春庭恨
作者:古月dml | 分类: | 字数:51.5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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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八十五章 畜牲
“青青子衿,悠悠我心。纵我不往,子宁不嗣音?
青青子佩,悠悠我思。纵我不往,子宁不来?
挑兮达兮,在城阙兮。一日不见,如三月兮。”
悠扬的笙箫声伴随着清丽的歌声从飞檐斗拱的佳人顾飘出,在这炎炎的夏日抚慰着躁动的人心,带来一阵凉爽之意。
二楼之上正中那最华贵的房间内,贵气英武的庄皑斜倚在软榻之上。他玉冠束发,穿着一身杏黄色的宽袍广袖,半眯着狭长的眼眸,整个人显得慵懒又散漫。
他的目光不知落在何处,那地上穿着艳丽曲裾的舞姬没能引起他的兴致。那优美的舞蹈,那婉转的歌喉他不知看过、听过多少次了,早就厌烦了。
他想起那日在太学外见过的那个与众不同的女娘,他想到她那欢喜的笑颜,康健的身躯就忍不住心痒难耐。对于他这样的贵族公子而言,得不到的就越想念,越想念就越要得到。
他的眼中露出精光,整个人像是一条猎食的毒蛇一般阴鸷。他坐起身,看向跪在一旁摇扇的大芸,目光灼灼地笑问道:“你曾说你和那徐淳是儿时的玩伴,那他的妹妹你可识得?”
大芸自然是识得的,只是那兄妹二人未认出他来。他也从未想到再见徐淳他已是太学的学子,与那些高门贵族的子弟谈笑风生好不畅快,而自己却沦为了任打任骂的奴仆。每每想到此,他心中就不由得生出一股怨恨,可怨的是谁,恨的是谁,他却不得而知。
大芸听了庄皑的话,大致猜到了他心中所想,他边摇着扇边笑回道:“回公子的话,小人自然识得。小人儿时与她家是毗邻而居的。”
“甚好!”庄皑脸上露出了满意的笑容,“你既知她家在何处,便带本公子去寻她。”
“公子要上她家去?是想纳她为妾?”大芸惊疑问道。
庄皑呲笑一声,那舞姬胆战心惊地停了下来,低垂着眼不敢看他。他看着她那战战兢兢的样子便觉得厌烦,开口斥道:“没用的东西,滚出去!”
那舞姬忙退了出去,而一旁的乐师却不知所措起来。
这时,庄皑又冷声吩咐道:“继续!”
那两位乐师只好又吹奏起来,一时间室内又飘荡起悠扬的笙箫之声。
庄皑看向大芸,轻蔑地说:“那等低贱平民怎配为本公子的妾?不过是想着与她春宵一度罢了。纵使纳妾,何须本公子亲自上门!”
大芸放下心来,他就怕庄皑头脑一热带个人进庄府。庄皑的新妇虽是个和善软弱之人,可庄皑的母亲王氏却是个极厉害的。王氏若知晓大芸帮庄皑如此行事,只怕要扒了他的皮。
大芸又回想起一些往事,他至今还记得徐淳的寡母林四娘痛打那些调戏她的儿郎。他那时年岁小,是第一次见到如此彪悍的妇人,那事在他心中留下了不小的阴影。他如今回想起来,对林四娘还有所畏惧。他便开口劝道:“大公子说的是,那等乡野女子不值得。如今天热,公子不如招婉娘来伺候。”
婉娘是佳人顾中最出挑的伎女,以往总是她招待庄皑。可庄皑最近却腻烦她了,便将她抛在了脑后。
庄皑听了大芸这不合心意的话脸上露出阴沉之色。
大芸瞧着他的神色,又小心翼翼地说:“大公子,要不去别院?别院中还有个娇俏女娘。”
庄皑在京郊置了所别院,遇上钟意的女娘便买了来安置在那里。
庄皑的神色越发阴沉,但很快又变换了神色,他取下腰间的一块弯月玉佩,扔到大芸面前,沉声说道:“别说废话,若这差事办得和本公子心意,这玉佩便是你的了。”
大芸望着那润泽的玉佩眼冒精光,财物的诱惑挥散了他心中的惧怕。他忙拾起那玉佩磕头道:“小人明白,定让公子满意。”
主仆二人走出房门转过楼道,却碰见了弱柳扶风的婉娘。庄皑一脸的兴致勃勃理也不理行礼问安的婉娘自顾下楼去了,而大芸则朝婉娘笑了笑跟了上去。
婉娘站起身来,她回想着适才庄皑脸上的笑容不由得皱起了那秀美的新月眉。她觉得手臂上的伤疤有些发痒,她抚着手臂,秋波柔柔的眼眸中露出担忧。她喃喃道:“也不知是谁家女娘要遭殃了。”她叹了口气,脸上露出了刻意的微笑,转身进了房间。
庄皑走出佳人顾的大门,却遇上了白丰烨。
白丰烨仍旧一副文人打扮,他手持羽扇弯腰拱手道:“长白兄面露喜色,这是要去往何处?”
