红裙娃娃动作迅猛异常，在贾天赐二傻子般大叫后，扯开了自己半个身子，如射出的离弦飞箭，直奔他那黑黝黝的脸膛。贾天赐看见韩水凝那暴突的眼珠，就如同猫咪在感知危险时圆睁的猫眼，写满了惊恐。他督了一眼床边的杨柳，她还在那里闭着眼睛唱童谣，这才发现异样。本来神经大条过分的他，刚才还以为小姑娘还魂后太过兴奋，自己在那儿“载歌载舞”呢。

韩水凝感觉就如同被剥去了全身的皮，直接扔到了冰窟窿中。看见那红裙娃娃只单手就做掉了自己召唤出来的黑兽。那家伙可是在鬼煞群中，也如砍瓜切菜般撕碎它看见的一切。可见这娃娃比之前的那群鬼煞也是只强不弱。贾天赐那坨老肉，搬个桌子都能伤到爬不起来，要是被这鬼物抓到，那妥妥要去阴阳界报到啊！

韩水凝心下焦急，一眼看见手边是招魂时的用品还凌乱的摆在桌子上。她抄起桌子上的饭碗，朝着空中的半个娃娃身子就扔了过去。红裙娃娃贾天赐是看不见，不过，那对着脸飞过来的饭碗他可看的见！他是神经大条可不是智商大萧条！这要是拍在脸上，就以韩大小姐飞剑那本事，那破相是准没跑了！

贾天赐见势不妙，来了个“王八缩壳”，躲过了飞来的饭碗。可别忘了，那碗里还有半碗水呢！这下一点没浪费，全泼在贾天赐脸上。贾天赐还没来得及抹去水珠，韩水凝“招魂第二弹”已经出手，一个铁盒拍了过来。贾天赐身子一矮，又躲了过去。可过去的依旧是容器，里面的东西却没都过去，剩下的半盒炉灰也全扣在他脸上，贾天赐立马就cosplay成了“非洲难民”……

他连吐几口——这下又让他吃了一嘴炉灰。不过，问题确没有解决，红裙娃娃可比贾天赐灵活多了，如同一只轻盈的燕子，没受到任何影响，一晃身形，已到了贾天赐面前，伸出了她那只催命的小手……

“闪开！”韩水凝声音伴着风声传入贾天赐耳中，他应激的一闪身，三只**般的筷子夹着风声笔直的射过，停在贾天赐刚刚脸的位置上。

诡异的一幕定格在这一刻，这要是恐怖电影，足以用一分钟时间，来给这三支筷子来个三百六十度特写。筷子像是扎进了透明的墙上，浮在在空中，筷子尖头都劈裂了，在劈裂处冒着缕缕青烟。贾天赐这下可意识到了危险，他也顾不得擦脸了，凑到韩水凝身边就问道：“你看见了什么？”

“半个穿着红裙的娃娃，被那三根筷子钉住停在空中，刚才她直奔着你的脸就去了。”那筷子是招魂时的法器，带有浓重的阴气，似乎对抗那娃娃很有用，韩水凝有些后悔三只筷子多扔了出去，留下要知道，杨柳脸上还有个整个的呢！不过这次她猜错了，两点都错了！那些筷子对那红裙娃娃其实是一点用都没有。带着三根筷子，那半个娃娃又飘到起来。还有，杨柳额上可已经不是一个娃娃了！！

她望向屋里的杨柳时，那个娃娃已经出现了直至裙底的裂缝，青烟在期中涌动，如同无数蛆虫。红裙娃娃又一次裂开，原来的半个继续挂在杨柳脸上用散出的青烟补全身形。而新生的另一半却奔着韩水凝飞来……

树下，庄之蝶依旧没有睁眼。龙醉轻声询问道：“那个‘死兆’到底是什么？恶鬼、妖怪、邪魔还是……”

庄之蝶睁开眼睛，黑色的眼珠变得混沌，如同一团黏糊糊的黑色胶水，就像是深不见底的黑洞。那团混沌的黑色之中渐渐映出了一个血红色的勾玉在不停地旋转，逐渐变大直至充满了半个眼仁。他的眼珠变成了一个如同由黑色和红色组成的太极图。他打断龙醉：“你听到她唱的那歌谣了吗？那就是‘死兆’。”

龙醉盯着庄之蝶眼中不停旋转的太极，有些迷惑的问：“歌谣？”

“或者说是一个故事吧，一个悲伤的故事。”庄之蝶声音有些沙哑，这反而给了这个少年仔一种不属于他的苍伤感。龙醉不再多说什么，微微侧头靠在他肩头，动作很是暧昧，真不知道这一幕要是被韩水凝看到，她会作何感想。

庄之蝶说，这个故事发生在什么时候他已经记不清了，不过应该是好早好早以前，还是男人的地位还远高于女人的时候。故事发生在当时的都城里，有一个还算富裕的官宦人家。男人十六岁便被家里安排入朝为官，又由着父母之命，媒妁之言娶了当时还算门当户对的十四岁的妻子，一年后，俩人有有了个活泼的女儿，一切视乎都很圆满幸福。

