石蒜是来买菜的。

吕芬芳家里有几分地，种有稻米和好些杂粮，婆媳俩业余时间都是用来打理庄稼。

也养有几只鸡鸭鹅，每天都有蛋捡。

但最近雨季，青菜长不起来，大家都得买。

吕芬芳从来没有买过菜。

在蔬菜稀缺的时候，都是捡超市里剥下来的黄菜叶子来吃。

当来到蔬菜区，刘如仙就十分熟练地自称底下拖出来满满一大袋的黄叶子菜。

这都是吕芬芳今天上班的时候捡的。

这么大一袋，挑拣出其中比较嫩的人吃，剩下的还能喂鸡鸭鹅，十分划算。

石蒜看了眼那袋子菜，扯过塑料袋，自货架上挑了些小白菜和一条丝瓜。

又打开冰柜，取出条两斤重的海鱼。

一一称好。

“妈，咱们今晚吃鱼吗？”刘如仙双眼亮亮的，满蕴着喜悦，她最喜欢吃鱼了。

“嗯。”石蒜淡淡地应了一声，提着东西朝门口走。

刘如仙脸上浮现出灿烂的笑，将那一大袋菜扛到肩上，屁颠屁颠地跟了上去。

将收银员喊回来，在她讶异的目光下付过钱，婆媳俩步行十分钟，回到了家。

这是一栋一层半的小平房，小小的院子被一米多高的围墙围着。

推开哐啷哐啷响的铁门，唯一的鹅在黑暗中发出嘹亮的喊声。

“鹅鹅，”刘如仙回了句，扛着黄叶子菜走进去，按亮了屋门口檐下的灯。

半大的灰鹅卧在灯下，拉了好几坨屎，看见主人回来，站起身，伸长了脖子朝她大声叫唤。

刘如仙回头偷偷看了眼婆婆，快速用脚将鹅屎拨弄到黑暗隐蔽处，放下袋子，自里面挑出特别黄的几片菜叶，喂给鹅吃。

石蒜锁好院门走进来，一边摸出钥匙来开门，一边说，“不用挑了，要挑也挑好些的，鹅还小，这些这么黄，还是留着明天喂鸡。”

“好。”刘如仙高兴地应下，即刻选出最嫩的喂鹅。

眼看婆婆提着菜进入厨房，她更是直接蹲下身，将鹅圈进怀里，轻轻抚摸着那柔滑的羽毛，“鹅鹅呀，对不起，我回来晚了，你饿坏了吧。我今天被人吃豆腐了，那坏男人真可恶，好在有妈……”

她絮絮叨叨的声音清晰地传入厨房，石蒜耸耸肩，按亮电灯，开始煮饭。

厨房里有烧柴的土灶，也有电饭锅和煤气灶。

后两样都是曲永强在世时添置的，但吕芬芳习惯了土灶，很少用。

这倒是方便了石蒜。

不到一个小时，饭菜就上了桌。

红焖鱼，丝瓜蛋花汤，清炒小白菜。

闻到菜香的时候，早饿得肚子咕咕响的刘如仙自觉地关门，进屋来洗碗，盛饭。

坐到桌前，她眼巴巴地盯着碗里的鱼，却只夹回小小的一根青菜，扒了大大的一口饭。

每回桌上有什么菜，她要敢主动去夹，准要挨婆婆的打。

“夹菜，夹鱼，夹多些，吃汤，”石蒜一一吩咐。

她抬头盯着她认真地看了一会，露出笑脸来，“是。”

看着她吃得香，石蒜脑海中浮现出婆媳俩的过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