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死亡游戏:启示录

作者:听风铃的小和尚 | 分类:游戏 | 字数:18.2万

第零章 开端

书名:死亡游戏:启示录 作者:听风铃的小和尚 字数:11885 更新时间:2024-11-25 22:40:40

玄黑色的天穹上,孤高的月,冷冷地悬挂在那里,面无表情地看着这世间。

沙漠上,孤零零的即将枯死的瘦骨嶙峋的树伸出乞求援助的手,但是,月却没有帮它拉来乌云,也没有为它流下一滴垂怜的眼泪。

她是冷的,冷得胜冰。

她也是无情的。

有风,在月下轻轻地吹卷,玩弄似的摇曳着枯枝,任意地欺凌着无助的树。

沙起,在风中起舞,自得其乐地舒卷着身子。

风似乎叫了起来,不知是可怜的悲怆,还是戏谑的欢鸣。

风沙之中,行来了一名少年。

风忽然急了起来,用力地吹卷着他的身子,想要把他吹倒。他的衣裳被风吹得鼓鼓的,头发也凌乱了,在风中乱摇,还有他的衣袂,也随风而动了起来。但是他却丝毫不为所动,依旧在走着自己的路。

他的背上,有着一柄剑,那是一柄很普通的剑,但没有剑鞘,只有倒映着月的冷光的剑身,上面,刻着两个字:冷月。

孤树,冷月。

冷月无声。

剑插在了树前,他轻轻地倚在了树上。

枯树不堪重负,在风中“呜”叫起来。

他似乎察觉到了什么,从腰间拿出一只水袋来,将塞子拔了,把里面的水统统倒在了树根上,肆意地浇灌着这棵即将枯死的树。他倒水的动作很洒脱,就像在倒别人的水一般,丝毫没有可惜一点一滴,更不会去考虑今后自己如何活下去。——沙漠之中,缺水意味着又将有一具尸体风干在沙堆之中。

月,孤高,而且冷,冷入骨头里面去。

风忽然变得有些散漫了,有气无力地吹刮着沙子。

但是在他看来,风却吹得更紧了。

那是另外的一种风,也是一种气:杀气。

“救命——”一声高呼,从远处传来……

他如鹰般扑出身去,人在半空,右脚往后一勾,将剑牵引到手上,身形如飞,往声音来处冲去……

他在半空中轻轻地翻了个身,落在数十丈外。

那里,站着几个“人”,除了这几个“人”之外,又有一名女子。

那些面露奸笑的“人”围住了那女子,笑声不断从他们的口中传出。

她衣裳凌乱,头发披散,只能一个劲地摇头甩手,拼尽力气去挣扎,去逃避。

“滚。”他从口中冷冷地吐出一个字来。

那些“人”都微微一怔,回过头来,见到他,就如见到了一只苍蝇一般,都摇了摇头,再次回过了头去。

同时间,他也看到了那些“人”的相貌。

如果非要形容的话,恐怕合适的词语应该只有“肮脏”、“蓬头垢面”和“奸笑满面”以及“猥琐”之类的词语了。

他心里一阵反感,只好挥剑,“流水行云”使出,柔美之中满含着愤怒的杀意,剑尖一转,剑柄一提,宛然已经变成了一招“逆转乾坤”。

但是剑还没来得及噬血,便在一刹那间凝滞了。

其中一“人”只伸出了食拇二指,便拿捏住了他的剑身。那“人”又轻轻一拧,那剑便忽然折断!

他还没反应过来,便见那些“人”的拳头都齐齐攻来,而且都变长变大了不少,直往他脸上招呼!

他大惊,左右一圈,双脚一弹,身子往后空翻去,两脚紧接着踢出,踢中了两个“人”之后,就再也踢不下去了。

又有“人”抓住了他的足踝。

那“人”的嘴角似乎扯动了一下,手一用力,狠狠地将他拉下摔在地上!

“嘭——”他的身子骨似乎在那瞬间都被摔散。

他正要痛呼一声,却见得自己的口中忽然被一“人”塞住了。

而那塞住他嘴巴的东西,竟然是一只只的人的手指头!

