Nom.5 所有人都在撒谎

弓小波一刻也不想在这里待着了。谁说想要解开这怪象就必须揭开它的本质？是那个狗屁作者说的，不是我弓小波真实的想法！他愤愤地想。

手机依旧欠费，他的需要找个地方来给手机充值，然后跟家里人取得联系。他找来找去，也没找到移动营业厅。但他突然发现路边有个报亭。一般的报亭书刊亭会有卖充值卡的，弓小波决定过去看看。

报亭里坐着一个老太太，她抱着一个收音机，正聚精会神地听着广播。广播里播放的是一种外语，秃噜秃噜地说着，弓小波根本听不出是哪国语言，但肯定不是英语。

“大娘，有没有话费充值卡？移动的！”弓小波问。

老太太抬起了头，看着弓小波问“：你要什么卡？”

“移动的，中国移动的卡！”弓小波又重复了一遍。

老太太说“：我这里没有中国移动的的充值卡，只有移通，联动，信电的卡。”

“啥？！”弓小波觉得这个老太太在耍自己。“没有就算了！”说完弓小波便打算离开。

“哎，别急着走。”老太太叫住了弓小波，她四下看了看，确定没人后才说“：我这里只有一张中国移动的卡，很是珍贵。一般人我不卖给他，看你也是着急，我今天就破例一次。你稍等一下，我找找啊。”说完低下身子，在下面捣鼓起来。

弓小波趁着老太太找东西之际，环顾了一下这个报亭。他惊讶地发现这个报亭里居然卖违规伪劣产品——三鹿奶粉。这奶粉因为有问题，已经停产很多年了，怎么这里还有卖？

这时老太太也找到了充值卡，直起了身子。弓小波拿着三鹿奶粉，问道“：大娘，这奶粉是怎么回事？”

老太太一看是三鹿奶粉，自豪地笑了“：哦，你说三鹿奶粉啊？我跟你说啊，这种奶粉，在我们市可是很畅销的。我们这里的小孩子都是喝这种奶粉长大的。”

“可是大娘您不知道吗？喝这种奶粉，会让小孩的头变大的！”

老太太眯着眼睛看着弓小波说“：脑袋大，不就是说明更聪明吗？”

弓小波看着老太太，一时间竟不知道该怎么回答。他现在终于明白了，为什么刚才那群小孩脑袋那么的大了。哪怕那些小孩真的都不是人，都是人偶，他们也是按照真人的比例来做的。看来这个城市的小孩都因为喝三鹿奶粉变成了大头娃娃，这个城市的司法部门，监察部门都是干什么吃的？怎么还能让这种假冒伪劣产品依旧在市场上销售？想到这里，弓小波不由得感到一阵愤怒和心痛。

“给，移动卡。”老太太递过了充值卡。

弓小波接过来问“：多少钱？”

“不要钱，我们市平时很少有外人来，这一张卡权当送你了。”老太太说。

弓小波心里咯噔了一下，他什么也没说，这老太太怎么知道自己是从外地来的？他仔细看着眼前的老太太，她依旧抱着收音机，津津有味地听着。收音机里那叽里咕噜的外语如同咒语一般让人感到心烦意乱。这到底是哪国语言？弓小波又开始想这个问题。

也许是收音机里讲到什么有趣的东西，那老太太突然笑了起来。弓小波被这笑声吓得一阵哆嗦，不是因为她笑得太突兀，而是这个笑声弓小波刚才也听到过，那个载他的司机就是这么笑的。这种笑声不是那种开心，愉悦的笑。而是那种实在憋不住而发出来的嘲笑。

弓小波坚信这老太太并不是因为收音机里的内容才笑得，她是在笑自己，笑自己愚昧无知，半天也没拆穿她的伪装。

他哆哆嗦嗦地从兜里拿出一百，也不管老太太是否真的不要，往收银桌上一扔，急匆匆地离开了。在他转身的那一刻，老太太笑得更加大声了。

弓小波刮开充值卡，拨通号码后发现里面有一百块的充值金额。自己也没亏，弓小波悻悻地想。他充完话费后，打算给远在南都的老婆打个电话，谁知拨完号码后还是呼叫限制。明明已经充了话费，怎么还打不出去？

他拨通了客服的电话，接待他的是一个声音很甜美的女客服。他说明了情况，女客服根据他说的详细查了一下，然后说“：哦，弓先生，是这样的，您充值的不是中国移动，而是成言移动。也就是说您的电话还是可以打的，只不过是限制在成言市。”

