说是人，是在有点勉强，就算是再畸形的怪胎也没有这么可怕。龙珠却啪嗒啪嗒的掉着眼泪，周易寒有些不知所措了。

“你真的看不出来了吗？是我们害了他。”

周易寒剑眉一挑，目光落在地上的这堆黑衣服上，越看越熟悉，地上怪物消瘦的脸再次举起来，微弱的眼神充满期盼的看着自己。周易寒突然失声喊道：“黑海！好兄弟！”。

一个踉跄，周易寒向前紧走两步，跪坐在地上。他万万没想到，自己刚刚差点开枪打死的“怪物”竟然是和自己一起进入地下空间的黑海！这个黑海并不是物化出来的分身，就是实实在在的一个人。只不过他身上发生了可怕的事情，竟然变成了如此难看的怪物。

“我马上去清理一下前面围观的人群，你保护好这里，我感觉这里还是有危险；然后咱们想办法把黑海送出去”龙珠说完，轻轻一跳，一米多高的河堤护栏被她越过，闪身快速的向岸边跑去。

周易寒抚摸着黑海变形的脸，粗糙的皮肤带着一股海腥味，似乎一个掉进海鲜堆里的人。悲伤大过了理智，周易寒没有过多的思考这些，他在想到底在黑海身上发生了什么事。难道在底下空间里的黑海也是因为某种原因身体发生了变化？和血兽又有什么关系？

黑海的嘴巴说不出来完整的信息，只是拼命的发出咕咕的声音，看得出来他很着急，周易寒一边不住的说话，一边把他拖到遮阳的地方。黑海见周易寒不明白着急的意图，丑陋的身体拼命的翻转着，变化后又细又长的手臂从身下翻出来一个油腻的布包。力气很大的拍在周易寒的胸前，眼睛上下机械一样的眨动。

“给我的？”

“咕咕….”黑海发出一阵急促的声音。

周易寒正要打开看，黑海的手一把攥住了他，轻轻地摇了摇头。这个简单的摇头动作，他做的很吃力，周易寒看的也很吃力。头顶一阵嘈杂声传来，警车的警笛声加快了频率，模糊听见王小兵在指挥着人们疏散。

“所有人快点离开现场！愿意接受调查的自己上警车！”

这句话当然是废话，谁愿意到警察局做客？不多时，吵吵的声音渐渐平息下来，龙珠再次从岸上跑过来，手里拿着一个从酒店借来的白布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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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先帮黑海围上，不要让他被别人看见”龙珠跳下来，动手伪装变形了的黑海。

黑海此时虚弱的不再做声，似乎昏过去了。周易寒心疼的快要掉下眼泪，但是当着一个女人的面，还是强忍住了。他舒展开黑海的身体，发现这个曾经强壮的汉子已经佝偻的像一个抽大烟的烟鬼，浑身湿嗒嗒的分泌着粘液。

“从侧面走”

周易寒扛着黑海的身体，跟着龙珠一前一后的走向不远处的警车。警车前后空无一人，看来龙珠已经下了命令不许任何人靠近。特权，从来都是一件好东西。

“黑海刚才跟你说什么没有？”

“没有”

“哦”

龙珠似乎还想问什么，但是看周易寒脸色铁青，也没开口。周易寒偷偷地将布包塞到了胸前的内衣口袋里，不动神色。

车子呼啸着驶向城外的一处废弃工厂，周易寒虽然心存疑惑，却没有提出来。黑海这个样子，当然不能暴露于众人面前。不过，到底发生了什么事情。

“这是刚才地调查笔录，你看看”

开车的龙珠说着扔过来记录文件。

笔录很简单，很有可能是人们七嘴八舌的乱说一气，字面存在很多语句错误。大意是沱江渡口在开一个文化节的开幕式的时候，有人发现原来作为背景的沱江河面有些异常，很快异常变成了骚动，从河面不断跳出来一些奇怪的生物。他们在互相的追逐、厮杀。开始有人以为是大鱼一类的东西，都挤到岸边看热闹，但是等这些东西游近了才看清楚是一种从来都没见过的东西：全身上下布满巨大的鳞片，圆鼓鼓的身子里两端是头和尾，全身疙疙瘩瘩在阳光下冒着烟，这种东西不是一个，而是一群，它们的尖嘴上颚远远宽长出下颚，短刀一样的利齿划开水面飞快的向前游去。人们似乎能听见它们的喘息声，而在这全怪鱼的前面，游动着一个巨大的虾。

周易寒一皱眉，难道说黑海是被一群怪物追赶着？他突然想起王小兵在报告的时候说：“有人死了”，这个死人，又是谁呢？

“现场有没有人被害？”

