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是特级术士，九十九由基。你应该听说过我吧？”九十九由基笑嘻嘻指着自己对夏油杰介绍，“没错，我就是传说中那个身为特级却完全不接任务，在国外游手好闲的女人。”

夏油杰虽然听过这个名字，但是对这个人却完全陌生，也不愿与她交浅言深，只淡淡问道，“你今天来高专有什么事吗？”

“啊，别误会，只是过来跟新晋特级打个招呼而已。”九十九由基抬手一挥，“别担心，我虽然不是什么反派角色，但我也不是高专这一头的……该怎么说呢，其实我并不喜欢高专，因为高专和我治理咒灵的理念并不相同。”

她见夏油杰沉默不语，于是进一步解释，“你看，高专的做法一向都是哪里出现咒灵，就去哪里狩猎咒灵。这种做法是不是有点类似于‘症状疗法’？而我想做的是‘原因疗法’，即创造出一个完全不会产生咒灵的世界。也就是说，如果全人类都是不会产生咒灵的咒术师，那世上就不会再有咒灵出现了！”

夏油杰十分震惊。

九十九由基的这个观点，与他之前的有些想法简直不谋而合。

他忍不住问道，“换句话说，也就是这个世界上如果没有会产生咒灵的普通人，那么也不会再有咒灵产生了吧！那么把普通人全都杀掉不就好了？”

九十九由基一愣，她没想到夏油杰的想法会如此偏激。

想了一下，她回答道，“你说的这种方法，虽然是可行的，但这是最简单粗暴的方法，我并不提倡。其实我现在还有一些别的想法，但还并不成熟，还在摸索。既然夏油君你对这方面感兴趣的话，那么等我想到了更好的方法之后，会来向你寻求帮助的。”

见夏油杰不出声却一副若有所思的样子，九十九由基主动发问，“夏油君，你讨厌非咒术师吗？”

“我不知道。”夏油杰看着地面，缓缓开口，“以前我觉得，咒术是为了保护普通人而存在的。但最近，我心里对这个观点产生了动摇，我觉得不是所有的‘普通人’都值得咒术师去保护，那究竟谁该被保护，谁不该被保护？甚至来说，普通人真的值得咒术师去保护吗？我不知道自己原来的想法对不对，我找不到继续坚持下去的动力和理由。”

九十九由基皱了皱眉，开导道，“你会去思考这些问题，表示你现在正站在选择的十字路口。我并不想对你接下来的选择指手画脚，我只想告诉你，想法只是想法而已，重要的是你接下来将会怎么去做。”

等送九十九由基骑着摩托车离开后，夏油杰重新回到了空无一人的休息室。

休息室里间卧房的拉门缓缓被月本秋拉开。

“你都听到了吧，刚才的对话。”夏油杰很是疲惫似的，仰头闭眼靠在墙边。

“嗯。”月本秋应了一声，去自动贩卖机前买了两听可乐，一听递给夏油杰，问，“需要帮助吗？”

夏油杰接过可乐回道，“谢谢。”

待月本秋拿着可乐坐到了夏油杰身边，夏油杰又开口问，“你怎么想？”

“对你的想法吗？“月本秋仰头喝了一口可乐，然后语气轻松回答，“我也觉得你的想法是可行的。”

“？！”夏油杰猛地睁开眼，朝月本秋望过去，震惊道，“我刚才说的可是杀光所有普通人啊！”

“是啊，我听到了啊。”月本秋一脸奇怪，“从理论上来说，这的确是可行的啊。”

夏油杰张了张嘴，不知道自己该说什么才好。

月本秋又喝了一口可乐，继续说，“但是你这个方法很累啊……世上有那么多的普通人，光靠你去杀，即使刀刀毙命，也要挥砍几亿次，你手不会酸的吗？你当自己是个廉价劳动力以量取胜啊？”

“……”夏油杰被怼了一脸，无话可说，想想又不服气反驳，“那你有什么高见？”

月本秋摸了摸下巴，转起另一个话题，“其实我一直有想不通的点，希望你可以先帮我解释一下。”

夏油杰一昂下巴，“你问。”