声音在他喉咙中卡住,再也发不出来……

一名身披黑色斗篷的人,在许多的“人”之中出现。

那黑斗篷人的手中,就拿着一把巨镰。

镰子上颤动着寒气,发着寒光,映照在他的脸上。

他忽然看到了死亡。

那个黑斗篷之人似乎就是死神。

“邪不胜正,其实不过是屁话。”

——死神冷冷地说道,然后举起了手中的巨镰,狠狠地往那女子刺去。

“不!”他的嘴中还没呼出这一个字,身子便如蜥蜴一般在沙漠上迅速地游走,人未至,黄沙已到。

但是黄沙只能让人的双眼迷乱,并不能阻止血腥的发生。

可是他就能。

“锵——”巨镰偏离了正确的方向。

原来他在抓住黄沙之时,双手还不忘用力一拧,整团整团的泥沙都被他拧成了石头那般硬的沙团。沙团砸在巨镰上,威力自然非黄沙可比。

巨镰一偏,他便赶至,左手一抄,拦住那女子,右手又一挥,剩余的那些沙团也都击出,砸向了那黑斗篷之人。

但是那黑斗篷之人似乎没有什么大反应,只是“怔怔”地站在那里。

实际上,那人却是满脸笑意地看着他。

他不知其意,奋力往远处逃开。

“你逃不掉的。”那身披黑色斗篷的人冷冷地说道,语气中含有几分嘲讽。

“人啊……就是这样的吧?”那人感叹着摇了摇头。

他依旧不懂那人的话,心中只求那人追不上来而已。但是就在这时,他怀里的女子就柔声地说道:“谢谢你了……”那话音很柔,听起来也令人心头一暖。

那是说不出的温柔。

温柔之中微微带着点凉意,让他觉得凉快。

凉快?

凉快就来自他的心头之处!

他猛地低下头去,但见心头之处已然插着一柄小小的匕首!

谁能料到这温柔竟然是致命的!

“对不住了,我要采你的阳气还阳。”那女子冷笑了一声。

他有些不信地捂住正在泊泊流血的胸口,双眼之中交织着什么东西。

“休想!”一声怒喝从远处传来,伴随着一道亮光闪过,巨镰惊艳一现,那女子竟然在瞬间被那巨镰砍成了千万片化成烟尘。

那披着黑斗篷的人冷笑着看他,道:“你后悔么?”

他咬咬牙,从牙缝中吐出一个字:“不。”

那黑斗篷之人又笑,道:“不?你救了她,她却要杀你。知道为什么么?因为她其实是一个无恶不作的恶女,此次正要被我压去鬼门关挂号做恶鬼,但谁知你却假慈悲来装英雄救美。但这人世间,其实不也如此么?有的人愿意装傻,有的人愿意被傻骗,时间一长了,人人都变得阴险狡诈起来,慢慢地堕落,堕落入了没有人性的深渊之中!你说,你会不后悔么?真的不后悔么?其实,你心里恨着她,却因为所谓的仁义道德束缚而虚伪地掩饰了自己心中的恨意。”

他的胸口依旧在流血,速度微微有些缓了,可是他身边的沙子却都已经被血染透!他摇摇头,依旧是哪个字:“不!”

那黑斗篷的人耸耸肩,道:“既然你死不悔改,那也好,我就送你一程,去做恶鬼吧!”说完,那人巨镰高举……

巨镰的刃上在滴血。

“我永远不后悔。”他闭上了眼,呼吸变得有些沉重,也有些吃力。

“因为要是真的有人需要被救,而我却持以提防之心,那不就更糟糕了么?”他说完,就如释重负一般地舒了一口气,睁开了眼,看着那巨镰落下……

“呼——”巨镰狠狠地被挥落下来,刺入他的心窝之中……

月下,血花飞溅……

绚丽而又壮丽、悲壮……

他死了,死得很安详。

因为黑斗篷人没有什么话能驳倒他,就算有,他也听不到。

他自认为自己死得很悲壮,能唤醒人们的潜意识和心灵深处的恻隐。

但是,又有多少人知道他的死呢?

枯枝似乎哭了,“呜呜”地叫了起来……

但是又有什么用呢?

风依旧在呼号着,送走了黑斗篷之人和其他的“人”。

月仍是孤高地悬在天际,漠视着这习以为常的事情。

沙漠,一具尸体横陈……

※※※

“哇——”我一声惊叫,从睡梦中醒来。

“诶?那是梦啊……”我搔搔头,恍然大悟,然后拍拍胸口道:“幸好是梦……看来最近是仙侠小说写太多了……”我揉了揉双眼,将眼睛戴起,然后习惯性地抬起头去看左上角上的钟表。钟表上的时针一直指着那个令人讨厌的阿拉伯数字“12”,而分针也很是配合地呆在那里,至于秒针,则永远在那里转圈圈,没有什么特别的状况发生。

“不对……”我意识到奇怪,“秒针动,分针竟然会不动么!”

