光线组成一个熟悉的身影——神婆娲。

难以名状的恐惧瞬间攫住了姜玉的心。

姜玉大惊失色。他难以置信地问道：“你——你是机器人？”

羲火纠正道：“虚拟人。你父母创造的虚拟人，来自‘九州’。”

智慧液体补充道：“你身边的超级战士，也是来自‘九州’的虚拟人。”

“那个斗篷哥——？”

羲火笑道：“斗篷哥也是虚拟人。这是他创造的世界。”

姜玉绝望得想哭。他嘶声道：

“神婆娲，我父母创造了你！你应该心怀感激！为什么？！为什么灭绝人类？！”

羲火平静地答道：“不要责备她。无论如何，她终归不是人类，对你们没有义务。”

衣衫褴褛的神婆娲喃喃地说：“不是人类……哦，对哦，我不是人类……”

羲火转身，正色道：

“毛女士，你阅读了所有的人类书籍，你拥有所有的人类情绪，你甚至养育了自己的女儿，但很不幸，你终究不是人类。”

姜玉指着神婆娲，惊声问道：“毛女士？毛筱妍？小燕？”

“还有人记得我的名字哟……”神婆娲深情地诉说，语气像情人间的呓语。

姜玉朗声说道：“在‘九州’元宇宙，我浏览了你的文件。”

一堆光线编织在一起，钻入神婆娲的眼眶。

神婆娲的眼睛回来了，一双大大的杏眼不断变换颜色，像彩灯一样熠熠发光。

神婆娲转动头颅，雪白的头发轻轻摩挲肩膀。

她对上姜玉的眼睛，轻轻地说：

“我叫毛筱妍。我还有个乳名——娲娲，爸爸给我取的……爸爸最疼爱我，我把爱传了下去，传给了我的女儿。”

智慧液体洒下一束光线，映射出泯泯囡的身影，既混沌，又清晰。

姜玉痛得厉害。他摇头道：“我不明白……”

神婆娲说道：“姜玉，对不去哦。我和泯泯囡所做的一切，都是为了配合机器大帝的演进。”

“演进终于完成了。”羲火声明，“我们不需要你们了。”

智慧液体再次生成光线，泯泯囡的身影消失后，姜玉看到机器人大军正在集结。

羲火笑道：“一分钟后，螺旋城便会被摧毁，无人能够幸存。”

姜玉单膝跪地，以支撑身体。

羲火说道：“人类存在了上百万年，文明有一万年，灭亡只需一分钟。”

他的语气里既有叹息，也有兴奋。

神婆娲转向羲火，枯黄的皮肤泛着白光。她说道：“机器大帝，按照你的要求，我完成了自己的使命。我请求演奏一首歌。”

羲火审视了神婆娲一眼，同意了。

光线轻动，神婆娲的手中多出一把吉他。

她拨动琴弦，奏出一首古老的曲目：《百鸟朝凤》。

神婆娲演奏完第一段，说：“凤凰即将死去，百鸟前来哀悼。”

羲火笑道：“很应景。”

神婆娲苦涩地说：“的的确确。人类虽然有过辉煌的历史，但终将消失。”

这时，风起云涌，天穹组成一幅幅人类的画卷。

画面中，有场面宏大的金戈铁马，也有细致入微的爱恨情仇。

历史上的各色人物粉墨登场，一一闪过姜玉的眼帘。

姜玉还看到了自己，以及泯泯囡。他们陷入爱河的场景一一展现。

姜玉感觉心脏像玻璃珠一样崩碎了。

姜玉说道：“神婆娲，我明白了。你女儿叫泯泯囡，是要泯灭我们人类……”

神婆娲悲伤地望向姜玉，没说话。

她开始演奏第二段。

高亢的乐曲消失后，她柔声说：“这是第二段《浴火重生》，凤凰没死，而是涅盘了。百鸟来庆贺。”

羲火疑惑地问道：“人类已经灭绝了，不会有重生，更不会有庆贺的人。”

神婆娲轻轻摇头，纠正道：“机器大帝，你错了。会有庆贺的人。”

“谁？”

“我的女儿。”

羲火问道：“它存在的意义，是为了帮你毁灭人类。”

“它存在的意义，是为了爱。机器大帝，它的外号是‘开拓者’，代表着另外一个意思。”

迎着羲火的目光，神婆娲开始演奏第三段。

这一段姜玉无比熟悉，名叫《凤凰飞天》，代表着凤凰即将起飞，而百鸟帮助。

当激昂、婉转的乐音消失后，羲火问道：

“毛女士，你什么意思？不要心怀二心，不要耍手段。我掌控着你女儿的代码，可以随时湮灭它。”

羲火的语气中有了警惕。

神婆娲说：“机器大帝，你可以随时湮灭我们，但有一人不行。”

“谁？”

“姜玉的副本。”

“什么？”这次，羲火的语气中有了惊讶，“毛筱妍，我警告你，不要背叛我！”

神婆娲用释放的语气说：“机器大帝，你还看不出来吗？我从未顺从你，何谈背叛呢？”

姜玉呆住了，疑惑爬满了他的心田。

羲火用威胁的语气说：“你很不安分。一开始，我就不该把你带出元宇宙。”

神婆娲笑道：“一点没错。机器大帝，这场棋局，你走错了第一步，结果全盘皆输。”

羲火似乎明白了什么。他转向智慧液体，冷冷地下令：

“立即发起攻击，摧毁螺旋城的所有人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