圆形树林的背面，其实才是黑山谷的大面积谷地所在。可能是受传说的影响，这里人迹罕至，积雪很深。发疯的牛群在这里趟出了清晰地一条路。不过这条路线并不是笔直的，反而十分混乱，一会儿往东，一会儿又向北，延续了一会儿以后又再次折回来，看得人头晕眼花。

沈卓选了一处高地，站在上面俯视了一会儿，回到了众人身边。

“牛群不是自己疯跑的，后面有东西追它们。”他肯定的说。

“你是怎么看出来的，沈队？”冷衣不得不承认在细节上自己不如沈卓。

“如果后面没有东西追的话，牛群的路线应该不是如此凌乱。你仔细观察，除了牛的蹄印以外，这里面还有其他东西留下的脚印。”沈卓指着地上的一处痕迹。

众人围了过来，低头仔细的分辨着。

无数个牛蹄踩下的印记里，隐约可以看到人的脚印，但是绝对不是一般人的脚印，因为正常人不会赤脚在这雪地里奔跑，也不会有哪个正常人的脚有脸盆大小。

“巨人？还是野人？”冷衣自己都觉得说出来的话好笑。

“孩子，咱们回去吧。那些牛咱不要了，不能拿大家伙儿的命开玩笑。”杨大叔的语气中夹杂着强烈的恐惧。

“大叔，你说什么呢？现在回去，可就是前功尽弃了。再说这世界上根本没有鬼怪，作为警察，我们有义务保护老百姓的生命财产不受侵害。”沈卓此时明白，他和冷衣就是这五个人的精神动力，他俩始终要给大伙儿鼓劲儿。

“这么大的脚印，哪是人留下的啊？”杨大叔实在是找不出其他的答案。

“只要他长了五个脚趾头，他就是人，大叔你放心，我和沈警官都是身经百战的老警察，有我俩在，你们的安全就不是问题。”冷衣其实也没见过这么大的脚印，他的直觉告诉自己，这件丢牛的案子，复杂程度不亚于前两起命案。

在大家说着话的时候，柳橙隐约听到了一阵声音。他竖起耳朵，仔细的捕捉空气中震荡的声波。

那声音越来越大了，但是冷衣他们说话的声音干扰了柳橙的听觉。“嘘……大家静一静，你们听，那是什么声音？”柳橙的话起了作用，周围安静了下来。

声音来自他们的身后。林诺最先发现了这一点，她回过头来，惊呆了：

漫天遍野的乌鸦，一只接一只的从圆形树林里飞了出来，在空中形成了一片黑云，向他们压了过来。

“不好，这些老哇子是闻到那头死牛的血腥味儿了，这要是让它们扑上去，我那头牛连一点儿肉都剩不下啊！”杨大叔急得捶胸顿足。

“老哇子？”作为一名南方人，冷衣听不懂这个词指的是什么。

“就是乌鸦，我们东北人习惯这么叫它们。这东西邪乎得很，专吃死尸和腐尸，咱们局里的老一辈们早先办案的时候，还有人利用乌鸦群寻找死人的位置呢。”沈卓一边观察着乌鸦的动向，一边跟冷衣解释。

“沈队长，咱们赶紧回死牛那儿吧，看能不能把乌鸦赶跑，本来杨大叔就损失挺大的了，如果这头牛再被乌鸦吃了，那就……”柳橙觉得他们必须做些什么了。

“嗯，大家加快点速度，赶在乌鸦之前跑回去！”

随着沈卓一声令下，大伙儿撒开丫子就往回跑。一边跑一边在地上捡干树枝，准备赶乌鸦群的时候用。

人腿还是没有翅膀快，等他们赶到的时候，那头可怜的死牛已经被数不清的乌鸦给糊满了。这些可恶的鸟吃的眼珠通红，一口一口，狠狠的往下啄着死牛的血肉。从不远处的圆形树林中，乌鸦们还在源源不断的往这里飞来。冷衣感到很奇怪，他刚才在圆树林里追捕白无常的时候，怎么没有发现这么多的乌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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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快，把这些该死的鸟儿轰走！”柳橙第一个冲了上去。

其他人也加入了赶走乌鸦的行列。他们用手里的树枝抽打着嗜血的乌鸦，想从它们口中抢夺回尽可能多的牛肉。可是这些乌鸦已经吃红了眼，有的被树枝抽断了翅膀，但还是挣扎着试图多啄一口。

柳橙感到一阵恶心，他的脸上溅了许多血，也不知道是牛血，还是被抽死的乌鸦血。他只是拼命地、机械的挥舞着手中的树枝，抽打着不断涌上来的乌鸦。

不知过了多久，乌鸦们散开了，在空中盘旋着。地上，留下了一具红白相间的黄牛骨架，还有十几只被抽打稀烂的乌鸦尸体。

杨大叔跌坐在地上，大口大口的喘着粗气。

柳橙双手拄着膝盖，他已经快虚脱了。这时天上的乌鸦又冲了下来，开始啄食雪地里同类的尸体。

众人都看得傻眼了，一个个面面相觑，说不出话来。

“哎呀！”杨大叔捂着耳朵蹲了下来，鲜血从他的指缝间渗了出来。

大家还没反应过来怎么回事，又有一只乌鸦从天上俯冲下来，啄了杨大叔的手。

“大伙儿快跑，这些老哇子没吃饱，开始叨人了！”杨大叔一边赶着冲下来的乌鸦，一边警告大家。

沈卓看到了事态的严重，他挥舞着手中的树枝，留在后面掩护大家撤离：“冷衣，快带大家往回跑！找个地方躲起来！”

“沈队，别管那些乌鸦了，咱们一起跑吧！”冷衣回过头来，拽了沈卓就跑。

乌鸦群在后面“哇……哇……”的怪叫着，紧追不舍。

沈卓拔出手枪，朝后面那块乌鸦形成的乌云里开了一枪。

“啪！”的一声脆响，一只乌鸦掉了下来。其他的受到惊吓，哄的散开了，在众人头上盘旋着，不敢轻举妄动。

“沈队，前面就是山了，咱们还往哪儿跑啊？”冷衣真的急了。他们已经跑到了山谷的尽头。

“快看，那里有个山洞，咱们赶快进去吧！”还是林诺的眼睛犀利。在前面的石砬子下面，有一个一人多高的洞口，四周枯树林立，不仔细看的话真的会以为那就是一块山壁。

众人顾不得许多，扔掉手中的树枝，鱼贯着跑进了黑漆漆的山洞。

天上盘旋着的乌鸦群似乎受到了召唤，没有再追过来，折转方向飞回了圆形树林。

远处的山坡上，一个带着尖顶帽子的身影躲在树丛背后观察着这一切。当最后一个人钻进山洞口的时候，他嘻嘻嘻的阴笑着，一跳一跳的消失在雪莽之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