“咒灵，很多吗？”月本秋一脸疑惑，“据我所知，全日本真正能当做战斗力的咒术师，不会超过一百位。其中还有不少是象征性的辅助类，也就是类似你们天元大人那种，并不能直接参与战斗的类型。那也就是说，光靠现有活跃的不到一百人的咒术师，就可以平衡整个日本的咒术界。所以其实咒灵的数量并不多吧？”

“那么，咒灵，很强吗？”月本秋继续疑问，“光是当下现存，咒术界就有四个特级咒术师，不包括我以内，一级、二级的咒术师也不在少数，更别说一些像你这样出自非咒术师家族却超级有潜力的人才了。咒术界人才济济，怎么，从平安京时代到现在，一千多年下来了，居然还会说什么六眼的降临打破咒术界均衡一类的鬼话，这些话都是从哪里传出来的啊？夏油，你想过吗？”

夏油杰随着月本秋的话题思绪跑偏，开始思考起月本秋提出的问题。

“其实现在矛盾的焦点很明显了吧。”月本秋喝完最后一口可乐，把易拉罐捏扁，丢进旁边的垃圾箱里，拍了拍手，站起身坐到了夏油杰对面。

“你是不是觉得，咒术师们都是默默无名的英雄，而被保护的弱小人类，非但不理解不尊敬咒术师，反而因为愚昧无知，做出一些令你生气火大的事情？”月本秋撇撇嘴，“没必要啊，一群蝼蚁而已，你干嘛在乎蝼蚁的想法。”

“蝼蚁？”夏油杰怔怔重复。

“是啊，他们很渺小啊，根本就只是蝼蚁罢了，你现在就是为了蝼蚁的想法在伤自己的脑筋，你把蝼蚁当成自己的假想敌，很奇怪啊，夏油，你不是咒术界最强吗？”月本秋点点自己太阳穴，认真迷惑，“有必要？”

“……那我的敌人是谁？”夏油杰一脸茫然，觉得月本秋说的似乎也有道理，但是跟自己本来的想法又好像不是一回事。

“当然是咒术界的高层啦！”月本秋兴冲冲一拍手，“你还记得吗，我刚进高专的时候，你和五条提醒我，不要太过暴露能力，因为一旦我展现出够强的实力，换来的并不会是尊重和追随，而只会是高层们的打压和想尽一切办法的抹杀。你觉得，同为人类的高层，借由咒灵之手，强制打压有天赋的年轻人，这件事没问题吗？”

“你再仔细想想，因为害怕年轻人的天赋，所以想着抹杀的是他们；因为能干的年轻人不是出身于咒术师家族，怕家族荣誉受损，而随意打压立威的也是他们；还有像之前的伏黑甚尔那样，明明实力不逊于五条，就因为虽然天生没有术式，却比拥有咒力的他们还要强，被下了面子，就要把他踢出家族……”

月本秋看了一眼夏油杰，接着说，“还有那个‘盘星教’，你觉得咒术界真的不知道这个教派存在吗？为什么没有把隐患掐死在萌芽，反而走到了今天这一步？因为盘星教的存在，可以给咒术界树立一个可控的敌人，可以均衡咒术界，让咒术师们‘有事可做’，哈，所以他们的存在就被纵容了！”

月本秋越说越气，暗红色的眸子闪动着怒火，狠狠总结，“咒术界的高层啊，就是一群不干实事，排外，妒才，借口自己年纪大辈分高血统纯正，就顽固不化随意决定小辈命运的垃圾！”

“所以夏油，你明明是咒术界最强之一了，为什么要站在高处俯视那些卑微的蝼蚁们？为什么要为蝼蚁是否感谢你爱戴你而纠结不安？我觉得你不应该去在乎蝼蚁怎么看你，更应该放出你的虹龙，让它载着你飞上天，去把那些虚伪的高层从高高在上的地方拖下来，全部都扔进地狱里面去！！”

“虹龙已经没了……等等，你太激动了，先冷静一下……”夏油被月本秋莫名的怒火喷了一脸，他刚才阴郁的情绪都被月本秋难得的高谈阔论烧了个一干二净，眼下只有些结巴的安慰，“是发生了什么事吗？为什么你会突然这么生气？”

月本秋深吸一口气，缓缓吐出，“我有一位，令我非常尊敬的前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