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都死了？”

“应该是的。我亲眼看到暗卫赶回去。等到天黑都没有人出来，所以我就偷偷进去探了探，地上有血迹，但是没见到尸体。云来楼此刻空无一人。”一个带着半扇铁面的人回禀吴光耀。

“空无一人。”吴光耀重复道。

“应当是有暗道或者密室，我们盯了这么多天，进出多少只苍蝇都数清楚了。他们早有准备，暗中转移了。”陆明柯道。

“小人怕他们躲在暗处，虽然也怀疑有其他机关，但是没敢去找。”

“尹师傅辛苦了。您先下去休息吧。”支走带着半扇铁面的男人，吴光耀对着陆明柯说道，“这次带了那么多的如意爆珠，居然没用。”

“未必没用。不是说墙体地上都有爆裂的痕迹。他们费心思将尸体收拾掉，应该就是不希望我们知道里面发生了什么。没准逍遥王那边，也死了很多人呢。”

“但愿如此，这江湖中人的功夫，高深莫测，到底不是我们养的这些人可比的。如今连个尸首都见不着，着实让人心里没底。”吴光耀有些冒虚汗，忧心忡忡的问道，“若是只死了我们的人呢？怕是，怕是斗不过......”

陆明柯明白，这人又开始犯怂了。压下内心的不屑，软语安抚道，“依我看，他们可能也死了几个。逍遥王师承逍遥峰，身边的暗卫都是数一数二的高手，本来我们也没什么胜算。倒是他们花力气收拾残局显着有些刻意，定然是不想让我们发现他们也伤了元气，不然就应该将尸体弃置在那里，还能震慑我们。”

“但是他们现在龟缩起来，不肯出现，难道是想拖到空桑的援兵。若是我们没办法在援兵来之前把事情做成，后面等着我们的可就是万丈深渊了。”

“那明天就想办法逼他现身。”

——

黑水城中，家家户户都紧闭着大门，所有的老百姓都躲在家中。天黑之后，看不到一盏亮灯的屋子，生怕自己显眼，招来了土匪。

谁也没想到，土匪手上居然有这么厉害的东西，那么厚的城墙都给砸出了几个大洞。

“我爷爷会有事情吗？”一个破落的小院子里，趁着月光，金窈窕和欧阳少恭坐在院子里谈话。今日城门被攻破，金窈窕实在是放心不下金老太爷。

“你也别担心。金老太爷这样的岁数，整个澧朝都少有，他吃过的盐比我们吃过的饭还多，既然做了安排，自然是有把握的。”

金窈窕看着心情还不错的欧阳少恭，心里却犯苦。

金家有秘密，金窈窕是知道的。她曾猜测这个秘密关系到父母之死。但是金老太爷总不肯说清楚，金窈窕便不再追问。左右不过是个难搞的仇人。打不过，躲着点儿还不行吗？

后来逍遥王来了，金老太爷才透露了一些信息，金家有罪，可以诛九族的那种。而欧阳少恭对自己的喜欢，让金老太爷看到了一丝希望，敢于放手一搏，但是人的经历越丰富，这心思就很难澄澈。金老太爷又担心这是不是美男计，所以迟迟不敢动作，直到事态变的一触即发。

黑水城局势紧张，他们被安排去避险。金老太爷却不肯同去，说是另有要事。

临别前，金老太爷稀罕的在重光脸上揉了好几下，小家伙一脸嫌弃。老太爷还是第一次没顾及规矩，将金窈窕这个成年的孙女拥入怀中，嘱咐她照顾好自己和重光。

时间这个东西，无论你遇到的是怎样的难处，终究都是会有个结果，好的结果，坏的结果，没有结果也是结果。

所以，黑水城的事态无论怎么发展，也终究会有结束的一天。到时候，金家会如何，自己和欧阳少恭又会如何。

“你莫要担心，邵坤虽然没跟我细说，但是他保证，两方对战，主要是他和官方之间的矛盾。范围不会太大，早几日，邵坤就花大价钱买下了就近的一些农户的房子。再者，我们都离的这么远，远水救不了近火。且安心呆几日，等援兵到了，就没事了。”

“也不知道柳姑娘这一路，顺不顺利。”

“应该无妨吧。李邵坤给青鸾寻了两柄手环蛇刀，青鸾武功那么高，就算是遇到什么埋伏，利刃在手，估计也是一路杀过去的。”欧阳少恭安慰道，但是其实自己心里也没底，不由得开始埋怨，“这空桑着实是太远了点儿。不过能对抗一城的卫兵，必须是军队来才行。空桑那边有军队驻扎，也是不得不去。”

“你好像都不太担心？”金窈窕问道。

“哈哈，也不是。只是我的担心没有用。若是这事情我能帮忙，自然鞍前马后。对于我无能为力的事情，担心，焦虑也改变不了什么。从医家角度，反而对身体不好。不过我娘说我这是没心没肺，李邵坤说我大智若愚。嘿嘿。”

“佛曰，万事万物皆有定数，不强求乃是大智慧。”

“你别佛啊佛的，我一听你讲禅讲佛，我就心慌。”手悄悄伸过去，用食指勾金窈窕的尾指，见她并未反抗，又红着脸用中指继续勾其他的。

“欧阳。”金窈窕轻轻唤道。

正在全神贯注，一门心思勾手指的欧阳少恭眨巴着大眼睛，歪着头等下文。

“我......”

说什么呢？说自己从未骗过他？最初的时候，自己放任他的接近，不就是默许了爷爷的打算。后来虽说动了心，可是等金家的事情公之于众，他又能相信这真心有几分呢？

想着想着，又有点泄气。不信便不信吧，红尘本就可笑，何必执着。若是他不信，自己难不成还要苦苦解释，哀求原谅吗？不，这不是我金窈窕，大不了我把重光好好养大，回猿剑山继续修行。

“窈窕，怎么了？”对面的人两个大眼睛湿漉漉的，乖巧的看着自己，哪里知道自己的心上人脑子里已经从担心变成傲娇。

“我想睡了，你也早点儿休息。”

金窈窕趁着月色回到房间，躺在床上思绪万千。

“难怪师傅说我道行不够，尘缘未了。若是以前，哪里要忧心这些。情之一字，果然扰人，既要付出时间去经验，又要花心思维护，还有诸多折磨。若是......若是他当真介意，我便好好解释，若是他不肯信我，那我便将这情丝斩了，还同往常一样。”

到底是年轻人，不知道这情意动了，哪里是想要割舍就能割舍干净了。金窈窕自顾自的做好决定，只待那天来了，便按部就班的照做。仿佛只要循着这方法，结果如何，自己都可以坦然承受。

但是梦里却还是各种理不清，剪不断，可见人会骗自己，心却不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