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012　醋坛子（二）

穆念慈定睛望去，黄蓉那里正和杨典扯着手说话。男神自然什么都好，瞧见黄蓉和杨典男男亲密，穆念慈脑海里也毫无半点基情畅想：“那是他哥哥吗？他哥哥肯答应我们婚事吗？他哥哥笑的好温暖，是夸奖我吗？好羞人。”

穆念慈越想越远，脸红的发烧。

杨铁心因怕黄蓉再来挑衅不敢大声揭穿真相，收起比武招亲锦旗，又好气又好笑对穆念慈说：“先回客栈罢。”

穆念慈情知婚嫁不是一时两刻所能决定，蚊子声音般娇羞嗯了一声。

围观群众不愿意杨铁心父女这般走了，不确定黄蓉性别者和看热闹不嫌事大的纷纷鼓噪：“还没成亲入洞房抱胖娃娃，怎得就要走？莫不是闺女生的美貌，就仗着武艺出来讹骗钱财，今儿输了就想溜走？”

无论射雕小说背景还是真实历史，当街卖子求财、比武招亲的多是无赖江湖骗子。杨铁心无意行骗，但围观群众谁清楚他的底细，见他无意履行誓言就坐定江湖骗子固有形象。

这一吵，吵出了一位慷慨仗义少年。

或许因为剧情主线的原动力，射雕英雄传的男主角郭靖不知不觉也转过来瞧比武招亲热闹。黄蓉武艺观赏性极佳，与穆念慈打斗时又特别注意形象，浑然一对仙家伴侣。黄蓉失手扇倒穆念慈却不肯搀固然失礼，可瞧杨铁心穆念慈父女神态以及围观群众指责，分明是恶父不许女儿嫁人想继续骗钱。天下哪有这般做父亲的，郭靖少侠决定管一管。郭靖双臂推开身前围观群众，踏步拦住杨铁心：“喂，你这样不对啊！”

杨铁心不愿惹事：“告罪告罪，小老儿委实有难言之隐。”

郭靖愣愣说：“既然有难言之隐，就不该竖比武招亲的旗子。你若缺钱，我借给你，不能讹人骗钱。”

杨铁心见郭靖心地纯厚又不通世务，情知此类呆人最爱较真，于是推脱说：“非是小女不嫁，而是自觉高攀不起。你若能说服那公子迎娶小女，我必不背约。”

郭靖憨厚笑说：“比武招亲写的明明白白，他既下场，怎不愿意娶你女儿？”

郭靖舍了杨铁心，转向黄蓉大声喊道：“那公子，前辈答应你俩婚事啦。”

那厢醋坛子刚封好的黄蓉正和杨典小声说些腻歪情话，整个世界都被她抛在脑后，郭靖的喊话根本飘不到她耳朵里。杨典有仿生智能机器人侍卫的视野联网外挂，眼对眼甜言蜜语哄黄蓉同时也在卓有兴趣欣赏畸变的剧情，遂提醒黄蓉：“那人喊你娶媳妇呢。”

黄蓉瞄了郭靖及杨铁心父女一眼，拉着杨典向外走：“咱找个静地儿。”

郭靖施展轻功拦住黄蓉杨典去路：“咦，怎么你也要走？”

黄蓉秀眉竖起：“关你什么事？滚！”

郭靖：“我不是说他已允了你们婚事吗？”

黄蓉拔出一柄转轮手枪：“你滚不滚？”

鲁国军工厂批量生产的手枪皆是单发型号，似黄蓉手中这柄采用铜壳子弹的六连发转轮手枪，乃是专供杨典及少数仿生智能机器人使用的限制级武器。红衣军以火枪火炮取天下，鲁国百姓多多少少都晓得枪械的厉害，可他们却不认识转轮手枪。郭靖在蒙古高原长大，对枪械认识更停留在让铁木真折戟大同府的军用步枪。转轮手枪的转轮结构与其它手枪截然不同，郭靖不晓得它是火枪自然不懂它的威慑力，只把它当作寻常暗器，怒说：“你不……”

黄蓉显然特别没有耐心，当下无情扣动扳机。

砰，子弹打中郭靖小腿。

郭靖惊怒交集，忆起蒙古部落传闻当中火枪恶魔传说，忆起江南六怪打不过就逃的嘱咐，果断瘸着腿转头就跑。鲁国有禁枪政策，除了军警民兵，只有边疆猎民合法持有枪械，闹市响起枪声，必是不法分子作恶或者军警逮捕不法分子，总之不是苍头百姓能凑热闹的。继郭靖之后，围观群众也乱糟糟四处逃散，差点引起践踏事件。杨铁心也趁乱带穆念慈离去，霎那间，比武场只剩下杨典黄蓉及伪装成百姓的十数侍卫。

黄蓉拉住杨典疾走：“快走，等官兵来了就麻烦啦。”

杨典囧然：“难道我们不是官兵？”

黄蓉怔了怔，摸出一纸龙组证件：“是哦，我就是官兵，跑什么跑。”

