌人，时刻对自己和师傅进行监视，跟踪，追捕。

在这和平的岁月，在江城迷人的天空下，

在茫茫的雪原之中，有一种白色的恐怖。

敌人异常的强大凶残，武装到了牙齿。

稍有不慎，就可能被他们暗害了！

一阵风吹过来，顾明真心里也吹过一阵恐惧，他更担心师傅了。

只有经历过严寒，才能感知春天的温暖，

只有饱尝过艰辛，才懂得生命的珍贵。

他回到公安局不久，听说，差点就抓住了王正山，还缴获了，他身上的一个帆布工具包。

不一会儿，汤队长他们回来，说说笑笑的，面露喜色。

顾明真心里焦急万分。

师傅现在的情况太凶险了！

他们进了汤永正的办公室，关紧了门，又在里面开会。

估计是在研究如何抓捕，或者有找到了什么线索，做新的布置。

顾明真出门，想去打探他们说些什么？

门口站着人，他只好假装不经意的经过。

门口的人咳嗽了一声。

里面本来吵吵嚷嚷的，听见脚步声过来，里面顿时安静了。

顾明真回头，瞥见汤永正出来了，站在门口叉着双手。

一双阴郁冰冷的眼睛盯着他。

让人不寒而栗，不知道他在想些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