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7章 金殿对策

士大夫中确实有为了大义，选择牺牲自我的人。

其实无论哪一个群体，都有这类人，他们就像是天生战士一样，只为群体而活。

人性的自私在他们身上好像不存在，特别是刚刚经过战乱重生后，这类人会急剧的增加。

但随着安享太平的时间越长，这类人逐渐减少，最后到了凤毛麟角时，这个社会差不多就该灭亡了。

新的一轮开启，无尽的苦难再次让这类人多起来，新的王朝诞生了，然后再一次的轮回，好像宿命一般。

或许到了再也不能产生这类人时，整个人类就该灭绝了，造物主绝不会容许全员自私的生物存在。

这类人应该就是王阳明所说的良知，但一个人的良知战胜自己的自私时，这类人就产生了。

正德朝还真有这类人，而且人数还不少，虽然他们也有各自的算计，但在大义面前还是会选择舍生取义。

这次内阁选择支持改革，正是他们良知的发现，草民在沉重的差役面前，过的不如畜生的生活。

明朝最严重时的人头税，都收到还没出生的人身上，死去的人官府不给他销户，继续征收着死人的役使钱。

此时的内阁五位成员，经过变动是首辅梁储，次辅蒋冕，以下依次为毛纪、王琼和赵鉴。

老赵虽然跟陈垚不对付，但这次他是全力支持摊丁入亩的政策，但今天说完这事后，陈垚质疑了。

“五位老大人拳拳之心，晚辈佩服，但现在全面展开我觉的太早，依我看还是要定点实验，拿出成绩后才能堵住众口，毕竟这项政策牵动了太多人的利益，一旦他们反扑，后果很严重。”

他不得不给大家泼冷水，张居正的一条鞭法最终倒下去，正是由于行事太急切，全面铺开的步子迈得太大了。

大明现在跟满清雍正时期不同，满清能够成功是因为集权达到巅峰，皇帝一言能够定下结论。

但明朝的士大夫权利比满清大多了，而且雍正也没一开始就全面铺开，而是在河南做试点，让田文镜做那把刀。

“况且大明的俸禄太低了，要是没有妥当的做好准备，光靠政令和个人道德约束，是无法推行下去的。”

陈垚第一次提出俸禄问题，让在场的人面面相觑，大家当然知道官员俸禄太低，可这是太祖皇帝定下的。

这事以前不是没人提，但在太祖朝敢质疑这的脑袋都被摘掉了，因此这成了禁忌一般的问题，人人明知者不对但没人敢提。

朱厚照这会儿眼珠子都瞪圆了，盯着陈垚老半天才开口道：“子高知道自己在说什么吗？”

“知道啊！太祖皇帝厌恶前朝官员的贪婪，定下官员俸禄低于所有王朝的规矩，可现在已经不是开国时期了，再说太祖皇帝时的规矩，又不是没被改过，皇上为何还要拘泥于这一条呢？”

“呵呵呵！你这傻大胆，朕难道不知道俸禄低吗，可你知道若是增加俸禄，每年要增加多少收入才能收支平衡吗？”

朱厚照并没有翻脸，毕竟他说的对，大明到现在规矩其实改了不少了，多一项少一项对正德来说还真不是事。

他本来就是一个叛逆的皇帝，跟之前所有的祖宗都不同。

陈垚正是知道他的性格才敢经常放肆发言的，不然早就躲到苏州当自己的贵族去了，天下兴亡干他何事。

他其实最想当纨绔，金钱、美人才是他的最爱，当然要有一个前提，那就是不会被人欺负。

所以他最早想的是靠弄掉宁王的功勋，拿到陈家的漕运大权后，他就啥也不干，找美眉聊人生理想去了。

至于匡扶天下那是别人的事，眼前的苦难他会伸手帮一下，但看不到的地方他也不去花那心思。

但理想是丰满的，现实却是骨感的，首先他自己找抽拜了王阳明为师，这可是一位圣人呀，耳提面命的许多事就开始不由自己了。

然后他被朱厚照坑了，漕运大权不给他，调到京城眼皮底下，这下他不干活都过不去了。

因此越陷越深，跟当初的理想完全背道而驰了，只能说这是命，半点不由人。

“财政收入吗？”

听到朱厚照这话，陈垚自语一句后嘿嘿笑了，看向内阁五位道：“诸位老大人，敢不敢为了天下苍生赌上自己的身家性命？”

看着他那不怀好意的笑脸，赵鉴瞠目喝道：“有屁就放！为了天下苍生，你还真好大口气呀！”

“老赵伱还别说，本侯真有想法，但这事比摊丁入亩更难，祖坟被人挖掉都有可能，但只要这事成功，大明的财政将暴涨多倍，全天下的百姓都将受惠，但咱们很可能留下万世骂名。”

赵鉴听他胡咧咧的叫自己老赵，本来还想臭骂他的，可后面这话却让他咽下要出口的脏话，定定的看着他。

首辅梁储看了看陈垚，开口说道：“平江侯不会又说要开海吧？若是开海的确税赋能增加很多，但也不至于全天下百姓受惠呀！”

陈垚嘿嘿一笑道：“开海只是其一，这事也不会让咱们留下骂名，前面不是没人建议过，朝中其实主张开海的声音挺大的。”

“哦！除了开海还有其他的？快说说。”

这次轮到朱厚照眼珠子瞪圆了，催着他快说。

陈垚正经起来，郑重的行礼道：“皇上可做好身后骂名滚滚来的准备了吗？如果决定了，臣会建议请我恩师统领京营，做好人头滚滚的准备。”

大家惊骇的望着他，倒吸一口冷气，这话的信息量很大呀，这说明这事很可能会让天下动荡，必须提防有人造反。

王守仁的用兵之能现在谁还不知道，陈垚要让他统领京营，那只能说明一点，那就是乱子会很大，必须这位军神才能压得住。

朱厚照沉默了半晌，盯着他道：“看着朕的眼睛，你觉的把京营全部交给你那恩师，朕睡得着觉吗？”

陈垚庄重的拱手道：“臣以祖宗之名保证，家师乃三不朽之圣人，皇上可以高枕无忧的用他。”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