姜祈的心跳突然漏了一拍。

他想，这些真的是姜愿找来演戏的人吗？

如果不是，姜愿真的……死了吗？

姜祈愣愣地看着姜秉川拿过姜愿的手机，眼神从笃定的不相信到脸色越来越白。

一瞬间，姜祈失了力气，身子一软差点摔倒在地，还好他靠着墙。

那个手机像是一个炸弹，姜祈甚至不敢凑过去看一眼。

姜秉川不知按到了哪里，手机变成了外放。

姜愿又软又乖的声音传了出来，“哈喽啊，昨天的我，又撑过一天了。”

“今天的身体好像好了很多，王姨给我买了甜粥，特别好喝，我喝了整整一碗呢。”

“不过我的头发又掉了一大把，看起来秃秃的，有点丑。我托王姨给我买了一个帽子，明天就能到啦。”

“今天还是下不去床，坐起来脑袋就晕晕的，还想吐，不过护士姐姐说我努力治病就会好的。”

“我一定会坚持的，我还要上大学去呢。”

“抱歉，头又开始疼了，我要先睡觉了，明天见。”

……

狭小的空间里，音频一个接一个地播放，没人去打断。

两个男人着了魔似的，死死地盯着手机里那个眼见着越来越虚弱的女孩子。

到最后，她的头发都掉光了，本就孱弱的身体变得皮包骨，脸上一点血色都没有。

她的声音也没了力气，若是不仔细听，根本就听不见她说什么。

“哈喽……活着太累了，我可能坚持不下去了。”

“幸好没人在乎我，等我走了，也不会有人为我伤心。”

“没什么好留下的话……就这样吧。”

“不想再醒过来了……拜拜。”

屏幕彻底黑了，姜愿的脸消失了。

愣愣地站着，姜秉川心猛地一缩，难以言喻的疼痛席卷全身。

手上脱了力，姜愿的手机磕在了地上，发出一声沉闷的声响。

再度恢复意识后，姜秉川像是疯了一样去捡地上的手机。

“愿愿！”

手机被另一双粗糙的手抓起，护工王姨脸色沉下，“人都没了，你连她留下的手机都要这么对待？！”

姜秉川猛地摇头，不知何时，眼泪流了满脸。

是恐慌，是愧疚，是绝望。

“骗我的是不是，你们骗我的是不是？！”

他声嘶力竭地问，满脸写着不可置信，只是他比谁都清楚答案。

那么逼真的视频，眼睁睁看着自己漂亮的女儿变成骷髅架子，他的心像是被刀搅了好几圈，疼得直不起腰来。

姜祈更是跌坐在了地上，脸色苍白如鬼。

姜愿……真的死了？

他像是想到什么，猛地从地上站起来，一把揪住试图逃跑的乔蓁蓁，第一次冲她嘶吼。

“你不是说她过得好好的？！人呢？！”

乔蓁蓁被骤然缩紧的衣领勒到喘不过气来，她开始哭，试图用眼泪让姜祈怜惜。

可是这一次，她再没得到任何怜惜的对待。

冷冰冰的机械音在耳畔播报。

“好感度-5。”

“好感度-10。”

“好感度-20。”

乔蓁蓁彻底慌了，再这样下去，她好不容易攻略起来的好感度就掉光了！

她艰难解释，“哥哥，愿愿很早就把我删了，我不知道怎么回事……”

护工王姨忽然开了口。

“啊，对，乔蓁蓁。愿愿的手机里还有一些更有意思的东西，是关于那个女孩的，你们可以看看。”

姜秉川夺过手机看了起来。

乔蓁蓁的右眼皮猛地跳了起来。

她安慰自己没关系，系统已经把姜愿和她的聊天记录篡改了……

只是想到那个今天一直没有出声的系统，乔蓁蓁心里越来越慌。

“系统，系统，你快帮帮我！”

系统还是不回应，乔蓁蓁急坏了，语气骤然恶劣起来。

“我们可是一条绳上的蚂蚱！我被他们厌弃，你也讨不了好果子吃！”

系统咬了咬牙。

乔蓁蓁说的对，它在这个世界投入的能量太多了，要是真的失败了，它什么都没了！

它还是决定要帮乔蓁蓁最后一次。

只是，它才露头，一双无形的大手就像捏一只臭虫一样把它捏了起来。

一道声音像是从远方传来，空灵幽幽。

“啊，原来是外来的入侵者。夺我女主的气运，你可真是该死。”

说着，大手微微用力，野生系统感觉到一股难言的痛楚袭来。

它还没来得及痛呼出声，那双大手就把它捏碎了。

一阵风吹过，什么都没留下。

与此同时，乔蓁蓁痛叫了声，眼前一片黑暗，瞬间晕了过去。

这次，没有人理她。

所有的聊天记录全都被恢复了。

“我要是你，唯二的两个亲人都不喜欢，活着还有什么意思。”

“爸爸又带我出去玩啦，哥哥还给我买了好多礼物，他们对我怎么这么好……好苦恼啊。”

“听说你病啦？嘻嘻，恭喜你，终于要死了。”

还有姜愿没来得及给他们发出去的消息。

原来不是她拉黑了他们，而是他们拉黑了她。

大概是知道他们不会再理她了，她发了很多平常不会说的脆弱话语。

“爸爸，如果我愿意和乔蓁蓁道歉的话，你们能来看看我吗？我好痛。”

“我真的没有伤害过她，为什么你们就不肯信我呢？”

“我是不是很贱啊，你们那么讨厌我，我还是想见见你们。”

“疼死了，讨厌你们。”

“不来就不来吧，我也回不去了。下辈子，不要再做我的亲人了。”

“滴答滴答——”

是什么液体砸在手机屏幕上的声音。

姜秉川眼前一片模糊，他试图眨眨眼睛让自己看得更清楚些，眼泪却全落在了手机屏幕上。

看不见了，愿愿的话看不见了。

姜秉川慌张去擦，不知道不小心按了哪里，所有的信息都被删除了。

“不要！”

他痛叫一声，慌慌张张去戳手机，“没了……怎么没了？！”

王姨觉得他这副样子狼狈又可笑，一点都不像什么大老板，反倒像个丧家之犬。

昨天不是还骂骂咧咧吗，现在怎么哭得这样惨啊？

好可笑哦。

“不是被你删了吗？”

“被我删了？愿愿留下的东西，被我删了？”

王姨痛快极了，她补刀，“对啊，那可是愿愿留下的唯一一样东西。”

“就这么没啦。”

姜秉川神色空白，傻傻地盯着她。

王姨说，“不过我还记得愿愿留下了什么话，要我说给你们听吗？”

“她说——”

“好痛好痛好痛……”

“我恨死你们了。我好想妈妈。”

“你们太坏了，下辈子，下下辈子……永生永世，我都不要你们了。”

“真好，我要去见妈妈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