女生愣了下，还是有点怕性子冷的学神，忙不迭地起身拿起试卷去找教授。

黎绿看着叶叁，忽地笑道：“怎么，只许州官放火，不许百姓点灯？”

“听不懂。”叶叁整理着东西，往门口走。

黎绿叫住了他。

叶叁停下。

黎绿上前，将他抵到了墙边，捂住他的嘴笑了：“忍不住了。”

她凑近，隔着手背吻了一下。

时间有半分的静止。

“叶叁，我有东西送你。”黎绿拿开手，仿若阳光烘进笑容里，发酵成甜蜜的香气。

叶叁停了一瞬，继续往外走：“放我平常上课的座位上。”

他刚接到通知，有个紧急会议要开。

“如果很重要呢？”黎绿语调似平常玩味。

“黎绿，我不缺钱。”叶叁看了眼表，不再多说，走出了教室门。

黎绿不知是第几次看着他的背影渐行渐远。

饶是再好看，是否也会有最后一次的时候。

黎绿叹气，握着口袋里的东西，跟着出了教室的门。

或许不要抱那么大期待，你就会发现，聊胜于无。

……

黎绿往楼上走的时候，遇到了一个意外的人。

凌思思依旧是大小姐的装扮，却不再是盛气凌人的模样。

她盯着黎绿，忽地冷笑：“可笑吗？你看看你自己，现在还剩下什么。”

黎绿不想理她，越过她踏上台阶。

“你那表呢？表都卖了吗？”凌思思转过身来，情绪有些难控，“你全身上下哪还有原来那不可一世的样子？”

“气质。”黎绿居高临下地看着她。

“黎绿！”凌思思忍不住喊了下，声音尖细，甚至带了丝不易察觉的哭腔，“全校怎么在看你笑话你应该都知道吧？从前的你拥有全世界，现在的你有什么？”

黎绿依旧是漫不经心的笑。

从前拥有全世界啊，唯独没有爱。

现在的她。

没有了全世界，却好像还是没有……

黎绿转过身继续往楼上走。

“你自己无所谓，你想过其他人吗？吴甄因为你同样被限制了一切。那么骄傲的一个人，昨天被女生们明嘲暗讽一句话都回不了。

“上午一些人背地里骂你们被严一坤听到了，听说他大打出手情况现在未明。

“王圭为了买一双球鞋都他妈借钱借到我这里了……”

黎绿的背影有一瞬的僵硬。

“要不是因为我喜欢……我也懒得管你！”凌思思低头匆匆抹去什么，“那天晚上，酒吧，我也在场。所以，你应该清楚，你的喜欢同时给叶叁带来了什么。”

……

黎绿走到叶叁平时上课的教室。

说是经常上课，可叶叁现在一周都不一定有三天在学校，更别提还要走班上课。

放在这里，叶叁什么时候来拿都不知道，而且还有别的学生会坐这。

虽然黎绿绣的这个藏纸小挂件并不贵重。

可，是叶叁提的。

黎绿最后看了眼绣线上的星辰大海，将东西放进了课桌里。

不知为何，有些心闷。

教室里没几个人，都在写论文，似乎没人注意到黎绿将东西放进了课桌里，又静静地走了。

“靠，黎绿又送叶叁东西了？”

“她走了，快看看，是不是什么好东西。”

“切，什么玩意，果然落魄到只能送刺绣了，笑死了。”

“还以为要么车钥匙要么房产证要么钻戒呢哈哈哈哈。”

“哈哈哈哈哈哈你想P吧，现在黎绿什么鬼啊还没你有钱呢哈哈哈哈。”

**

“草，找你半天了，你怎么躲在这玩手机呢。”王圭气喘吁吁地跑到河边，看到长椅上的黎绿。

黎绿看着他：“什么事这么高兴？”

“哈哈哈哈哈跟你说，我凭借我的三寸不烂之舌，成功问13个人借到了3800！老子的新球鞋有着落了！”王圭笑得像个傻子。

王家唯一的宠在手心里的儿子，什么时候需要借钱。

凌思思上午未说出口的话，此刻却那么明晰。

黎绿问道：“严一坤怎么样了？”

“你说老严啊，没事，就有点骨折，”王圭把到账记录又满足地从头到尾看了眼，“你别担心，男人嘛，更别提他那种体魄，小伤小病没啥大不了的。”

王圭叹气，“就是老何那里有点麻烦……没事，反正你也帮不上忙。”

他说完，又开心了起来，刚迫不及待想去买球鞋了，却发现黎绿今天过于安静。

“怎么，思春了宝贝？”王圭在她眼前晃了晃，还想挑她下巴。

黎绿将他手拍开：“人间油物？”

“啧，你只知道我油，但你知道我是什么油吗？”王圭还得意了起来。

“什么油？”