想到这,我的背脊忽然一阵发凉,似乎有一股冷风幽幽地吹进脖颈处,让我顿时一阵战栗。

那是对恐惧的战栗。

我下意识地察觉到什么不好的事情发生……

“白痴……怎么可能……”我苦笑着自嘲起来,“这个世界可不可能会有那种东西!都二十一世纪了,你还想着那些迷信的东西么?不过,这种状况看起来,应该只有一个真相……”我下意识地往窗外看去,但见远处的几层高的楼隐藏在夜的死黑之中,其中的一间房间门口上却有血色的灯光透过薄雾射入了我的眼中……

血色的灯光,亮得极为诡异,令人不寒而栗。

被栏杆切成了许多块的四方形的天空看起来,也很是诡异,似乎隐藏着什么不可告人的东西。

我微微感到了恐惧,但是却又忍不住想去探求恐惧的来源:有什么好怕的?也许不过是我自己吓自己罢了!为了证明这一点,我蹑手蹑脚地走到了阳台边,往天空看去……

※※※

苍穹无星,唯有孤月,冰冷如冰霜。

他不知道自己从何处来,到何处去,也不知道自己为什么而活着。

脚下,是一片草地,夹杂着几朵小小的、香气淡淡的小花。

忽然间,他的脚下被人摸了一下,令他猝然一惊,提气纵身而起!谁知那摸着他的脚踝的手立即一紧,竟然随着他的上腾之势而冲出泥土。“哗”地一声,一人随之从土下冒出。

他低下头去,才发现那人蓬头垢面,血污满脸,肿胀的皮肤上有着许多的脓水流出,脸上的皮肤残缺不全,处处皆见白骨,已经不像个人,更像具尸体。一具会动的尸体、僵尸。

人在半空中的他不由分说,左脚往后一撇稳住身形,右脚猛地往前一踢,“嘭”地一声,竟然将那僵尸的头给踢飞出去,可是那僵尸的断手,还留在他的脚踝上。

他的心一凉,但觉那只手抓得越来越紧,他痛得哇哇大叫起来,那脚眼看着便要断掉!

猝然间,他两脚互撞,终于是将那断手给砸了个粉碎,身子正好落地。

地上,多了一具残缺不全的尸体。

他那双惊怖的眼中,忽然映像出了那断手爬动,没有头的身子站起,断头睁开了只有眼白的双眼的景象。

“不可能!”他怒吼一声,不敢再纠缠下去,唯有逃遁!

逃!逃!逃!

他不知道为什么而逃,也许逃,是为了活着。

但活着又是为了什么呢?

他无暇去想这些,只有一个劲地飞奔。幸而那僵尸的动作迟缓呆滞,渐渐地被他拉大了彼此之间的距离。

但,前方的草地上却忽然冒出了无数只沾满了血污的手……

停步,往后一转,才发现四面八方都是手……

一具又一具的僵尸,从地下爬出来,抖去身上的泥土,张开沾满浓涎的嘴巴嚎哭着往他这边走来……

他的呼吸在一瞬之间似乎停止,心脏似乎不敢跳动。

死神临近的气息,在蔓延、扩张,将他包围其中,令他无法呼吸!

“谁来救我?”他发出竭斯底里的一声大喊,声音直冲云霄。一道惊雷应声劈下,一柄长剑自天而降,“咻”地一声坠下来,插入他面前的土地里。

人不救我我自救。——他这般想着,“唰”地一声抽起长剑,也不知拿来的力气,拿着那长剑左劈右砍,只见一道道剑气竟然和着他的动作从剑尖上冒出,划出一道美丽的弧线,击在四周的僵尸之上,“嘭”地一声,将他们都给击了个粉碎!

月,如钩。

他静静地站在月下,倚着插在土中的长剑沉思。

我来自何方,又将归自何处?——他抬头望月,一声长叹。

但是天上却没有了月。怎么回事?他定睛一看,却见身前不知何时多了一只数丈高的巨型蜘蛛。他不觉倒退数步,大叫了起来:“我的妈呀!怎么做个梦也这么难啊!快给我醒过来吧!”说着,他大失常态,用左手对着自己的大腿猛打,想要醒过来,但,他这才发现,他有痛感,却醒不来……

这不是梦!——他忽然醒悟过来:这不是梦,那又能是什么!