“没有，好像黑海冲出水面以后那些怪东西就潜水了”

车子停到废弃工厂的门口，两人抱着黑海下车。这个地方原来是一个混凝土加工厂，后来废弃后没有人在来过。龙珠带着周易寒走到一个车间的门口，还没有动手推门，门就自动开了。

“用不着吃惊，这里早就被改造过了”

破旧的铁皮门本来是推拉式的，却左右分开，里面是一处十分干净整洁的办公场所，在房子的中间摆放着一架简单的手术台，旁边的药品架上摆满了各种药品和器械。

“我当然相信你们的实力”周易寒苦笑一身个，背着黑海走向中间的手术台。

“他还能恢复到从前的样子吗？”周易寒问道。

“还不知道，如果他的骨骼没有定型，应该可以。不过……”

“什么？”

龙珠转身说道：“这里只是一个临时的聚集点，供保密局特工自救用的，没有什么特殊的药品。只有一些解毒剂。”

此时黑海发出一阵沉重的呼吸声，两个眼睛变得浑浊起来。

“还是把他带到水箱里，他或许会好受一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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安顿好黑海，周易寒虚脱一样坐在地上，想抽支烟却发现什么都没带。

“据你猜测，到底发生了什么事情？”周易寒问道。

“我也不太清楚，不过从昨晚血兽第一次公开出现来看，巫医控制的兽兵已经开始大规模活动了。我向黑海可能是从地下空间里逃出来的，从他身体变化的程度，恐怕再过一周的时间，他就会变成一种新的生物了”

“然后呢？”

“然后他也会像你昨天见到的血兽一样，到处觅食”

周易寒感觉一股凉气从脚跟传到了头顶，如果整个江都的市民都变成了各种各样的怪物，岂不是一个妖兽都市的现代版？

“但是，黑海怎么可能逃出来？按照你的说法，巫医施展的法术不能完全控制他？”

“难道你没注意到今天早上的新闻吗？这一定和月亮的突然变化有关系。你知道潮汐吧，按照正常的潮汐规律，涨潮和退潮都会和月亮出现的早晚相对应，但是昨天是一个月当中根本没有月亮的时段，为什么能看到一个圆月？”

周易寒回忆了一下，点点头，他昨天一直到早上醒来发现停电还模模糊糊的感觉到一丝皎洁的月光。

“我说不好是月球的变化影响了潮汐，还是某种力量催动了月亮的变化，但是潮汐受到影响后肯定会来的更加凶猛。”

“可这和黑海有什么关系？”

龙珠带着周易寒走到水箱边上，此时黑海已经平静了很多。

“地下空间是一个很笼统的概念，还记得我提过的五行锁吗？那是一种利用自然力量平衡的结构，用来镇守里面的长生秘密。它们分布在地下空间的周围，具有很强大的力量，如果我猜的不错，黑海一定是在水峪的空间里发生变化的，巫医的做法其实很简单，他只需要将捕捉的奴隶锁在这里等着他们完成变化后，再指挥他们。黑海能够出来一定是潮汐力量骤变，地下水系从沱江的某个地下支流崩裂，然后出来的。”

周易寒觉得越发不可思议，“巫医怎么能控制这些人？”

“镇魂钉！还记得我让你关注城市里的小吃摊吗？被控制的人分为两类，一种是兽兵一种是祭品，兽兵是能够行动、猎杀的没有灵魂思维的东西，而祭品……”龙珠顿了顿，说道：“就是用来喂水柏的。”

“真的存在水柏这种东西？”

“难道你肩膀上的伤是自己咬的吗”龙珠反问道“其实还不止水柏一种，还有很多用途，我保证你不想知道。”

周易寒不由自主的摸了摸自己的肩膀，他的脑海里出现一场十分可怕的变化：四周的山势扭曲，不断的向这个城市围拢，最后形成一个圆圈，而沱江最后形成一个巨大的护城河，所有的人都变成了没有灵魂的怪物，茫然的走在大街上。饿了就撕咬同类的身体，最后在邪恶的巫医控制下走向死亡。这些人中有王小兵、有孙建国，有李灵儿，还有自己的父母……

“不！”周易寒歇斯底里的大喊一声，猛地站了起来。

“砰砰”

周易寒的喊声有了回应，水泥车间门口仿佛又一串沉重的脚步声，接着如同病死的野牛一样的喘息声传来，大门晃动了一下，灰尘噗噗的落下。

“咕咕！”水箱里泡着的黑海突然睁开了溜圆的眼睛，两只细长的胳膊来回舞动，一脸惊恐。

龙珠突然站起来，惊慌失措的看着四周。

“不好，它们已经跟来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