庄皑轻蔑地看了他一眼,讥讽道:“你一商贾之流,做这文人打扮当真可笑!”他说完,便径直上了车夫赶过来的马车。待大芸坐上车辕后,车夫赶着马车前行。
过往的行人和佳人顾的女娘因庄皑的话偷偷笑话白丰烨。那白丰烨羞怒不已,他用力摇着扇,似乎想扇灭自己心中的怒气。他望着那远去的马车,咬牙骂道:“狗眼看人低!周长远都死了,我看你庄长白能得意几时!”
那佳人顾的女娘都知白丰烨是个慷慨解囊之人,她们也不敢再笑话,都围了上去温声软语地劝解安抚。
白丰烨在美人的劝慰下,很快便消了心中的火气,他搂着她们细软的腰肢走进了佳人顾。
午时已过,一天中最炎热的时候到来了。洛河上亭那些绿油油的稻谷也像是畏热一般低垂下来,几十户人家都掩着门在家中午休,除了从树上传来的蝉鸣声,便是大道旁那老槐树下贪玩孩童的欢叫声。
大芸虽然头顶烈日,可因为怀中揣着的那块玉佩,却觉得心中凉爽。他并无重回故里的感慨,只一心想着把差事办好。他走到那老槐树下,给那些斗蛐蛐的孩童每人发了一块饴糖。他把剩下的几块饴糖给了年龄最大的一个孩子,让那孩子去徐蔓家中告诉她有一位名叫徐三的故人在此处候她。那孩子也未多想,欢欢喜喜地去了。
说来也巧,徐蔓家中除她以外的人都午睡了,她独自坐在门口绣着自己的嫁妆。那孩子在篱笆门外唤她,她闻声出了门来。等那孩子说完,她从久远的记忆中回想起确实有个叫徐三的人。那人以前就住在她家隔壁,只是那年洪水之后他便没了踪迹。她又想起他似乎曾背过自己,自己也曾把她当做兄长一般。
这样想着,徐蔓便随着那孩子到了老槐树下。她远远瞧见一矮瘦的灰衣儿郎。待她近前来,那儿郎满面笑容地迎了上来,口内道:“阿蔓妹妹,许久未见。”
徐蔓并未想起自己曾在太学外见过大芸,她对于他的亲热感到有些不适,和他拉远了一些距离。她淡淡地笑了笑,问道:“多年不见,你寻我有何事?”
大芸想到脾气暴躁的庄皑心中便急切起来,他舔了舔干燥的嘴唇说:“我与你兄长徐淳在太学外见过几面,此次来是他有事相托。”
徐蔓听了大芸的话,不免担忧起来,她上前一步问道:“阿兄有何事?”