就在此时,一声女声自头顶数丈处传来:“救命啊——”他立即抬起头往那声音来处看去,但见一名长得极其妖艳的浓妆艳抹的年轻女子被那蜘蛛的两只脚很灵活地抓住,看那蜘蛛的动作,竟是要将那女子缓缓地送入自己的口中!

“呔!”他发出一声怒喝,剑随人动,人乘风行,电光石火之间已然冲到巨蜘蛛的口前,在半空中脚踏七星,手摆八卦,剑舞九天,气剑纵横而出,刺向蜘蛛的血盆大口。那蜘蛛见状,立即“咝”地一声吐出白丝来缠住他的手腕,剑花陡然间消失得无影无踪。他心中大惊,想要挣脱,却发现那蛛丝又韧又软,虽软尤硬,令他一时无法挣脱。

而就在他正要用剑反砍蛛丝的时候,那蜘蛛乘胜追击,口中一动,就像吐口水一样又吐出了数道蛛丝来,往他这边缠来。

眼看着就要被蛛丝缠住,他立即灵机一动,对着天边大喊:“死鸟,把蜘蛛给我吃了!”

那蜘蛛竟似乎听得懂他这句话,心中一凉,将头一偏往后边看去,却发现自己已然上当。再回过头来时,他已经从蛛丝中挣脱出来,御剑凌风,笑嘻嘻地看着自己。

它感到了前所未有的羞辱感,将头猛地一甩,蛛丝大吐而出,犹如一张天网劈头盖脸地盖下来。

他微微一笑,道:“这就是‘半天云里弹棉花——肯定落空’么?也好,我就来个‘包公的尚方宝剑——先斩后奏’!”说着,左右手一分,将长剑祭起,悬浮在身前,然后怒喝一声:“万剑诀!”只见那剑“忽的”分为千万柄围在他的身边,然后迅速冲天而起,将剑尖都指着巨蜘蛛。他将两手往前一指,又喝出一声:“上!”那千万柄长剑“咻”地一声,直冲巨型蜘蛛,剑光闪处,蛛丝尽落……

漫天都是剑光,与玄黑天幕形成强烈的对比。

“你没事吧?”他笑嘻嘻地御剑俯冲,以巧劲接住了那从天坠下的女子,一脸灿烂春光。

那女子一怔,然后微微一笑,道:“没事……多谢公子救命之恩。”

“公子?”他有些迷惑不解了,“我可是现代人……”他似乎想到了什么似的往自己身上一看,但见自己一身白衣,宛然一副古装打扮!

“哈!”他笑了起来,“没想到我也穿越了,这年代科技就是发达,连睡觉都可以穿越。”

那女子听得似乎有些不明不白,满脸困惑,继而方才回过神来,道:“为表谢意,小女子……”

他扬了扬眉毛,笑道:“以身相许?”

那女子脸上一红,本来妖艳的面容此时更具媚色:“如果公子喜欢……”

然而他的口气却忽然来了个一百八十度的大转变,脸色冷峻道:“我不是那种随便的人。”

那女子听了,微微舒了口气,道:“公子果然是个君子……”

他嘿嘿一笑,嬉笑的神情一览无余:“哪里哪里……”他的心里却在想:“我还没说完呢……这种事不可以那么随便,怎么说也得说一下生辰八字,让我知道你姓甚名谁哈……哎呀,不好,她该不会把我当成那种人吧……唉……算了算了,虽然这是古代,但是我也不能在这世界放肆啊……本来嘛……还以为可以在这里为所欲为呢……算了算了,谁叫本公子一表人才,大有君子风范呢。”

那女子见他也不言语,便从袖里掏出一个小小的方盒来,道:“公子,你救了我一命,我本该重谢你的,但是我身上就只有这个东西了,希望你能笑纳。”

“哪里哪里……”他一时不知该说什么,想收又不敢收,“我乃是江湖中人,这点事不过举手之劳,何必……”

“请公子不要推辞了。”那女子不由分说地将那盒子塞入他的手中,然后翩然而去。

“诶——你一个人走吗?”他的心里不由得有些怅然。

“嗯。现在已经没事了。”她头也不回。

他无奈地看着她离去,心道:“算了……天涯何处无芳草,你又不惊艳,非绝世佳人,我何必学段誉对你死缠烂打?嘿嘿……”他将目光放在了盒子上,“怎么说也有酬劳啊……”

