明朗一震。

所以，这六个多月里，是哪个天杀的对灏渊做了什么，让一个铁骨铮铮的人族少君变得这般。

明朗悲痛叹气。

他想直接问出口，然后去给灏渊报仇，但是又怕灏渊抗拒他，或是察觉他不对劲，进而导致梦醒。

纠结再三，明朗选择保持沉默，了解更多。

难得能和梦中人交流，他一定要弄清楚，他这些年梦到的这些内容到底只是梦，还是前尘记忆。

“陪我出去走走。”

“是。”灏渊没有多言，只应了这一声，便低眉顺眼如奴仆一般跟在他身侧。

明朗没有纠正什么，只大步上前。

周遭的环境在他抱住灏渊的片刻就已经变了样，明朗醒来时看到的、灏渊站立等他的地方已经变成了金镶黑玉的厚重大门。

随着他的上前，大门从外面打开。

大门两边，有序站立着不少狼头人身、身高都在三米以上、拿着巨斧、穿着盔甲的士兵。

明朗原本以为他们都是活的，走近一看，才发现，这些都是傀儡，脑袋是缝到盔甲上去的，似乎还是只受他的控制和驱使。

走出大殿，前面是一个更高大的宫殿，这个宫殿，比起刚刚所在的宫殿更加宏伟壮阔。

不想浪费时间，明朗试着动了动，果然飞了起来。

他尝试动了动手，不费吹灰之力，他将灏渊托起，带着他径直去到中间的宫殿。

来到大殿，明朗一惊，本该威严宏伟的宫殿两边陈列着无数巨大的透明晶体，里面是各种明朗只在《山海经》中看到过描述的神兽尸体。

灏渊始终跟在他身后，没有太大反应。

明朗正想再探探灏渊的话，还没开口，老远看到一个不修边幅的身影猴子一样朝他跑来。

他还没看清楚来人，突然，画面一转，换了个场地。

感觉到胸膛的刺痛，循着握着匕首、沾满鲜血的大手，明朗看到这只大手的主人。

正是灏渊。

灏渊脸上没有大仇得报的释然，反而都是痛苦。

明朗听到灏渊说对不起他，但是为了族人，灏渊不得不这么做。

明朗伸手想摸一摸他的脸，但是身体却不像刚才那般受他的控制。

他的身体在哈哈大笑，笑得很畅快，但是心口的刺痛却让明朗难以忍受。

突然，一个穿着打扮跟乞丐一样、画着烟熏妆的男人朝他跑来。

男人心痛喊着帝尊，一巴掌，就将灏渊打飞出去。

灏渊一点没有反抗，重重撞在黑玉雕刻的柱子上，而后砸落在金砖铺设的地面。

他没有起身离开，或者做别的什么，只靠坐在那里，像是做好了以死谢罪的准备。

那男人也再次朝灏渊的脑袋拍去，一掌下去，灏渊必死无疑。

但是，明朗怎么舍得，他想上前接住灏渊。

他的身体也的确这么做了，还顺手拍飞了打了灏渊一掌的男人。

身体接住灏渊的同时，不受明朗控制说：“来吧，打一架吧，用我教你的，我们打一架，只要你能赢，我就立刻撤出你人族的地盘。”

说着，他还往灏渊手里塞了一把剑。

灏渊没有收下剑，而是低头看着他胸口还在流血的伤口。

明朗哈哈大笑，手一挥，血流止住，伤口瞬间痊愈。

灏渊先是松了口气，而后便是恐惧到心如死灰。

“师尊，我不是你的对手。”

“欺师灭祖、背叛族人，景行之再无脸面苟活于世。”灏渊说着，就要用明朗给的剑自刎。

但是明朗又怎么舍得他死。

明朗感受到身体猛地抢过灏渊手里的剑，放手一扔，正好扔到刚刚攻击灏渊的那男人胯间。

那男人一怔，脸上满是难以置信，只不过，此刻没人在意他。

明朗打了灏渊一巴掌，似乎还准备说什么，但是画面突然又一转，他和灏渊已经打得两败俱伤了。

明朗独身站立在他的高大宫殿房顶，四周，都是死状各异的人或妖魔。

明朗的身体也已经千疮百孔，放眼望去，城镇已经被夷为平地，除了个别已经吓傻的人类，再无多少活人。

灏渊站在他死去的族人的尸体中间，俊朗的脸上是崩溃和绝望。

变故突发，刚刚那个画着烟熏妆的男人突然出现在灏渊身后，他用手捅破了灏渊的胸膛。

明朗大惊，连忙飞过去，一巴掌击飞那人，立刻给灏渊疗伤。

他吐出妖丹，低头喂给灏渊，突然，几十个人类朝他围攻，甚至不惜打伤灏渊。

最终，妖丹虽然喂给了灏渊，但是灏渊已然没有了活着的气息。

明朗也终于不对这个世界抱有任何善意。

跟随着身体，明朗看到自己四处大开杀戒，不放过任何一个活物。包括妖魔二族。

山崩地裂，尸横遍野，人间地狱。

就在他灭了京都整座城，准备继续往外杀时。

突然，灏渊死而复生，周身还散发着金光。

明朗立刻停下杀戮，惊喜不已，笑着就要迎上去。

但是，话还没说出口，灏渊毫不留情，一剑朝他的额心刺来。

明朗堪堪躲过，而后失态大笑，笑着笑着，他的眼泪就下来了。

他笑着说好，说灏渊这样才像他教出来的徒弟，同时上前迎战。

意识到灏渊是要制止他去毁灭下一座城池时，明朗刻意引导，让灏渊的攻击最终落到城池之上。

最后的最后，灏渊似乎也杀红了眼，不计后果，只一心将他斩杀。

听着无辜人类妖魔的痛哭哀嚎，明朗想控制身体停下来，但是他只能看着，没办法做任何事来阻止。

明朗想停下来，他不想看这种场面。

终于，他如愿了。

但是，并不是他得到了身体的控制权，而是画面再次转变。

奄奄一息的他被灏渊踩在脚下。

他全然不顾身上的伤痛，愤慨看着踩着他的人，厉声质问：“灏渊在哪？你把他的神魂弄哪里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