程子衿坐在车上打了个呵欠, 旁边的温陵侧过头来看她一眼，“没睡好？”

程子衿半眯着眼睛，困倦的点了点头, 她感冒刚好不久, 昨天夜里又刮风又下雨的, 她睡相不太好, 第二天一大早起来的时候被子都快被她踢到床下了, 昨天晚上被冻醒无数次，今早精神能好就怪了。

“我也没睡好。”

“是吗？”程子衿不信，虽说她没看见温陵平时怎么睡觉的, 但按照他平时给人的感觉也不应该是这样吧，幻想了一下温陵整个人呈大字形趴在床上就想笑。

她的表情实在是太明显了, 温陵摸了摸耳朵, 不甘心的在她头上重重的拍了一下。

“嗷……干嘛！”程子衿怒目而视。

温陵目不斜视, 专心开车，程子衿不甘心的伸长了手在他脑袋上也拍了一下。

正得意着呢, 温陵幽幽回了一句：“幼稚。”

程子衿：“……”我们俩到底谁更幼稚一点啊？

大概开了多个多小时左右，温陵留在车上，因为程子衿说他长的一看就不像搞促销的，所以程子衿下车看着这个远离市中心的老式居民楼，仔细对照着资料上写的住址, 确定没错之后敲开了陈臣家的大门。

“你是？”开门的是个女人, 皮肤很黑, 身材壮实, 头发乱糟糟的披在脑后, 说话时带有某个地方的口音，手里还拿着一根老式拖把。

“额, 我是……你是陈臣的家属吧？”

“嗯是，我是他媳妇。”听到陈臣的名字，眼前的女人明显出现了一丝紧张。

“你别误会，上次陈先生参加了我们的活动，赢得了一台笔记本，昨天得奖结果就出来了，结果他没有来领，我们按照他给我们的地址希望他来领取奖品。”

她这话一说完眼前的女人眼睛立马就亮了，刚开始的一丝紧张已经丝毫不见了，脸上也即刻出现了些笑容，“是真的不？”她看起来还是有些怀疑的，不过那几乎要飞扬起来的表情让程子衿都有些狠不下心来继续撒谎了，“是……是真的，但是具体的奖品发放我们还要评估获奖人的人品道德以及家庭条件等等综合因素。”也算是为待会的提问做好铺垫了。

女人似乎没有刚才那么开心了，甚至不明显的撇了撇嘴，不过还是把身子一侧，“你先进来再说吧。”

“好。”程子衿倒是的确装的很像那么一回事啊。

“请问您贵姓？”

“我叫戴红。”女人说。

“额……请问陈臣先生在不在家呢？”其实这话根本就没有问的必要，这个房子很小，总共就两个房间，门都开着，基本上一眼就可以知道里面有没有人了，明显就是没人嘛。

“他呀，他好几天没回来了，说是公司出差，具体的我一个女人也不怎么清楚。”戴红坐在沙发上，拖把随意的靠在墙角，屋子其实不算脏，但是很乱，所有东西都重叠堆在角落里，废弃的啤酒瓶、香烟盒子，以及成堆成堆的书籍，程子衿看着被捆成一捆团在角落里的书，再看看墙上空空如也的书架，心里也不由叹了口气，看来她压根不知道陈臣已经辞职了。

“这些是做什么的？”她指了指墙角的那一堆书。

戴红顺着她的目光看过去，不在意的捋了捋头发，“这些都是我老公平时看的书。”说到这里她脸上就露出一种类似炫耀的神情，似乎非常得意。

“那怎么全扔在这？”

戴红浑然不在意，“反正书嘛，他都看过了，我上次想撕了拿来烧火他死活不让，昨天我瞧见底下有收废品的，两毛钱一斤呢，我就想着反正他都看过了我也看不懂这些玩意，就干脆卖掉好了，别占着屋子的地儿啊。”

程子衿走到那堆书前面，随便看了看，发现陈臣的藏书量不仅多，而且五花八门，几乎什么书都有，有契诃夫的《套中人》，还有《人间失格》、《过于喧嚣的孤独》等等等等，不过……这是什么？

她左手举着一本《狼性总裁XXX》右手举着一本《惹火妖精你别逃》嘴角忍不住抽搐了一下，所以说这到底是他哪个人格的诡异品味啊？

那堆书是放在窗户下面的，她站在窗边举着两本书，刚好在下面等着的温陵正靠着车门，一抬头就看见她了，程子衿刚好也看见他了，然后就看见他眼睛里明明白白写着的“你的品位好奇特”

“额……我觉得你们夫妻看起来非常恩爱呢，能不能跟我们说说你们是如何相爱然后结婚的呢？”程子衿放下那两本书，赶紧转移话题。

虽然对她的这个问题有些奇怪，不过戴红还是回答了她，“我们结婚可不想你们城里人这么讲究，双方父母觉得不错就这么结婚了呗，他人不错，我是挺喜欢的。”看来是毫无爱情基础的婚姻啊。

“那看来你们婚后生活很幸福啊。”程子衿做出一副羡慕的样子来。

“呵……”戴红笑了笑，点了点头，“他对我很好，我也知道给他面子，这过日子不就是这么回事嘛，他工作能力强赚的钱又多，我就不用出去工作了，就每天收拾收拾屋子做做饭，女人啊，做到这份上这辈子不就知足了么？按我说啊，那些整天在外头忙忙碌碌的，全是傻女人，都不知道早点找个男人嫁了。”

“额……可能别人比较有能力吧。”程子衿敷衍着。

“那个，我可以参观参观你们的家吗？因为你的丈夫是这次活动的第一名，我们需要拍一些照片回去做宣传。”

本来刚开始还有点犹豫的戴红一听到“第一名”这几个字后就完全放下了警惕，脸上堆出一朵花来。

程子衿揉了揉鼻子，开始在这个房子里走来走去，手里拿着个相机装模作样的到处拍着，实际上她的水平连业余都不够。

十五分钟后，程子衿关上戴红家的房门，下楼，坐进车里，摆弄着那个相机。

“你真拍了照片？”温陵发动车子。

“好像是吧……不过我貌似拍的时候没有开机。”她说的漫不经心。

温陵：“……”你直接说你没拍不就好了？

“我觉得我们还需要去一趟陈臣的老家，因为在他妻子这里根本问不到什么。”

“怎么说？”

“她完全什么都不知道，什么都不关心，对于她丈夫以前的一切事情她一无所知，她不知道陈臣的一切喜好，甚至在他们的家里我能很明显的感觉得出来陈臣在这个家里处于弱势地位，家里的一切摆设都非常不协调，陈臣的书全部都被她当成废品卖掉，明明是现代化的抽水马桶可是旁边还是放了一个水桶，房间的墙壁上有一副字画，字画的下面是一副类似小孩涂鸦的‘心心相印’十字绣，她妻子是个暴力的女人，主卧的门上全是她踢踹出来的痕迹。”

“总之，多重人格的形成多是因为在童年时期受到过的巨大刺激，他妻子粗暴的性格，和他主人格的懦弱，形成了一个不可调和的矛盾。”

“这种矛盾，加剧了他的痛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