大芸看了看那些吵闹着的孩童,严肃地说:“有一件重要的东西要转交给你,你我不妨去前面那林中。”
徐蔓打量着面前这个矮瘦的儿郎,略想了想后便跟着他往不远处的那一大片桑树林走去。
林中蝉鸣声声,绿色的桑叶散发着清香,桑树下生长着柔软的青草。
从烈日之下走进树荫之中,徐蔓和大芸都感到片刻的安逸。徐蔓望着那嫩绿的桑叶,心想着待会儿要摘些回家喂蚕。
就在徐蔓分神的这片刻,那高大强壮的庄皑从树荫后出来从她身后抱住了她。她惊叫一声,很快又被庄皑捂住嘴往林中拖拽。
徐蔓惊恐万分,康健的她不把矮瘦的大芸放在眼里,所以跟着他来了这林中。可却未想到埋伏着一个身强力壮的庄皑,她的拼命挣扎显然是无用的。
庄皑将徐蔓一下摔在青草地上,并迅速地坐在了她的身上。他望着她,眸色沉沉地笑了起来。他舔了一下嘴唇说:“小娘子,别来无恙!”
而头发松散的徐蔓看也不看他是谁,直接抬手甩了他一个巴掌,厉声骂道:“无耻流氓!”
庄皑摸着自己发疼的脸冷笑了一声,他怒目圆睁,抬起手来狠狠扇了徐蔓几巴掌,恶声恶气道:“贱人,敢打我!看我不弄死你!”
徐蔓被打得头晕眼花,失去了反抗的余地。
庄皑直接扯开她身上的粗布衣裳,俯身压了上去。
等徐蔓清醒过来时,只觉下身传来一阵撕裂般的痛疼,她大叫出声,仰起头来重重地咬在庄皑的肩膀上。
庄皑轻“咝”了一声,原本享受的脸变得暴厉起来,他拽着徐蔓的头发重重一扯,痛得徐蔓松开了嘴。
徐蔓忍受着疼痛屈辱,一边挣扎,一边高声唤道:“救命!救命!救命!”
这一声声“救命”传出树林时已然微弱,就连那槐树下的孩童都未听见,更别说那些午睡的人家。
庄皑一边动作一边捂住徐蔓的嘴,止住了她的求救声。他又用另一只手压住了徐蔓挣扎的双手。他癫狂地望着徐蔓痛恨的眼睛,笑道:“你这般野的女娘,我喜欢!”
徐蔓因痛苦而发红的狭长眼睛中流出痛恨的泪来,她不明白自己为何会经历眼前的这一切,分明不久前自己还欢喜地绣着嫁妆,可现下却被这禽兽活活欺辱!这世上怎会有这般人面兽心的畜牲!她救不了自己,也没有人能来救她,她仇恨地看了一眼站在远处的大芸后绝望地闭上了眼!
等到日头西斜时,庄皑才心满意足地起了身,他边整理着自己的衣裳,边笑看着昏死过去的徐蔓。他拍了拍衣裳上的尘土,毫不留恋地转身走向大芸。他向不安的大芸笑说:“你要不要去尝一尝那销魂的滋味?公子我欢喜,特意恩赏你。”
大芸生怕被人发现,摇头劝道:“公子,我们快些走吧,若被发现了,可不得了!”
“发现又如何?大不了我纳了她,这也是她的福分!”庄皑不以为然地冷哼道。
“公子说的是,可我们也得快些回城去了,若太晚不归家女君只怕会着急。”
庄皑听了大芸的话便抬腿往林外行去,大芸转头看了一眼昏迷不醒的徐蔓后,急忙跟了上去。主仆二人往远处停放着的马车走去,上了马车后,车夫赶着马回城去了。
那桑树林中,只剩下衣衫不整,沾惹着泥土和杂草的徐蔓。她的头发散乱,长脸上浮现出红红的手掌印,那露出来的肌肤上伤痕累累,惨不忍睹。
那顽强地生长在山野之中的花朵,为何会被人蹂躏至此?她醒来后又该如何面对这惨痛的一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