等他们从水云间离开，醉生梦死城的城门已经关了。

和王富贵在赵锦的府上又聊了一会儿，明朗以低于市场价三倍的价格在王富贵那儿定了一些铁和煤炭。

送走王富贵，明朗和大渊还有胡娇儿都在赵锦那儿住下了。

赵锦家的床又软又豪华，比山洞的木板床好太多了。

不知道是床太软的原因，还是那小半杯酒的原因，明朗一觉睡醒，都已经下午一点多了。

胡娇儿和赵锦都不在，只有大渊在客厅看书。

洗漱完，明朗揉着有些胀痛的脑袋，在婢女的带领下，找到了大渊。

大渊换了一身月牙白带金线刺绣的锦袍，和赵锦给他放在床头的衣服乍一看一模一样。

不过，他的头发被婢女用发冠高高束起，而大渊的头发半束半散，特别是那支洁白莹润的白玉簪，明朗有些恍惚。

梦中，明朗曾送过灏渊一支类似的白玉簪，之后，很长一段时间，他梦到灏渊，灏渊都是带着这支白玉簪。

在原地定了几秒，明朗才反应过来，大步走进去，一屁股在大渊身边坐下，可怜兮兮问：“我脑袋疼，你有什么灵丹妙药可以给我吃吃吗？”

大渊放下玉牌，拿过桌上他喝过的茶递给明朗，“管家说，这是云巅雪芽，玄天宗送给赵锦的上好灵茶。”

明朗就着他的手喝了一口，茶汤清透，入口清香，回味甘甜，一口下去，神清气爽。

发现好喝后，明朗就着他的手一口喝了个干净。

等反应过来，茶已经喝完了。

明朗有些不好意思，吐着舌头摸鼻子，大渊却什么也没说，只放下茶杯，问他：“出去吃饭，还是在这里吃饭？”

“小翠说我娘和赵姨一大早就出门了，”明朗问，“你知道她们干嘛去了吗？”

小翠是刚刚带明朗过来的婢女，也是她告诉明朗赵锦和胡娇儿一大早就出门了。

“先去衙门给你修改名字，再去买房子。”

明朗哦了一声，下一刻，肚子咕咕叫了起来。

“就在赵姨家吃吧。”明朗说着，跑到大门口，冲外面路过的婢女笑呵呵说，“姐姐，能让刘姑姑给我做点吃的送来吗？”

赵锦家很大，厨房和这里离了很远，虽然喝了灵茶，但明朗还是不想动。

赵锦对他和胡娇儿很好，他自己嘴又甜，府里的仆人都很喜欢他。

他一声姐姐，那个婢女红着脸答应，然后小跑着去厨房让人给他做吃的。

目送婢女跑远，明朗才跑回屋里，又挤在大渊的椅子上坐下。

大渊很无奈，但还是给他让出了一点位置。

明朗伸手撩起大渊的头发，拿在手中一边玩，一边随口问：“今天怎么把头发散下来了？你头上这支白玉簪也是赵姨给你准备的？”

大渊将自己的头发从他手里拿出来，这才说：“不是，是你娘给我的。”

“嗯？！”明朗唰一下站了起来，“你说什么？发簪是我娘送你的？”

大渊并不觉得有什么不对，点头说，“嗯，你娘给的，她说……”

话没说完，明朗炸锅了，上手就要去拔大渊头上的发簪，但是被大渊拦住了。

大渊不但拦住他，还说：“你干什么，虽然做工粗糙，但是我很喜欢这根发簪。”

“你知道男女之间送发簪是什么意思吗你就喜欢？”明朗都快被气哭了，一时间也没控制住音量，“你就这么想做我后爹是不是？”

明朗那个伤心啊，亏他还想着赚钱娶大渊回家呢，结果，大渊居然想做他爹。

别人他还能竞争，但是对方是他老娘，而且看样子，大渊还和他娘两情相悦。

寒心，真正的寒心不是大喊大闹，而是震耳欲聋的沉默。

看着明朗无声哭着一屁股坐在旁边另一把椅子上，大渊莫名其妙，特别是明朗突然的眼泪。

看了几秒，大渊叹了口气，取下白玉簪递给明朗，说：“我不知道我说了什么给你我想做你爹的错觉，但是，我的确没想做任何人的爹。”

明朗一愣，正要破涕为笑，就听大渊又说：“更没想过娶妻生子。我不需要这种妨碍我修行的人。”

“你为什么会觉得伴侣会妨碍你的修行？”明朗吸着鼻子问。

大渊理所当然反问：“你为什么觉得不会？”

“不是有双修吗？找个势均力敌的伴侣一起双修，不是能事半功倍吗？”

“我足够强大，为什么还要双修？为什么还要把我的灵力分给别人？”大渊又说，“飞升之后的上界，还有更广阔的天地等着修士去探索，届时，所走的道未必相同。”

“与其之后纠结如何割舍，不如从一开始就不曾拥有。”

明朗已经不想和大渊讨论是不是要找伴侣的事了，大渊这种开了窍，但是天生/性/冷淡的更难搞。

这种想法，除非他自己爱上什么人，不然别想三言两语改变他的想法。

明朗深呼吸两口，接过白玉簪问：“既然你没想找对象，那你收我娘送的簪子做什么？”

“你难道不知道男女之间送簪子大多是定情吗？”

大渊摇头又点头，搞得明朗头都昏了。

还好，在明朗抓狂前，大渊说：“你娘说这簪子是你小时候做了好久才做出来的。”

“她说，希望以后我和你背道而驰、甚至是刀锋相对时，能看着这根簪子，想起我们过往的情分，再最后帮你一回。”

明朗傻眼，擦眼泪也不是，吸鼻子也不是。

最后，他吸着鼻子擦去眼泪，眨巴瞪得圆溜溜的眼睛问：“所以，你收下这根簪子是因为我？”

“不然呢？”大渊面无表情反问，“不是你说要和我做一辈子的朋友？”

明朗破涕而笑，鼻子吹了个大大的泡泡，也不觉得尴尬，还傻乐。

想到明朗之前拿他衣服当手帕，大渊身体后倾，同时嫌弃拿出一张手帕丢给明朗。

明朗接过帕子，一边擦鼻涕，一边乐呵呵说：“你怎么不早点说，你早点告诉我你收的是我的簪子，我又怎么会跟你闹。”

说着，明朗把白玉簪递给大渊，“戴着吧，你戴着好看。”

大渊接过，确定上面没有明朗的鼻涕，才熟练将一半头发束起，同时说：“是你没让我把话说完。”

明朗这会儿高兴着呢，也不反驳，只擦着鼻涕嘿嘿傻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