那个盒子看起来像是熟铜铸就的,四四方方,每一个角都镶嵌着一条小小的金龙,上面还刻画着许许多多粗犷的线条,连成一只只猛兽的图腾,神秘而又神圣。

“也不知这盒子值不值钱,还有,里面会有什么呢?”他很是好奇地用手去掰开那盒子。但是他发现那盒子嵌合得很紧,看来非手所能掰开的。他往四周看了看,看到了自己插在地上的那柄长剑,想到:既然是穿越嘛……难免要这种神兵利器出场了,现在就是你表现的时候咯!他将盒子放在地上,再将长剑抽出,“嘿”地一声大喝,举起长剑往盒子的一角看去,只听得“锵”的一声,那盒子竟然被他削去了一角。

“好剑!”他看着剑“嗞嗞”赞叹起来,却听得“轰”地一声,那个盒子的盖子竟然被一股黑气冲飞!

天地变色,惊雷、闪电骤然而至,劈头盖脸打下来。那盒子的黑气忽然化为青色之气,同时发着淡青色的光芒飞快地从盒子中逃遁出来,“咻咻”声顿时不绝于耳,半边的天斗被染成了青色!

他惊慌失措起来:发生了什么事?难道那个盒子是潘多拉的墨盒?

天际,传来一声巨响:“我,伟大的死神复活了!”

※※※

喧闹的都市,令有些人觉得厌烦。

比如——

死神。

他端着咖啡站在窗前,俯瞰着下面的车水马龙,忽然从鼻中哼出声音来:“可悲,可叹!”他悠然喝了一口咖啡,品味了一番,然后喃喃道:“人啊……在都市中迷失了自我的人,在追求中欲望不断扩张的人啊……醒醒吧,再不醒来,你们就只有死路一条!”

他狞笑了,然后道:“因为……死神的游戏,是公然挑战你们所有人类的——”

“死、亡、游、戏!”

※※※

阴森森的小巷,灯光昏暗得几乎没有。

刚刚参加完同学的生日聚会的她在这小巷之中独行,心里,只想着快点回家,然后好好地吃顿饭,好好地睡上美美的一觉。

一切,都会如愿的。

——如果那黑影没有出现的话。

一道黑影,就这么出现在巷子的转角处,越拖越长,接着,一人便从巷角转出!

她的双眼微微放大了一些,但见那并非什么妖魔鬼怪,不由得舒了口气,但是看到那男人的高大身材,令她忽然有了一种不好的预感。

色狼,还是强盗?

她竭斯底里地尖叫一声,没命地往刚刚走过的路折返回去,但谁知她在情急之中转错了巷子,竟然走入了一条死胡同当中。

她立即返身,却发现他已经出现在她身前的不远处。

他冷冷地迈开步子,往前走着,走着,不断地靠近她……

“你……你不要过来!”她娇叱一声,只是可惜这四周的居民大多是闭窗而睡,而且更要命的是,周围的建筑都是用消音材料建成的,故而无论她怎么高喊也没用,她只能惊慌地摇头,但愿这不过是一个噩梦……

可是,这却不是梦,是真的!她咬咬牙,拿定了一个主意:“冲!”刚刚这么想,她那双眼的余光便瞟到了旁边的一根长而尖的铁棍。不由得多想什么,她一把抄起铁棍护在身前,两腿用力一蹬,往那人身旁的空隙处冲去。

那高大的人似乎冷哼了一声,觑准了时机,将手臂一横,一把抓住了那女子手中的长棍!

“呀——”那女子挣扎数下,发觉那男子肩膀与她同高,但是脖颈却很高很大,同时间,她也发现那男子的手劲并不大,她立即樱唇一张,咬在那男子手背上,然后将那只握着长棍的手用力一挣,却听得“咻”地一声,那长棍竟然从两人的手中脱出,飞山了天空!

她的目光随之上移,不过眨眼间,那长棍便落下……

不偏不倚,那长棍四寸左右的部分直直插在那高大男人的头上!

