034 虚幻？还是真实？

“通关？生存之战？什么意思？”这是迷惑不已的玩家。

“果然是活动吧……”这是自我催眠的玩家。

“不要自说自话了！”这是不敢相信的玩家。

“通关？一百层？”这是开始考虑的玩家。

“这怎么可能？！封测的时候也没有爬上几层！”这是有着内幕的玩家。

……

一个小小的中心广场，不到万人的玩家，但众生之百态，此刻尽皆在此。

“‘人类这种生物，如果不直面生死的话，是不会明悟自我的。’这句话真是没有任何的错误呢。”曾经为人类的雪风看着眼前的一切，轻轻的感叹着，“即使到了现在，依旧没有看清楚自己的处境与未来，以及应该做的事情吗？”

一旁的莉莉安和爱丽只能对此苦笑，毕竟两人现在即使差不多成为了永生种，但自身的种族，依旧还是人类。而且，如果没有真正面对过无法挽回、无力面对、不可抗拒的死亡阴影的话，大概依旧无法确认自身的欲望所在吧。

“不过，凡人的烦恼应由凡人自己解决。我们需要做的，就是在这场盛大的死亡嘉年华中，冷眼旁观而已。”

雪风嘴角微笑着说道，并没有因为游戏开始的第一天就逝去了213人，而有丝毫的负担与愧疚。

因为他们并没有资格，获得雪风的尊敬。

一切荣耀尽归于逝者，但这只针对于无愧英雄之名的勇者。

中心广场上，无面巨人如同一个早已设定好的程序一般，没有丝毫理会玩家的讨论与恐慌，继续说道：“那么，最后，在各位的储物栏里有我赠送的礼物，请确认。”

所有回过神的玩家，都在听完这句话后，点开了自己的菜单，打开了储物栏。并在其中找到了新获得的物品：手镜。

“手镜？镜子？这有什么用？”

确认使用后，一面小小的镜子出现在了玩家的手上。然后，就在玩家将这面镜子对着自己，让镜面印出自己的身影后……

“唔哦哦！”“克莱因！”“啊！”“呃、呃！”“呀！”……

无数的光芒笼罩了整座广场，再次上演万数玩家强制传送的壮观一幕。

不过，这仅仅只维持了一两秒的时间。当光芒消散，似乎一切都恢复了正常，死亡、传送、变异等等事情都没有发生。

但是，真的什么都没有发生吗？

“你没事吧，桐人？”

“恩……咦，你是谁？”

“你又是谁啊？”

出现在桐人眼前的是一位二十岁左右，下巴带着些许胡须的年青人，而出现在克莱因眼前的则是一位十二三岁，相貌中性化的少年。

两人惊讶的发现自己身边的同伴似乎换了一个人，虽然装备感觉什么的都在提醒自己对方的身份，但似乎对方又并不是自己所认识的同伴，一时间没有回过神，震惊的互相对视着。

而这不仅仅只发生了一起，两人也并不是特例，几乎整个广场上的所有玩家都发生了类似的变化。

“你是男的？！”“17岁也是骗人的！”好吧，互相欺骗在网络中可以说是常识中的常识了，无视这两个家伙吧。不过，这两个家伙也差不多通过亲身经历告诉了所有人，这里究竟发生了什么。

“这么说来……”桐人意识到现在究竟发生了什么。

“你是桐人吗！”/“你是克莱因吗！”而聪明人从来都没有少过。

没错，现在玩家所使用的是自己在现实中真正的脸型、体型和声音等等，而不是在进入游戏时，所设定的外貌和预设语音。

克莱因极其惊讶的询问道：“为什么？”

而桐人在偏头思考了一会儿后，给出了一个答案：“扫描……NERvGear以高密度信号单元完全包住脸部，所以能够掌握脸型。”

“但身高和体格呢？”但桐人也出现了另一个疑问。

“第一次佩戴NERvGear的时候，有个校准步骤。”克莱因立刻给出了回答，毕竟这个答案，克莱因今天才刚刚做过，“不是这样到处碰过身体了吗？”

桐人也回想起了差不多接近一年前，自己也曾经历过这个步骤，“啊……这样啊，是以当时的数据为准……”

克莱因抓着自己的头发，对于这一切的发生感到了疑惑不解，“可是……为什么啊？到底为什么要做这种事？”

“反正她很快就会给出答案的。”

桐人将右手指向了那漂浮在半空中，如同神明，不，应该说在这个游戏里的确可以将其称之为“魔神”的——无面巨人。

“各位，现在一定在想‘为什么’吧。”

“为什么SwordArtOnline的创造者和NERvGear的开发者，茅场爱理，也就是我会做这种事。”

“我的目的已经达成了。”

“我只是为了造出这个世界，进行观赏，为创造了SwordArtOnline。”

“而现在，一切都达成了。”

“现在结束SwordArtOnline的正式运营教程，祝各位玩家好运。”