“I love 油。”

黎绿：……

“哈哈哈哈哈你终于笑了，那我先走了，球鞋不好抢呢。”王圭挥手后，便跑了起来。

黎绿看着他的背影。

没有叶叁好看，但是，有些人的背影跑出去。

你知道，他一定会跑回来。

**

第二天，全校谈论着笑话着围绕“照片”“不要脸”“寒酸”几个词。

王圭觉得奇怪，抓住一个路人问了下。

随后，他赶紧找到黎绿，拉着她往一间教室狂奔。

黎绿被动地被拉着跑。她看向王圭，那是她从未见过的焦急的样子。

她或许猜到了什么，越猜，心在下坠。

跑到后，王圭踹开门，看到一群人围着笑着。

“你们在干什么？”王圭大吼道。

“哎呀，王少黎少来了啊，”男生笑着，举起一张已经皱巴巴的小照片，“欣赏欣赏。”

王圭瞪大眼睛，冲了过去：“你他妈给老子放手！”

男生们躲开，手一松，有几个东西掉在了地上。

黎绿低头看去。

缝合好的挂件破碎得不成样子，完整的鲸鱼裂成两半，丝线尽数绷断。

藏在里面的两张照片也早已散落出来。

一张影子拥吻的照片，不仅皱而破碎，上面还有鞋印。

王圭红了眼睛：“你们他妈神经病是不是？！谁允许你们动了？”

“哈哈哈哈王少别急啊，反正送出去的东西又不是你们的了，我看叶叁肯定不会在乎，拿过来爷几个自己乐一乐多好？”

“哈哈哈哈哈笑死了，这么寒酸的东西，老子就算踩一脚都是它的荣幸吧。”

“滚。”一直不曾说话的黎绿忽地开口了。

男生们抖了下，对黎绿曾经的威名还是有些发怵，怕黎绿动手，只能不甘心地往外走。

走的时候，又踩了地上的东西几脚。

王圭颤抖着手想去捡地上的东西，被黎绿拦了下来。

“你说你，这么重要的东西，怎么能放在这呢？”王圭连数落都不忍心了。

“因为，叶叁说的啊。”黎绿的目光一直停留在地面断裂的丝线上。

鲸鱼或是大海，一丝一线全断。

她看了最后一眼。

丝断。

**

叶戚在军工联盟那边的会议开了整整一天。

等散会后已是黄昏，他揉了揉疲惫的眉心，坐进了车后座。

“七爷，今天东大那边没有课程也没有试验，我送您回家休息吧？”

“不必，送我去东大。”叶戚不知为何，这次对黎绿说送他的东西，记得格外清楚。

明知道黎绿那小傻子，除了钻戒跑车房产证，还能送些什么。

……

叶叁往四楼走的时候，一路上发现路人看他的目光有些奇怪。

“你说叶叁知道了吗？”

“我估计不知道吧，否则怎么会这么淡定。”

“哈哈哈哈哈我敢打赌，就算他知道了，也会这么淡定。”

“对哦，黎绿又不是什么重要的东西。”

叶叁听着，微微蹙眉，加快了往四楼的步伐。

在门口的时候，就听到了里面讨论的声音。

“这原来是个什么东西？”

“看样子像，鲸鱼和海吧？如鲸向海！”

“叫星辰大海吧，听说是恋人最高的誓言。”

“艹，为什么被破坏成这个样子，我都不一定能绣成这样，这是花了多少功夫啊？”

叶叁打开门，里面的女生们瞬间看过去，随后慌乱地往旁边靠。

叶叁低头看去。

地面上，两张照片，和断裂的丝线挂件。

“谁干的？”他的声音一如往常冰冷，难以揣摩情绪。

女生们哆哆嗦嗦道：“一些男生们搞的，他们说反正你也不在意，这玩意也寒酸……”

“他们说黎绿什么？”叶叁压抑着控制自己，冷白的手背上显出了青筋线条。

“说……说黎小姐够不要脸的……在酒店偷亲你……”女生们开始发抖，还没说完忍不住都跑了出去。

教室里重归寂静。

叶叁一步步走过去，蹲下，捡起地上的东西。

他没有管上面的污秽，将绣线挂件拼接在一起，勉强凑出鲸鱼和海的形状。

还有两张照片。

一张是那天树林里，黎绿说要拍照。没想到，拍的是地上错位接吻的影子。

一张是那天酒店里，果然是黎绿。只敢亲额头的小傻子。

叶叁摩挲着照片，忽地发现背后有字。

一张写着“我许愿”。

一张写着“不能再喜欢你了”。

叶叁有一刹那的空白，心头不知是什么感觉。

走廊里传来男生们打闹般的惊呼。

“卧槽，京黎发官宣了，即日起，恢复黎绿从前一切用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