她的双眼瞳孔不断地放大,用尽了最后的一丝力气尖叫起来:

“啊——”

※※※

“啊……”我打了个哈欠,两眼不知怎么地泪汪汪起来,终于是从巨型蜘蛛什么的梦中真正醒过来了,我反手往自己的脖子拍了拍,喃喃自语起来:“怪哉……这几日怎么做了这么多的梦中梦呢?而且今天两次都是打打杀杀、英雄救美的……是不是最近小说写多了……”我往墙上的钟看去,才发现现在已经凌晨三点了。外面已然没有了喧嚣与绿灯红光,只有一片亘古的玄黑……

我的面前摆着半年前购置的为写作而用的电脑,它早已经困得待机了,整个屏幕都黑得跟张飞的脸似的。我摇了摇鼠标,便见WPS软件的界面尽呈眼前,闪烁的光标在我写每篇作品都会留下的署名处不知疲倦地跳动着。

我搔搔头,心想:今天是国庆节第五天的夜了吧……呀,不对不对,现在是凌晨,五天的国庆假期早就过了,如今已经是第六天,天,又要补课了……唉……人生啊……

我站起身来,在有些幽暗的灯光下走向了阳台,看着窗外的夜景。

如果没有城市的喧嚣,一直都是这样的如同农村一样的静谧,那该多好……我不禁感慨起来。可是,有谁会愿意这么做呢?

我承认我是不喜欢都市生活的人,甚至有了厌倦的情绪,可是,我自己真的能够放弃么?在这都市中,有太多的我不喜欢的,但是,也有成了我所留恋的啊……

有那么一句话,大概意思便是说:不知拿起,又如何学会放下;拿起之后,又如何能放得下?

我顿时一阵无语……这就是人生么……

人生啊……

我们都是一介茫茫大海中的小舟,也是万物众生的一只小小蝼蚁,同样有着生的起点,死的终点……人生,不外乎是不公平地活着,然后不公平的死去。人人都说人生来都是平等的,可是事实上真的如此么?有的人生来便是有着富贵背景,也有的人生来便在乞丐堆中艰辛度日;有人天生聪明,学东西一点就通,也有人生来就有智障之病,不知东西南北,哪辩你我他或她?

这便是人生么……

看开点吧,其实人生不过就是……

我忽然想起了一句话:人生来就是在等死。

我掩着面叹息起来:原来,人生不过如此,生时或繁华也可,庸俗也可,终究都是一样的不公平的结局:死……有的人英年早逝而死,有的人则苟延残喘百余年方才死去,但是都是一样的,都是死,死了,就都成灰了。

突然,我又苦笑起来:江小南啊江小南,你这样是算什么意思,在教自己厌倦人生么?其实你的眼光是被什么东西束缚住了,没有看开、看广去。人生可不仅仅是一个等死的过程,因为我们要的不是起点与结果,而是过程。家境不同又如何,身份不同又如何,寿命长短不一又如何?有的人活着,不就像死了一般么?有的人家境虽好,但是又何曾真正快乐过呢?其实如果能从贫困中走出来,靠着勤奋克服先天的愚笨,不也是一种成功的人生挑战么?你之所以会这般想,其实不过是在嫌弃你自己的身世罢了。但是你难道不知道你有着许多常人没有的东西么?比如说——你的双重性格?

我释然,抬头望天……

诚然,过程精彩不是更好、更重要么?

苍天无语。

一切,尽在不言中……

点点滴滴的回忆,尽在心头……

算了,反正已经醒了,是时候开始新的一天了吧?

※※※

“什么?你昨天遇见鬼了?”我的那一声惊叫,几乎要传遍了整间教室。

※※※

一个人,被长棍刺入头部数寸后,还能活么?——我的脸色很是沉重。

现在虽是上课时间,我的双眼虽盯着老师和黑板,但心思却没有放在滔滔不绝讲课的物理老师身上,只是在想着刚刚的那些话。

我一边玩弄着手中的钢尺,一边念叨着:“这世界上根本没有鬼……那么,这是怎么做到的呢?刚刚若颜说她遇见了的高大男人的头被从空中坠落的长棍刺入,但是那男人的头却没有流血,还神情自若地说了一句‘没意思’就走开了,一下子就消失在夜色之中……忽然消失还比较容易解释,但是那长棍就……难道那长棍是可以收缩的?不可能……如果是,细心的若颜应该早就知道。”我不禁想得有些出神,竟然不知台上的老师正在盯着搔头不已的我,然后用他那富有磁性的声音道:“江小南,你皮痒痒了么?”

我素来喜欢开玩笑,这是我的性格之一。一听到老师这般说,立即不假思索地应答道:“头发不好,就像这棵树,去头屑,用雨洁,去屑先锋,无懈可击!”不说还真不知道,那无处不在的广告竟已经深深地渗入了我的脑中,在我的脑海中占据了一大片的地方。这该死的广告!

