楚立微微眯起眼睛，审视着面前这个几乎可以说是只剩下一缕意识的沈林。属于厉鬼的内心并不像外表那样平静，而是充满了复杂的心绪和算计。

“你已经死过一次了，你怎么保证自己不会再死一次？鬼判的恐怖性我已经见识过，我没有亲眼遇到过这只鬼，可即便如此，我依旧丢掉了这只左手，它消失的毫无征兆，我不觉得在这种情况下你有办法。”楚立质疑的很干脆，如果说之前的计划还算有一定可行性，那现在的沈林让他看不到任何希望。

并没有因为嘲讽而生气，沈林的脸上依旧一片麻木，没有了鬼域的维持，他的记忆每分每秒都在流失。可他依旧保持冷静，声音虽然虚无缥缈，却透露着一种坚定。

“你的质疑很有道理，我们现阶段没有任何抗衡鬼判的办法，无论是直面还是迂回对抗，我们都无能为力，这只鬼的恐怖程度是我生平仅见。所以，我们得换个方式。”

“继续。”楚立冷冷说道。

“厉鬼的本质在于规律，鬼判的恐怖同样源于此，在我们的推测中，属于厉鬼本质的规律或其他某些原因，会让鬼判选择优先干掉这座城市内的鬼，以什么方式，用什么办法，我们都不清楚，现在唯一知道的是，被鬼判袭击消失的厉鬼会用另一种方式出现在鬼判身旁，这些厉鬼大概率可能受制于鬼判，亦或者根本就是被其控制。”

“可，如果这座城市的鬼都消失了，接下来厉鬼会做什么？”

楚立眉头一挑，他没想到沈林会提到这个。

“当鬼消失，紧接着就是人，厉鬼会一个个干掉这个城市的所有人，直到这座城市成为一座鬼城，活人禁区，鬼神肆虐。”

“可如果在这个过程中，一个被袭击的人，在鬼判规律锁定袭击的那一刻，自行死亡，成为了厉鬼，你猜，会发生什么？”沈林又问。

楚立皱眉，他在反复思索沈林的话。

“人为死亡会让厉鬼的规律中断消失，可厉鬼的出现会让鬼判的袭击对象更改，它会优先袭击那只鬼。”

在正常不过的推测，如果自行死亡就能做些什么，那自杀将会是对抗厉鬼最完美的方式。

沈林木然的脸上难得出现笑容，眼神中闪过一丝明亮。

“那如果，这个触发规律被袭击的厉鬼，突然变成了人呢？”

楚立的心中一震，他猛然抬头看向沈林，木偶一样的脸颊之上浮现出震惊的表情。

“你想在这个阶段跨越那条界限，死而复生，成为异类，让属于鬼判的规律误判，以此来让厉鬼自身的规律卡壳，给我们制造机会？”楚立先是表达了震惊，然后表情迅速的转变，这个计划听起来很不可思议，可仔细一想，却又似乎有一定的可行性。

“你在开玩笑，不提你是不是真的有办法跨越那条界限，哪怕有，你也毫无办法。这个计划的前提是刚好在被厉鬼锁定的那一刻开始一切，如今我们连鬼判的面都见不到，可等我们找到它，直面厉鬼等于直接死亡，你连实施计划的时间都没有。”

“一个看起来可行的计划可笑的没有最基础的要素，就像是一个房子没有地基，宛如空中楼阁。”

现在整个阳安，没有人比楚立更明白这意味着什么，跨越人与鬼的那条界限，成为异类如果是上下嘴皮一碰就能解决的事，那这个世界的恐怖复苏就像是小孩子过家家。

这已经不能用与鬼谋皮来形容，人成为鬼，鬼化为人这种思路和玩笑差不多，每一个成为异类的驭鬼者都是运气和实力并存，成为异类的办法不可能量产，每个人都有自己独特的办法。

长安市时期，偶然出现的鬼楼梯是楚立成为异类计划的开始，那是个有意识的鬼，楚立感到很不可思议。

接下来的很长一段时间，都是他与这只厉鬼勾心斗角的过程，双方都很清楚，他们只不过互相利用。

楚立没把握自己去成为厉鬼，化身异类。

鬼楼梯迫切的需要一个优质的载体。

所以，他们在那个时期貌合神离，彼此搭档。

由楚立来执行这个计划，鬼楼梯凭借自己对厉鬼的影响能力，强行截留了属于疫鬼的荧光，来被楚立的鬼躯入侵吞噬，化作整个身体润滑油一般的存在。

如果疫鬼没有被关押，这等于自寻死路，主动去接纳荧光意味着他们放开一切让疫鬼入侵。

可疫鬼后来被沈林所关押，没有了制约，楚立解除关押后，他完美的完成了自己的计划。

如果不是沈林阻拦，在楚立的计划完成后，他和鬼楼梯这一人一鬼之间的勾心斗角会直接开始，最终要么是楚立控制那只鬼，大功告成。要么是那只鬼控制楚立，以另类的形式成为“人”。

要么是人成为鬼，要么是鬼成为人。

即使在这样的情况下，楚立的计划依旧一波三折，他成功要依靠太多的运气因素且有一只鬼别有用心的帮助，他计划了很久，才勉强成功。

现在，沈林一没准备二没能力，三连人都死了，四他必须紧迫的实施计划，他完成这一切的概率无限趋近于零。

“即使你成功了，又有什么意义？异类同样是鬼，鬼就是鬼，属于鬼判的规律不会有任何卡壳。”

“所以，我需要尸体，活过来，这个计划的第一环，必须是活着的我，被鬼判锁定。”

“当鬼判锁定一个活人，发现这个活人变成了厉鬼，当鬼判调整规律，却发现中断死亡的活人意识在厉鬼身上萌发，你说，属于鬼判的规律会如何去判定？这是第一环规律的活人？还是之后的厉鬼？”沈林开口言道。

如果他已经成为了异类，出现在鬼判面前，它将直接被视为厉鬼干掉。

如果他还活着，直面鬼判，他同样会因为活着而被厉鬼袭击。

可如果他活着，又死了，又活了，又该如何？

这就等于一个高精密程序，红球出现他会优先袭击红球，红球消失了他会优先袭击绿球，可如果袭击绿球的过程中，发现绿球突然变成红球，他接着袭击红球，却发现这个红球的表面，有先前袭击中断的绿球的痕迹在萌发，该怎么去判定现在的情况？

答案是，大概率优先袭击红球和绿球首先被触发诅咒的规率会直接碰撞，因为同样位列第一优先级，厉鬼的规律最终会反噬自己！

木偶一样的眼神在闪烁，楚立在思考这个计划的可行性。

“我可以帮你，但需要你告诉我你成为异类的办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