餐厅里的人嘻嘻哈哈的谈笑着风生。

许清欢吃过一些东西后戴上了耳机，一个人沉浸在音乐里，静静的听歌，静静的享受生活。

“清欢，现在感觉怎么样？”刘杰递给她一杯热牛奶。

许清欢快速拿下耳机接了过来，听李丛说她是领导，自己反而有了拘束感。

“三姐…不刘总，我很好！您忙就行，不用担心我。”她变得有些扭捏起来。

刘杰笑着坐在了她的身边，抚了她半干的长发问：

“怎么突然叫我刘总，李丛跟你说过什么吗？你不是人云亦云的人，别学他们那一套，我还是喜欢三姐这个称呼。”

听到刘杰把自己看作了亲人，许清欢有些骄傲。

她脸上的表情瞬间丰富了起来，“嘿嘿！我……很好，三姐不用担心，不行咱们再去水里练练？”

“还是算了吧！还好你没事，不然，看李丛那失魂落魄的模样得找我拼命。”

刘杰说着拼命这个词，还是一副气定神闲的模样，她果然像李丛说的那样，有着处变不惊，从容不迫的定力。

“是我应该找他拼命好不好？他就是谋杀！哪是救人！如果不是他把我推进水里，就我这水性也不一定比他差……”

许清欢难得找到个吐苦水的地方，更何况刘杰是李丛的领导。他的领导跟自己是朋友，辈份高的可不只是一个级别。

在她正津津乐道、口若悬河的告状时，李丛走了过来说：“老大，辛总问您跟同事一起坐车返回，还是找代驾？”

他站在刘杰身边俯身轻语时，眼睛瞟向了许清欢。

看她这躲躲闪闪的眼神，很容易猜得出一定是给“钦差大人”递过状纸了。

刘杰看向许清欢问：“你能开车吗？”

她有些心虚，拿手指别了耳边的头发，支支吾吾的回了句：“可以试试。”

听她这模棱两可的话，刘杰直接把她托付给了李丛：“我跟辛总还要在路上开个会议，你负责把清欢安全送回家。”

李丛直愣了不过几秒钟，脸上立刻浮起了戏谑的表情，不过他没在领导面前笑出来。

许清欢还是看得出来，他的眼神里有一只逃命的小鹿在狂奔。

刘杰的托付在许清欢看来就是所托非人，她看李丛皮笑肉不笑的，紧忙迈开脚步，尽管她忘了出入口在哪儿，还是逃命似的东冲西撞。

“不用劳您大驾，我可以自己回家”。

“哦，你打算山路十八弯的走回去吗？提醒你，山区里可是打不着车的。”

“那我跟三姐说同刘星一起回去，他刚刚还来找过我。”

许清欢转身往刘杰离开的方向走去。

刘杰那儿告状无果，她总得想办法气气李丛，不然岂不是白搭半条命去。

李丛一把拉住她，“废话这么多，这是钥匙，你来开车。”

他把车钥匙直接塞到许清欢的手中，根本没有给她反应的机会，硬拉着她一起到了停车场。

刘星看着李丛和许清欢上了车，拍了照发了出去。

他把温泉山庄所有跟李丛相关的动态，全部告诉了电话另一端的人，包括游泳池里的事情，一字不落。

许清欢被李丛强摁进驾驶室里，她只能被动的在脑海里搜寻着教练讲过的知识。

可学驾照时是手动挡的车，自动挡老师也没教过啊！再说，她只不过是“本本族”，自从考了驾证后再没摸过车，手脚放哪儿基本忘的差不多了。

李丛瞧她磨磨蹭蹭，难不成又打什么鬼主意？

这时，许清欢的手机刚好有电话打了进来。李丛瞄了一眼，看她手机屏幕上显示着沈默的名字。

许清欢欢喜的戴上耳机正要接听电话，李丛闪电般把手机抢了过去。

他紧绷起神色，略显凶狠的说：“我路况不熟，要用你手机上的导航。”

“还给我，原本不富裕的电量又要雪上加霜！”许清欢立刻前去抢夺手机。

李丛却将胳膊伸出窗外，两手捏住手机悬在半空，瞪着她说：“再啰嗦给你扔了，开车。”

此时的许清欢涨红了脸，怯怯的吐出三个字：“我不会！”

她低下头，用手指卷起一缕肩头的发丝。

那发卷也奇怪了，任凭她怎么卷动，松手时便垂顺了下来，特别像她无奈也无助的神情。

李丛瞬间无语，语气像冰晶一样凝结了起来：“那感情好，以前叫共处一室，现在更近一步，叫共处一车，我看咱俩这缘分比命中注定的还要深呢！”

晚霞如暖玉，许清欢的面容在夕阳的斜照下布上金色，她从包里掏出驾驶证扔到李丛面前：“不沾点便宜会死啊！赶快说，怎么开车。”

李丛拿过驾驶证，看着上面的照片问：“证件照不会是假的吧！”

许清欢白了他一眼，李丛抱着怀疑的神情向她靠了过去。

她下意识一躲，头不小心碰到了车窗上。

许清欢单手抱着头，脸刷得一下挂上了彩红，随之带有警觉性的话语也脱口而出：“你要干嘛？”