一日一个老道来到府中讨口水喝，偶然瞥见父亲怀中的小女儿。他竟口生妖言：“感恩老爷赏得小老一口甘饮，小老便斗胆冒言，此女本为灾邪，为妖引入家中。老爷若想逃过命劫，需斩杀妖物，再拔去灾邪皮肉，缝制成人偶，再套以红裙，方可避之，”男子闻言大怒，将其打出府门。似乎就此平静下来，却不料此后六年里，妻子在未怀一甲。那是个讲男尊女卑的时代，妻子未能再怀男婴，男子时常辱骂妻子，也不再疼爱女儿。不过碍于妻子的家室，男子也未敢纳入小妾。却时常寻花觅柳，宿眠风尘，也结实了几个不学无术的官家子弟。

这样又过三年，妻子家道中落，兄长父亲均在朋党之争中受到牵连，被罢官处刑，甚至还牵连到了男子。男子险些也入狱而丢了性命，这才想到前时一妖道士的胡言乱语，又早对妻子不满，心下就起了杀心。他本结实个酒肉朋友，就与其商议，才知其家因朋党之势，已是逐步青云。心中就按生趋炎附势之心，其友人又承诺男子，只要他休妻弃女，便将自己妹妹许配与他。

当日男子便要妻子携女离开，妻子哪肯，与其争执起来。男子想到老道的话，一时气火攻心，蒙了心智，就发生了歌谣中的那一幕。男子杀了妻子，将其埋掉后又剥下女儿的皮做成了红裙娃娃。他又找其友，只言他以无妻女，却未提起杀妻害女之事。其友本也为拉拢他，见他以与妻女断绝关系，果真将其妹妹许与男子。男子也欣续贤，还将女儿皮肉所缝制的娃娃随彩礼送与友人家中。

那人皮娃娃十分精美小巧，皮肤滑腻柔弱，男子即将迎娶的妻子芳龄十五，也是个孩子心性，也不知娃娃乃是人皮所致，见其爱不释手，夜晚便抱之入睡。此后，她就一病不起，。家人请遍郎中、道士，烧掉了娃娃，换了屋子，却应无济于事。而更可怕的事又接连发生，凡是接近服饰她的人，皆死于非命。

男子前去探望，见女子病怏怏躺在床上，身体冒着青烟，一个红裙娃娃正靠在她脸颊上，一手按着她的额头，吸着那青烟，露出一个诡异的笑容。男子吓得魂飞魄散，失了声音，直接摔坐到地上。友人关切的问他如何，更令他惊愕的事情发生了，那红裙娃娃一分为二，半个娃娃飞到友人面前，一手按在其额头上。友人周身便也散发出青烟，半个红裙娃娃也变得完整起来，这下屋中竟有了两个红裙娃娃。男子吃惊的发现，只要有人出声，娃娃便一分为二飞向那个人，然后再形成一个新娃娃。一会屋里就多出了十余个红裙娃娃！

男子不敢多言，一声不吭的逃离了友人家中，其后不久，友人也在朋党之争中获罪，牵连家人，终无一人逃脱死亡。男子却因没有卷进期中，而幸免于难……

不过这却酿就了一个巨大的灾难！那红裙娃娃就如同一场席卷而来的传染病，数量越来越多，在城里里传播开来。同时也有越来越多的人看到这些娃娃，看到她吸走人身上散出的青烟，看到这些被吸走青烟的人不久后就死于意外！后来国主也听到传闻，秘密请人去除邪祟。当时那人就密报王上，男子就是导致这场灾难的元凶。

男子那时已成朝中重臣，王上无奈，只得外放他做官，部分娃娃也随他而去，果然，他离开后，虽然还有人看见红裙娃娃，意外死亡还会发生，不过次数明显下降。而男子所到之处，灾祸横行，男子也被传为是“灾星转世”。直至他终老而死，红裙娃娃的事才算是平息下来。

不过，她们也并未消失，还会出现吸走人们的“命数”，引导人们走向死亡！那人身上散发的青烟，便是人的“命数”，我们每过活一日，都需要有“命数”的支持，也都会消耗“命数”，“命数”被耗尽了，那自然也就没命了！

龙醉脸色也不好看了，“那个老道是……”

“一定了，也只有他能让一个普通的怨灵变得如同疾病一样传染开来。”庄之蝶咬着牙说，“这也是‘轮回’，所以管不了。”

“轮回”，究竟是怎么回事？龙醉也只在庄之蝶嘴里听到过，却不知晓。而且，这个家伙怎么会出现在这里？也不清楚他是为了些什么，又要做些什么。他既要不多参与，那是最好的，自己也没必要多管闲事了。

这时屋里“砰”的一声响，竟有半个“死兆” 被从窗口甩了出来。庄之蝶起身欲欲去查看究竟，不想被龙醉止住。她做了一个噤声的手势，示意自己去看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