想了一会，黄蓉牙齿轻咬唇角，歉意说：“记得龙组纪律严明，不许无故闹市鸣枪，刚才的事儿是不是让你很为难？”

杨典：“没事儿，又没死人。不过，你也得收敛收敛脾气，穆念慈和你无冤无仇的，你干嘛……”

黄蓉陡的竖起眉毛：“穆念慈是谁？”

杨典：“被你打一巴掌的那个姑娘呗！”

黄蓉瞪圆双眼：“你知道她名字？”

杨典呆了呆，杨铁心刚才貌似的确只介绍了自己假名穆易，说起穆念慈总是小女小女的代称。

黄蓉立即两眼噙满泪花，扭头就跑：“就知道你和她有奸情，我这去杀了她。”

杨典目送黄蓉背影消逝街头转角，暗自摇了摇头。

此剧情世界的黄蓉，她的面貌她的身材，都是基于杨典少年幻想塑造，可谓超级完美的梦中情人。终南山之后，有黄蓉乖乖巧巧陪在身边，杨典不知不觉间也将心态调整到十六七岁花季雨季少年思春期，匹马走遍天涯，孤帆游荡滨海，悠哉悠哉享受生活。可梦想照进现实，不仅带来黄蓉的美，也带来了黄蓉的侠客习惯。黄蓉是侠二代，江湖豪侠惯来以己心定人恶，我就是法律，我就是正义，说砍你腿绝不砍你手。似黄药师，如何惩强除恶且不说，单是门下弟子就随随便便打断双腿；再如黄蓉，绑架黄河四鬼，割山东妇人的耳朵等，也尽显黑二代豪气。没用错字，正派邪派江湖豪侠，本质都是一群目无法纪黑社会。倘若用法律准绳要求黄蓉，骂她一句黑二代大姐头绝不为过。根本矛盾不在黄蓉，而在于武侠小说的任侠与国家秩序不可调和，如果国家秩序森然，哪还有江湖豪侠肆意仇杀的活动区间？

杨典推崇秩序，而黄蓉却喜欢反抗秩序，说打人就打人，打了人撒腿就跑，今日之事便将她价值观念表现的淋漓尽致。

当然，万事都有办法解决。小黄蓉DNA中带有金庸武侠小说女主角固有的专情特质“愿得一人心，白首不相离”，都非常自我或者说自私，却又甘愿全心全意靠在恋人肩膀。射雕原著里，以黄蓉的性情她绝难守城襄阳，只因郭靖要保南宋，她才辛勤奔波。此剧情世界里，小黄蓉超脱主神空间控制，碰见正宗男主角郭靖都能眼也不眨的开枪射击，可见黄蓉未来必能与杨典同心同德。反倒是便宜岳父黄药师，越老脾气越硬，不知道该如何下手。

至于吃醋这点小事，更不是问题。杨典直接脑中询问黄蓉去向，共享服务器立即传来黄蓉的即时画面，她此时正躲避某间屋檐背后监视杨典呢。分析黄蓉的简单心理，她说杀穆念慈用意当是测试穆念慈在杨典心中地位，杨典如果基于不能杀人的朴素心理急找穆念慈，必然迅速提升黄蓉的醋酸值。于是杨典无视穆念慈那边剧情衍变，令仿生智能机器人侍卫领人大张旗鼓找人一时辰，再装作巧合撞见黄蓉。黄蓉意料之中乖乖回家，七分开心之余却仍气呼呼纠缠：“我杀了穆念慈，还在她脸上画了三横三竖。”

杨典将黄蓉侧抱怀中，略过穆念慈话题，说：“你说我什么时候去桃花岛提亲？”

说起婚事，黄蓉立即忘了穆念慈。

杨典哄哄闹闹好一阵把黄蓉的毛捋顺，才迟迟提及穆念慈：“你和穆念慈比武时暗地里使坏了吧？”

黄蓉复又瞬间炸毛：“你心疼了？”

杨典：“比武招亲的是你，她是你媳妇又不是我媳妇，我心疼什么。只是你来来回回拍打她暗穴，若是病死了，咱们岂不成了乱杀人的土匪恶霸？”

黄蓉毫不讲理：“我就恶霸怎了？”

杨典：“嫁鸡随鸡嫁狗随狗，那我也只好褪去官服当恶霸了。”

黄蓉：“不做官更好，咱们回桃花岛，我养你。”

杨典摇头：“你又不是没见过帝国海军的风帆战舰，几百发炮弹打过去，桃花岛分分钟钟变废墟。还得往东走，寻一个没有金银也没有资源的荒岛，咱俩每日喝海水吃咸鱼聊度余生。”

黄蓉笑了起来：“怎么可能那样惨。”

杨典：“没有最惨，只有更惨，食人岛的故事书你又不是没有读过。”

话题一偏，黄蓉又开始认错道歉：“我是不是很刁蛮很不讲理很小心眼？”

杨典：“没事儿，情人眼里出西施，我就犯贱喜欢你这种刁蛮的。”

黄蓉：“瞎话，今儿我都没见你真心笑过。可是我真的好怕，我身子早给了你，你若不要我了，我还怎么活？原谅我好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