哄堂爆笑之后,我所获得的“奖励”就是——

“站到后面去!给我搔头五百次!”

我看着老师那严肃的神情,不由得委屈了:“老师……我……这是我……”

老师瞪了我一眼,道:“解释就是掩饰,给我去好好悔悟一下,知道一下什么叫‘冲动的惩罚’吧!不然……”他指了指门外:“回家去。”

我吐了吐舌头,正所谓老师的话就是圣旨——的载体,也是传达圣旨的人呀,我哪能跟这些老师一般见识呢?无奈,只好在众目睽睽之下离开了我的座位,走到了后黑板前站定,心道:其实这样也好,让我好好理一理自己的思路。不过连我们班的高材生都会被那种手法瞒过去,看来一定是不简单啊……

在我眼前的,是我的五十八名同学,列作其间。而那位“受惊者”便坐在我的斜对面的位子上,正专心致志地听课。

看着她的背影,我不由得有些发愣……

恍然间,我似乎看到了一根长棍从天而降,往她的头上刺去……

“呀!”我忽然发出了一声大叫,惹得所有人都转过头来瞪着我。怒不可遏的老师似乎连头发都冲天而起了,他跨了数步走到我的身前,然后尽力地压抑住自己胸口中的即将喷发出来的怒气,颤着声音,道:“你、你、你给我、出去、出去。你不受罚搔头也就罢了,可你还、还大叫扰乱课堂,你、你给我、给我到办公室去!”

难熬的时光终于是过去了,我垂着头从办公室中走出来,耳边,还回响着老师的话:“罚抄前面的所有公式定义二十次。明天交上来!”

“唉……”我长长地叹了口气,接着便听到一声女声:“你没事吧?”

我抬头一看,正是柳若颜,她是班上的尖子生,成绩好,人缘也不错。娇小如玉的洁白脸蛋不尖也不肥,长发束成一束飘在身后,刘海浓淡有致,斜斜地披在额前,衬着两道淡淡的眉毛与浓如水墨的双眼。她那小小的唇上挂着的并非嘲笑,而是善意的笑:“是不是因为我说的那件事让你很想不开?”

“想不开?”我忽然“噗嗤”一声,咧嘴大笑起来:“我江小南岂是会想不开之辈?放心,我不会寻死觅活的。”

她淡淡一笑,道:“也许……昨天的事情,根本是我看错了。”

我“呃”了一声,说:“会么?我还是宁愿选择相信你的话啦。那个头脑**入一棍的家伙,肯定用了什么奇怪的手法……要不就是死逞强!”

“不会的。”她一边走一边说,“他好像根本就是若无其事的样子,连血都没有……”

“连血都没有?”我拧眉,脚步一停。

“怎么了?还不快点走,待会儿还要上课呢。”她回头看着我说道。

我皱了皱眉,道:“我好像想明白了……”

※※※

繁华的都市中,不知何时多了一个传说。

那个传说的名字叫——“夜狼”。

“夜狼”非狼,而是人。

一个不寻常的人,在黑夜中来去自如,有着一种非凡的超能力,那就是周身各处没有一处是他的要害。

他的头曾经在一次对夜归的女子中被突然冲出来的人插了几刀,但是,他都没有死。不,应该是说连伤都没有受过。他也曾被人一刀砍断了手腕,砍去了手指,但是不过一天的时间,他的手指又长出来了,手腕又被接上去了。

传说,他不会受伤,也不会死。

就如——他就是死神。

死神是不会死的。

夜狼喜欢黑夜,他总是潜伏在黑夜之中,接着夜隐蔽自己,等待着孤身夜归的女子出现。每当有这样的女子出现时,他总会兴奋得喘息,满脸通红。

这次,他还是选择在那条小巷中。

他隐藏在暗无点光的拐角处,静静地站着。他觉得自己就是猎人,设好了陷阱,等待着自己的猎物上钩。

脚步声,忽然自巷子的那头响起。

“踏、踏、踏……”

他偷偷地弹出头来瞟了一眼,却见是昨夜所遇的女子,心里一阵奇怪:她难道还不怕么?想到这里,他不由得一笑:“那也好,昨日没了的兴致,今天就要你填补。慢着,要是这是个圈套怎么办?”

他就如一头狡猾的狐狸笑了,黑暗中的银牙如狼牙:那就将计就计,一旦有埋伏,就以这女子要挟埋伏之人。妙极,妙极!