伴随着不断闪动的马赛克，无面巨人如同真的只是一件斗篷，扭曲倒下。同时化为了红雾，回归了那构成鲜红末日天景的方块夹缝之间。

而在眨眼间，整个天空就回归了原样，落日余晖。

那鲜红的方块，鲜血的天空，魔神般的无面巨人，似乎就从来没有出现过。而什么无法安全的游戏，213人的死亡，100层的通关条件等等，就似乎只是自己的南柯一梦而已。

但很明显，这一切并不是幻梦一场，而是真真实实的现实。因为只要转头就可以看到自己身边的同伴，那在游戏中所展现的，现实样貌。

几乎所有人都没有回过神来，整个广场再次寂静无声，而这一次，似乎真的除了风声等自然之声外，没有任何的杂音响起。

而这一切，全然没有影响到塔楼上的三人。雪风笑着，回头对爱丽说道：“这就是你曾经的愿望呢。现在达成了吗？”

“爱丽，啊不，应该是，茅场爱理小姐。”

“达成了，吗？”爱丽苦笑着摇摇头，“对于将死之人而言，这大概的确是最后的愿望了吧。”

“虚拟中的现实，虚假中的真实，永远处于那梦境之中，却真实而又残酷的空中之城——艾恩葛朗特。”

“但现在，我想亲眼去看看，现实中的空中之城，那一定存在于某个世界中的某个角落里的，艾恩葛朗特。”

“如果没有呢？”

“那我就再建造一个，一个存在于真实现实中的，空中之城。”

“这样啊，那么就应该没错了。”似乎爱丽的话，印证了雪风的某个猜测。

“其实你已经开始建造这座空中之城了，爱丽。”雪风微笑着说道，“你应该已经感觉到了吧，自己内心深处的虚影，那只要自己愿意，随时可以展现于世的奇迹。”

“我已经再建造了？为什么我……”爱丽奇怪的看向雪风。虽然知道自己内心深处有着一座空中之城的虚影，而自己也随时可以将其召唤出来。

只不过自己一直没有足够的能力，或者说，得到足够的能量作为代价，支付对方现身于世。所以并不清楚自己内心深处究竟发生了什么，而对方究竟是一种什么样的姿态存在于世的。

“展现心灵的方法有三种，映照内心的结界、修正世界的徽记以及真实姿态的具象化。而你的内心，那一抹风景，总有一天会真正展现于世的吧。”

“不过，那只是内心中的虚影吧，应该是虚幻存在的吧。”突然莉莉安在一旁好奇的问道。爱丽内心深处的风景，莉莉安也曾听爱丽在闲暇时提起过。

“你自身的存在是真实的？还是虚幻的？”

“当然是真实的啊！”

“那你的心灵呢？心灵的存在是真实的，还是虚幻的？”

“自然是真实的……”

“那么，代表你心灵的景象与象征，是虚幻存在的？还是真实存在的？”

“……”

“当你确认自身的存在为真实的时候，你所见、所做、所想皆为真实。”

“……那么，自己处于幻境之中呢？看见的幻境是真实的？还是虚幻的。”

“世界上存在真正的虚幻吗？”

这就是雪风对于莉莉安的疑问，所做出的回答。

“啪、刺啦”

握着镜子的手再也没有了握持的力量，松脱的镜子掉落于地，化作光消失在地面之上。所有的玩家似乎都被这个声音，所惊醒过来，想起了刚刚所发生的一切，以及自己现在与未来，所面对的冰冷现实。

但绝大多数的玩家并不接受，或者说，不愿接受，这个残酷的现实。

“不要……不要！”

“开什么玩笑！”

“放我出去！从这里出去！”

“我很困扰的！接下来有约了！”

“想什么呢！想让我死吗！”

“这不是真的！快说这不是真的！”

……

位于广场上的桐人，一开始与其他人一样沉默、迷惑与惊恐，对发生的事感到无法接受。

在众人依旧在消化刚刚所发生的一切时，桐人突然在自己右手的拇指上感觉到了轻微的刺痛。

举起右手，看到的是右手拇指似乎被划开了一个小伤口，鲜血正不断流出，滴落在地面之上。那个伤口所在的位置正是在进入游戏前，自己所不小心划开的那个伤口所在。

但回过神来，却发现，那仅仅只是幻象。自己的右手，没有任何的伤痕，而地面上，也没有任何滴落的血液。

这里，究竟是游戏，还是现实？亦或者，是以游戏方式所存在的，现实？

“这是……现实。”

但唯独可以肯定的，大概就是属于自我的真实了。

“开发NERvGear，创造出完全的假想空间的天才，茅场爱理，为她着迷的我明白：她的宣言，全都是真实的！”

“‘这虽然是游戏，却不是闹着玩的。’”

举起的右手紧紧的握成了拳头，眼中所呈现的不再是对于现实与往来的迷茫和恐慌，而是对于自我与生存的坚定和执着。

“在这个世界死去，我就会真正的死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