“干嘛，教练没教你上车先系安全带。”他斜眼看了她，什么女人，比男人想得还要复杂！

“这里是一键启动，挂D挡后慢慢踩油门，自动挡车没有离合只有油门和刹车，你只要控制好车速慢慢来就行。”

先前他的语气相当不好听，说着说着语速逐渐放慢了些，也温和了许多。

李丛好像比教练讲的更容易理解一些，除了刹车时有些生硬，许清欢很快找到了驾驶的乐趣。

原来开车也不是太难的事情，伴随着车内音乐的律动，她似乎有些飘飘然。

“慢点，山路经常会有急转弯。”

许清欢每过一段路，李丛都要提醒一下。他看出来了，许清欢只顾油门和刹车，路标基本上不会看。

山间静静的飘起了细碎的雪花，水气随着夜幕降临慢慢升腾见浓。

视线也不再像之前那样清晰，偶尔会车时许清欢会慌乱的猛踩刹车，甚至有时候她还会猛打方向盘。

李丛心惊肉跳，感觉像是坐在过山车上。

“清欢，把车灯打开，雾气太重，转近光。”他轻声提醒，唯恐吓着她时再猛打方向。

天色昏暗，许清欢越来越紧张，手忙脚乱的样子，似乎根本不知道车灯的开关在哪里。

“靠边停车，我来开。”李丛命令似的说到。

“可是，我还想再练习一会，再说你不是喝酒了吗？酒后不能开车！”

“我知道酒后不能开车，那也比把小命留在这山沟里强，你先休息一下，到市里叫你。”

他知道人在溺水后集中精力开车是件很费神的事情，特别是在山路崎岖的地理条件下，危险更重了几分，李丛自然不会任着她的性子冒这个险。

许清欢跟李丛交换了位置，虽然开车的感觉不错，可毕竟是第一次上路，她的确感到神情紧张，手心里不知何时放汗了，黏糊糊的。

还是乘车更让人放松一些，车稳稳的行驶在山路上，许清欢渐渐闭上了眼睛。

等她醒来的时候，车已经停靠在市区的路边，夜深天寒，路上基本没了行人。

她揉了揉惺忪的双眼，望了眼车窗外。路上已经铺了层白白的雪花，许清欢不禁惊语：“昔去雪如花，今来花似雪，好美！”

路灯下的雪花欢聚集到了一起，洋洋洒洒的在眼前飘着，许清欢脸上浮起的笑容看上去比雪花更富有诗意。

“回来很久了吗？怎么不叫醒我？”她问。

“让你多睡会，一会开车还有精神。”李丛撒谎从来不会打哏。

在离开温泉山庄时，他就发现有辆黑色越野车打着双闪跟在后面。

刚开始，他还以为是防雾警示。后来跟许清欢换了位置，故意放慢车速，后车竟然同时踩了刹车，仍然不远不近的跟着他。

到了市区，他借用路上积雪打滑的样子上演了场飘移，调转了车头。

那辆车驻停后很快离开了，路灯下的车牌有些模糊，看上去很像刘星的，只不过中间还差了一位数字。

而且李丛记得很清楚，刘星跟徐副总一起开车来的时候是辆银灰色的轿车，不是这辆黑色SUV。

有人跟踪，还不想让他知道，这个人会是谁？

是他！可他会有那么闲吗？

“都到这了，干嘛不直接送我回家？”许清欢打断了李丛快速回转的脑电波。

“你不是说要练车吗？现在夜深人静，正是好时候。”李丛下车绕到副驾驶，打开车门说：“过去，不累的话我陪你练会。”

许清欢紧握安全带，并没有要下车的意思，“太晚了，早知道来的路上我开着就好了！”

“你真是我大姐，山路崎岖不知道吗？你不会是打算和我一起成为孤魂野鬼吧？”李丛说着，伸手把她身上的安全带解开了，“下车。”

他的语气很重。

此时，李丛也讨厌自己的口是心非，明明不舍得走，想陪她再练会车，话从口中说出后却又一次变了味。

他打扰了她赏雪的雅兴，许清欢心情不悦的嘟囔着：“讲话真难听，我看就是你胆小如鼠，才把责任推到我的身上。”

“孤魂野鬼不好听是吧？行，我文明点说，明天的报纸一篇名为《一对男女双双殉情》的新闻保证上头版头条。对了，来采拍的说不准还是沈默。”

李丛就不信了，他还治不了一个小丫头的执拗。

“有些人即使披上羊皮，骨子里也是一匹去不掉野性的孤狼。”

许清欢坐进驾驶室后一脚油门踩到底，管它安不安全，话都说到这份上了，那就尝尝速度与激情的滋味吧！

被车轮碾压过的雪花变成了冰水四散开来。

上坡的时候车辆有些打滑，她顾不得这些，死命踩着油门，像是只有这样才能征服了李丛那些霸道的决定权。

车子偶尔在雪地上打滑，像蛇一样的扭动。李丛倒是很镇静，道路这么宽，除了刹不住车，即使闯几个红灯也不会有什么意外的事情发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