他屏息,但是却忍不住兴奋的喘息。

喘息声越来越重,会引起她的注意的。

所以,他在她离自己不过七步之遥的瞬间立即就冲了出去,一把抱住了她。

但是他却没注意到一柄钢尺不知何时出现在他的头前。他的手还没拦住她的身子,自己的额前就多了一柄钢尺。

那钢尺不长,长约三十厘米左右,但是此时却只有五厘米多的长度露出来。

钢尺,直直地插在了他的两眉间的印堂穴处,可是却没有血流出来。

他一声冷哼,道:“小姑娘,难道你没有听说过什么叫‘银狼’么?”

“银狼?色狼还差不多!”一声冷笑,自巷角传来,一道影子忽然出现,慢慢变长,一人随之出现在巷角处。

“你是谁?”银狼双目一睁,立即知晓这便是埋伏,当机立断,伸出手去抓那女子的脖颈,将她一把拉在身前,然后威胁道:“你不要过来!不然这妞就没命了。”

“妞?”那人笑了笑,“大叔,说话请放庄重点。”

银狼定睛一看,才见那人不过是个高中生模样的少年,不觉放松了警惕,转笑道:“我说呢,竟然是个小屁孩来掺和。”他将那女子一把推开,撩起了衣袖,露出上面结实的筋肉来:“看我今天收拾一下你这个小屁孩,然后当面给你上一堂启蒙课!”

那少年谈笑自若,说:“你难道不怕我认出你来么?”

银狼哈哈大笑:“认出来?我怕你是认不出来高大威猛的我来的了!”他的身材高大得难以想象,尤其是肩膀以上的部位。整个人的影子被灯光拖得老长老长。

“果然。”那少年笑了笑,“你果然是个矮子。”

银狼脸色一变,脚步顿时一凝:“你说什么?”

少年指了指银狼额头上的那把钢尺,道:“你的表演,应该到此为止了吧?我说,你干嘛要戴这种人头帽子呢?哦,不,我是说,你的头其实是在长长的、肥肥的脖颈处,而你上面的头,其实不过是个假头。以此类推,可能连你的手、你的脚都是装了点东西的,所以,使得你看起来高大威猛,实际上,还是……”

少年看着银狼的脸色变得越来越难看,却很是不以为然,继续说道:“猥琐。”

银狼听了,脸色大变,气冲头上来,两手握拳,双腿发力一蹬,冲向了那少年。

少年脸上的神情镇定自若,他只微微转了转脚尖,便站出了个不丁不八的马步来。

但是他手上的动作却很标准。他只伸出手去,一把抓住了银狼的手,“四两拨千斤”,轻轻地一扯,便借着银狼的冲力将“高大”但是挺轻的银狼给摔了出去,“嘭”地一声撞在了一个垃圾桶上,只听得几声闷响,那银狼的头竟脱离了脖颈,咕噜咕噜地掉了下来……

她见此情景,想要大叫,却听得少年微微一笑,道:“我不是说了么,这是假的,干嘛那么认真?”

她定睛一看,但见那个“头”其实不过是塑胶做的,内里还充着一些棉花什么的,看上去就如一个大而长的帽子,可是令人惊奇的是,那“头”上的头发、眼睛眉毛什么的都做得惟妙惟肖,看起来竟与真人无异。

“呼……”她舒了口气,看着少年:“谢谢你了,江小南。”

江小南微微一笑,看着摔得七荤八素的银狼,却说:“大叔,以后还是不要小看小孩子的好。”

“我……”那鼻青脸肿的银狼吐字有些不清,“靠……”他的头从原来本是肩膀处的位置探出来喘着大气。

江小南松了耸肩肩,看着手上的自己刚从银狼身上扯下来的那只“手”,那只手上还连着操纵的杆子。他摇头道:“算了,你死不悔改,我也没办法。”随即扯着嗓子糟蹋起经典名曲来,“我在马路边,捡到一头狼,把他交到警察叔叔手里边……”

“行了行了,别唱了!”若颜在一边捂着耳朵拧着眉头叫了起来。

次日该市晚报的第一版面上,登载着这么一条新闻,标题是:“少年侦探智破无敌银狼案”。

而在某处,有人拿着这份报纸对着那三个字冷笑,口中缓缓地念了出来:“江小南……江小南……为了你的名不副实而接受死神的裁决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