雅间放着暖炉，落地木窗推开还有一个小阳台，二人如愿以偿地进去，却被关在阳台上。

天可怜见，一月的冬天寒风凛冽，可他们就穿了一件薄薄的长衫。

“你…何…苦来哉！”周哉衫抱着胳膊瑟瑟发抖，冷战一个接一个地打。

裴洚云也没好到哪里去，起初还能装作无事，没过一会儿就开始跺脚取暖。

守瑴特意上了锁，楼下锣鼓喧天根本听不见里头在说什么。

裴洚云伸出被衣服包好的手，抓着周哉衫的食指往他嘴里捅了捅，再伸向窗户纸。无视身侧敢怒不敢言的人，他露出一只眼睛朝里望去。

雅间内空无一人，可方才端来的食物却还留在桌上。

一墙之隔，四人围炉而坐，一人一壶梅子酒握在手里。

家珑没说两句便哭了起来，一会儿抱着秦兰羲嚎啕感谢，一会儿又抱着李子园哭诉不堪。

声音之大，隔壁阳台都能听见。

家珑言语之间只提及秦兰羲和李子园在城外救她，并未详述，反而一直在痛骂章雅茹残害家碧之事。

周哉衫震惊之余，也不由得气愤：“这章雅茹真不是个东西！这般害人的手段竟都能用出来！”

隔壁雅间骤然寂静，见裴洚云恨铁不成钢的看着自己，果不其然，对面阳台的门打开……

四人变六人，看到裴洚云家珑再大的眼泪也憋了回去，带着几分羞涩躲在秦兰羲身畔。

“这事儿其实也没什么不能让你们听的。”李子园早就换了第二壶梅子酒，脸颊染上粉红：“那时候我和兰羲还算是敌对关系，我一度以为是她害了家碧。如果那时候没有她，估计我当时就被发现早在黄泉之下，哪儿还能喝到今日的梅子酒？所以啊……”

她跌撞着站起身，秦兰羲刚想去扶她，却被李子园一把按下。

“不论是家珑的事，还是马球会上你用尽全力给我夺来金弓……”她双手将壶抱在身前作揖，脑袋晃悠着眼神却坚定。

“在我心里，你早就是我唯一的金兰。我李子园在此立誓，苟富贵勿相忘！”

“哈哈哈哈哈哈！”雅间内众人齐声大笑，秦兰羲弯着唇伸手将人拉下来坐好。

“其实，我打算让你同长森一道回京。”

李子园以为自己听错了，她用力甩了甩头，眼神恢复几分清明：“你刚说什么？”

“我说，你和长森回京，我带着周哉衫继续留在西北。”

守瑴和家珑并不知他们为何来此地，二人对视一眼，默不作声的听着。

“你什么意思？让我回京城吃香喝辣，自己在这里咸菜大饼？”李子园将酒壶往桌上一拍，脸上愠怒可见：“我方才说的话你都当耳旁风是吗？你把我当成什么？只能苟富贵不能同甘苦的下三滥？”

饶是家珑不知其中缘由，也不由得伸手扯扯李子园的袖子。这话说的多少有点重了。

秦兰羲灌了两口梅子酒，“我不是那个意思。”

“那你什么意思？！”李子园吼出声的瞬间眼眶泛红，“兰羲，我们……我和你一起经历了多少事，现在你有难第一件事情就是把我推开？”

她几近哽咽，泪水在眼眶里来回打转。

“长森走不走我管不着，但你要赶我走，我告诉你，那不能够！”

屋内一片寂静，周哉衫看向身侧阴沉着脸的少年，悄声：“之前你们就是因为这个吵架？”

“嗯。”

秦兰羲捏了捏鼻梁。

系统：【我也觉得你该留下他们，起码有个照应。周哉衫文不成武不就，不添乱就不错了。】

她何尝不知，但说实话，她是完成任务就可以全身而退的人，可他们还要在这个世界长久地生活下去。

“走不走的以后再说，今朝有酒今朝醉，来来来。”守瑴举壶，家珑和周哉衫都很识时务地跟上。

见裴洚云不动，周哉衫连忙将酒壶塞在他手里举起。

“嘿，二位，就当给我个面子。”守瑴这般开口，饶是李子园也都举壶碰杯，秦兰羲只得跟上。

他对这里适应得很好，叶子牌和酒筹令玩得极专，几轮下来守瑴一滴没喝，成功引起众怒。

“我今天非得让他喝个三壶！”李子园在秦兰羲耳边咬牙切齿，话音刚落，像是意识到什么她当即转头……

“哼！”

秦兰羲：？

不一会儿家珑和李子园悄眯眯地出去，回来时带着一竹筒的酒筹，上头墨渍都还没干，显然是刚写的。

“上头说什么做什么，摇到不做或者不说的就给我喝！”

李子园愤愤地盯着守瑴，对方眉梢一挑，撸起袖子：“来。”

家珑吹一壶原地转十圈走直线，周哉衫金鸡独立，李子园脱一件衣服并喝一壶。

这轮玩得极大，轮到守瑴时众人近乎摒息凝神，他甩出竹签——说出一个在场无人知道的秘密。

李子园心里叫苦不迭，“怎么就他这么简单！家珑你故意的吧？这签就写给他的。”

家珑冤枉，“真不是！这一般都会有的，我怕轮到我们自己才放进去的。”

众人看向守瑴，谁知他直接拿起一壶酒咕噜咕噜地干了下去。

众人：“？”

“有故事，这绝对有故事。”秦兰羲已然脸颊绯红，笑得越发欢，守瑴将竹筒递给她：“该你了。”

竹签落地，她眼神涣散地拿起，和守瑴的一样说出一个秘密。

“我不是秦兰羲。”

她脱口而出，场面一片寂静，随之而来的自然是两壶酒。

秦兰羲照单全收，笑得越发高兴，裴洚云坐在她身侧，目光锁着从她嘴角滴落的酒渍。

他抬手倒签——喝三壶。

“喝！喝！喝！”李子园已然上头，哪管对方是敌是友，守瑴连忙从身后拿出三壶，裴洚云也爽快直接灌了下去。

秦兰羲虽然不算清醒，但她记得他酒量不好，于是自告奋勇分担了一壶。

西北的酒虽烈，但入口顺滑。即便后劲十足，但强撑着喝个十壶八壶还是没问题的。

“帮喝的加一壶。”

秦兰羲震惊地望着李子园，谁知对方冲她微笑：“要么你喝，要么他喝，没商量。”

裴洚云夺过秦兰羲手里的酒，仰头灌进。

要不说守瑴的运气是真好，连续两次都按到不需要喝酒的签，只是这一次的问题却略有不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