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哗啦！”

祝余在明湖之中游了一段时间，然后靠近岸边爬了上去，他并没有立刻回到医馆，而是在明湖之内找了一处假山，躲进了里面。

他现在浑身湿漉漉的样子，很显眼，要是碰见那些黑袍人，怕是遮掩不过去了。

而自己现在内力封存，强行冲开有性命危险，唯一会的《百归刀法》估计也打不过那十数位黑袍人，遇上他们，估计得凉了。

祝余靠在假山上，冰凉的石头，让祝余心中清亮无比，他想了想，摘下了那个刻着薇字的酒葫芦，喝了一大口酒，长长的吐了一口气。

脑海里不禁浮现出那位善良女子的面容，她已经死去，到死，祝余都不曾知道她的名字，也不曾知道她师弟的名字。

前些年，祝余在魔教，跟着魔教的人出一些任务，见过死人，也杀过人，在武傀山庄杀死的武傀，也数不胜数，但是，祝余从来没有过现在的感受。

有些难受，可自己跟那女子和少年不过是见过两面，并不是朋友。

这是为何，仅仅是因为那女子的善良吗？！

或许吧，毕竟自己在这江湖许多年，第一次见到这样对于陌生人充满善意的女子。

在生死之间，她仍是喊自己小先生，仍是一遍遍给自己道歉。

什么时候，这样的人，在江湖上竟能如此的打动人心了...

可是，她死了，追随她的师弟而去。

而她的师弟，有这样的师姐，想必也是个善良的人，或许那日在医馆，少年不肯开口说出原因，是生怕自己遭受的事情落到了医馆头上。

明明，祝余好似在那少年的眼中看见了活下去的渴望，又好像，在他看见吵闹的医馆众人的时候，眼神之中有着追忆和向往。

但是这些都不重要了，重要的是，他们都死了，因为一本功法秘籍，死了。

虽然如今细细想来，这事情有着些许蹊跷，但是对于死去的人来说，任何的蹊跷都已经成了必然。

而那些不知名的黑衣人，又不知道会出现在哪些如这姐弟一般的人身边，为了所谓的功法秘籍，为了所谓的武学境界，为了那飘飘渺渺的天下第一，挥下了手中的屠刀...

祝余又了喝了一口酒，带着药香的辛辣酒水顺着喉咙涌入腹腔，祝余第一次觉得这个江湖好像变了不跟自己前世想象的一样，第一次觉得，江湖事务司存在的必要性，也第一次觉得自己那老爹在做一件多么伟大的事儿，更是第一次觉得，自己好像也想要做些什么...

祝余将酒葫芦挂回腰间，随手扯下来了缠在自己脖子上的长长衣袍，原本蒙在祝余脸上的衣袍，在祝余游动的时候已经被冲了下来，落在了脖颈处。

这是祝余第一次感受到来自陌生人的保护...

“嘿，真是搞笑，我堂堂九年义务教育大成者，正了八经大专毕业生，又来了这世界见识了江湖，竟然还有些多愁善感，难不成没了手机，我还能在深夜感受到网易云的召唤吗？！”

祝余一边自嘲着，一边想笑，却发现嘴角怎么也勾不起来...

“还是弱了啊，祝余...”

“要是你强一些，杀光那些黑衣人，或者带着那姑娘和他师弟逃走，也不至于如此，不是吗？！”

“你忘记了你的小梦想了，娶一个妻子，潇洒江湖，可是你不够强怎么能行，我真不想当天下第一，当个天下第二三四五六就挺好，那样不会招摇，也有着保护身边人的力量...”

祝余再次摸向腰间，却发现薇字酒葫芦之中已经空空如也，于是他摘下了余字酒葫芦，喝了一口。

许是想到了什么，他随手摸了一块尖锐的石头，在余字酒葫芦上刻下了两个小人...

“今儿个，也算是交了两个朋友，虽然不知道你们叫什么，但是刻上俩小人，就算是认识你们吧！”

说着，祝余喝了一大口酒，然后将酒葫芦倾泻，酒水飒然落地...

酒空，人去...

......

第二天一早，街上的人多了一些之后，祝余才缓缓离开了明湖，向着医馆的方向而去。

身上的衣衫略微潮湿，尚未干透。

路过那个小巷子，祝余看了一眼，发现那里面没有尸体，没有血迹，想必那些黑衣人也是怕惹麻烦，都清理干净了吧。

刚迈进医馆的大门，祝余就看见一道粉红色的身影，她坐在椅子上，手肘搁在膝盖上，脑袋搁在手掌间，打着瞌睡。

祝余叹了口气，看这架势，这小丫头该是等了自己一夜。

祝余轻手轻脚的上前，将东方薇缓缓抱起，向着内院而去。

东方薇身体一颤，微微睁开眼睛，看见祝余之后，眼眶一红，嘟囔道：“你一晚上没回来，去哪了...”

“你衣服怎么这么湿啊！”

祝余脚步不停，微微低头笑道：“昨晚上喝多了，向着去明湖放放风清醒一下，没想到掉进湖里了，好不容易爬上岸，结果太累了，在那睡着了...”

东方薇睡意全无，瞪着水汪汪的大眼睛，一把就扯住了祝余的耳朵，生气道：“以后晚上喝酒，不许出去了，多危险，万一你昨天淹死了，可怎么办！？”

祝余听着东方薇颤抖的声音，微微一笑：“没事...”

东方薇扯着祝余的耳朵微微用力：“还有！昨晚上你们是不是去青楼了！”

祝余吃痛，面色尴尬道：“我真就是去喝酒的！”

“我啥也没干！”

东方薇怒道：“都说那里面的姑娘千娇百媚，你说你啥也不干，我信吗？！”

祝余苦笑：“我可是东沟子村出了名的老实人...”

东方薇狠狠瞪了祝余一眼，松开了祝余的耳朵，看着祝余通红的耳垂，又有些心疼。

“放我下来，我去给你弄点热水洗洗澡，别感染了风寒！”

祝余将东方薇放下，看着东方薇跑进来厨房，叹了口气。

他走向了昨日道非给自己安排的房间，关上了房门，然后从怀里掏出来那片衣袍。

他的目光落在了最衣袍的内衬之下，手掌用力，撕了开了，里面有着一张牛皮纸，祝余打开牛皮纸，里面是两页泛黄的纸张，因为牛皮纸防水，纸张并未被打湿。

祝余的目光落在了那两张纸上。

“《冰功》...”

“《火功》...”

“姑娘，你这是...何意啊...”

祝余满脸苦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