“你们移动还分区域的？”弓小波有些哭笑不得。

女客服也有些无奈地说“：对不起弓先生，电脑上显得的原因是这样。至于是不是分区域，我也不太懂……”

弓小波挂了电话，他感到被那个老太太深深的愚弄了，不然那老太太也不会笑得那么嚣张。虽然说那个报亭和老太太鬼气森森的，但他还是决定回那个报亭，找那个老太太理论一番。他弓小波走南闯北这么多年，从来都是自己坑别人，头一次受到这种窝囊气，他心有不甘。

“老大娘，在不在？”弓小波很不客气地呼喊着。

“你找哪位？”一个老头子颤巍巍地从报亭里走了出来。

弓小波疑惑着看着老头说“：刚刚，这里不是坐着一个老大娘吗？”

老头子咳嗽了两声道“：咳咳，唉，这个报亭一直是我看守的，哪来的老大娘？休要说胡话！”

弓小波仔细看着那老头，他看出来那老头表情底下掩藏着一种狡诈和得意。他也在骗自己，他肯定认识那老太太，说不定此刻那老太太正藏在报亭里，暗暗地观察自己。她脸上或许还挂着那嘲讽的笑意。

“你不会把她藏起来了吧？”弓小波看着老头，一字一句地问。

老头生气了，他指着弓小波说“：我说你这人是怎么回事？我说没有就没有，你再不走我报警了！”说着就拿出了手机。

弓小波只能悻悻地离开。

这老头也成功了，他和老太太一样成功地作弄了自己。明知道他们在撒谎，但弓小波却无能为力。他自己也算得上心眼很多的一个人，但在这里，他居然不及一个老头和老太太，被他们耍的团团转。

不过他并没有走远，他悄悄地躲在路边的草从里，向报亭偷窥着。他猜那老太

太一定藏在了报亭里，自己暗中观察一下，说不定那老太太一会儿就会从里面走出来，他可以来个人赃并获。

弓小波也不知道蹲了多久，他一眨不眨地盯着报亭，眼睛都开始有些酸了。就在这时，他看到一个穿着粉色外衣，头带头巾的人走了出来，看样子像个上了年纪的女人。弓小波的眼神一下子就亮了，他猛地从草丛跨出去，三步并两步地追上了那人，一把抓住她大声说道“：大娘，你可让我好等啊！”

那人回过头来，吓得弓小波头皮一炸。他居然是刚才那老头，只见他化得女人的妆容，嘴唇红红的，脸上还打着粉底。他一脸怯生生地看着弓小波，捏着嗓子，轻轻地问道“：你……你找我有什么事呢？”

弓小波感觉自己又陷入一个圈套，连忙低头走开了。那个男扮女装的老头在后面喊到“：喂，你到底找我有什么事嘛？”

他们又胜利了，自己根本斗不过他们，弓小波懊恼地想着。一个业余水平的演员怎么能斗过两个专业的演员呢？

这个城市，包括这里的人都不正常。什么中国第一诚信之都？狗屁，他们狡诈的程度完全不亚于自己。

弓小波已经不愿意再进行什么该死的解密了，他现在只想离开这里。飞机票，火车票，公交车票，无论多贵都要买，只要离开这个鬼地方。

正当他胡思乱想之间，他迎面走过来一个人，弓小波完全陷入自己的思绪中，没有看清那人长相，等他反应过来时，那人已经跟他拉开一段距离了。

“王九？！”弓小波冲着那人大喊了一声，此刻他的心扑通扑通的，他既希望那人是王九，又怕他真的是王九。

那人停了一下，拔腿便跑。弓小波立马确定那人就是王九。

“别跑，等等我，我只是想问你个事！”弓小波一边追一边喊。

王九也不理会弓小波，他跑的及其之快，一拐弯，就消失在一条巷子里。

等弓小波追到巷子里的时候，早已不见王九的踪影。

巷子口，有三个妇女坐在那里摘菜叶，她们一边摘，一边饶有兴趣地看着弓小波。

弓小波走上前，气喘吁吁地问“：有……有没有看到一个男人刚从这里跑过

去……？”

“有。”其中一个妇女说。

“他跑哪儿去了？”

妇女指了指又右手边道“：他跑那边去了。”

“不对，”又一个妇女说道“：他跑左边去了，我清楚的记得他拐弯的时候差点撞倒一小孩。”

“不，你们都看错了，他沿着这条路直直地跑了。”第三个女人插嘴道。

三个女人开始争论了起来，而弓小波已经不愿意再搭理她们了。她们都在撒谎，她们的争吵是故意演给他看的，她们和那老头老太太一样，都是愚弄自己的演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