早上八点，校门口的咖啡店应该是刚刚开门，我悄无声息地进门，慢慢地向座位走去，那个清秀的年轻人背对着我坐在座位上，不知在给谁在打电话。

我停住脚步，站在椅背后，仔细听着他们的对话。

“嗯，信里果然是这么说的吗？”

“没错，我这也是实在没办法，我是被逼的。”

“好，我明白了。”

“我该怎么办？你一定要救我啊，我是无辜的，我什么都没做，你一定要救我啊。”

电话那边的人压低着嗓门，颤抖着声音向年轻人求助，听起来似是非常的焦急，而我身旁的这个年轻人却是异常平静，只是语气冷淡地安慰着对方。

“放心，你不会有事。”

说罢，他便直接挂断了电话，忽然，他猛地回头，笑吟吟地看向我。

“师兄，偷听可并不是君子所为啊。”

我被他突然的举动吓得倒退两步，待反应过来，便恶狠狠地问道：“你在给谁打电话？”

他轻笑两声，指着前面的座位道：“师兄还是请先坐下，我们可以慢慢聊，不着急。”

我紧盯着他，坐在对面的椅子上，徐茂和吴越都在门口守着，倒是并不用担心他会逃跑。

“我若没猜错，师兄应该是特地来请我回警局叙话的吧。”

“看来你是要承认犯罪事实了？”

我毫不留情地问道，这种时候已经完全没有必要再假装客气了。

“非也，根据着我的提示，你们应该已经调查到盐酸米多君这一步了吧？”

他依旧是一副轻松的样子，这个家伙到底是因为问心无愧而襟怀坦白，还是看到自己露出马脚在这给我苦苦挣扎飙演技呢？

“据我们的推断，凶手应该具有一定的医学素养，我们筛查了一遍，选出了几个嫌疑人，你猜猜，这其中有谁啊？”

我故意卖了个关子，但奇怪的是，孟启却并没有像我所预想的那般惊慌无措，他微微一笑，忽地起身，双手撑着桌面，凑到我面前低声道：“我与周方正，是吗？师兄？”

那双漆黑充满魅惑的眼睛牢牢盯着我，我愣在原地，久久说不出话来。

待我回过神，刚要起身，与他比试一番时，徐茂忽地跑过来一把将他推回座位上，左手握着他的肩膀，右手放到腰间，在后边的吴越也马上上前按住了他。

“你们两个出去。”

听到我的话，徐茂停止了右手的动作，转过头诧异地看着我。

“可是，头，这小子……”

“出去。”

“是。”

徐茂耷拉着脑袋，领着满脸不解的吴越走了出去。

他们估计是看到孟启突然起身，以为他是走投无路要袭击我，才着急忙慌地冲进来吧。

“师兄，你的手下也太凶了。”

孟启整了整衣服，笑着向我抱怨道，见他这样，我更是没有耐心，索性摊了牌，语气生硬地道：“孟启，我没时间与你开玩笑，你现在有很大的嫌疑，我劝你还是实话实说，别在这跟我打马虎眼了。”

“嘿嘿，师兄，最有嫌疑的可不是我啊。”

※※※

那个颇有书卷气的学生，面如土色，颤抖地缩在椅子里，嘴里念念有词，警惕地望着周围。

我现在旁边的房间，隔着玻璃仔细地观察着他。

“头，真的要相信那个孟启的话吗？”

徐茂走出审讯室，来到我身边，低声询问道。

“嗯。”

“可是，他应该才是最有嫌疑的人啊，不仅具有医学素养，而且根据我们现场勘查的结果，他完全有可能半夜从寝室一楼厕所的窗户偷偷跑出去。”

我仔细回忆着孟启至今为止的举动，他不仅具有杀人动机和聪明的头脑，甚至还可以伪造的不在场证明，没错了，他果然……

我冷笑一声，把一头雾水的徐茂丢在那，自己走进了审讯室。

“知道我们为什么找你来吗？”

我坐在对面，表情严肃地问着对面的周方正。

“知道，是……是想跟我说教授的案子快破了吗？”

装的还挺像，我冷哼一声，质问道：“我问你，案发前晚，你是不是曾给张涛送饭？如实回答。”

听到我的问题，他猛地抬头，诧异地盯着我，过了几秒，他脸上惊恐的表情突然消失了，像是如释重负一般，他靠在椅背上，淡淡道：“没错，是有这回事，是教授让我去送的，有什么问题吗？”

真是个好借口，把责任推给教授，我们倒还真无法查证，不过……

“送的什么？”

“咖喱饭。”

很好，咖喱味道重，完全可以盖过米多君的苦味。

“饭里有什么？”

“有什么？嗯……就是咖喱，土豆，还有牛肉。”

“够了。”

我重重地敲了敲桌子，猛地站起，指着他厉声道：“你还要装到什么时候？”

“装，我装什么了？”

“我们已经调查过了，你曾向你的女朋友问过什么药物可以升压，而且上学期你一向拿手的世界史概论挂掉了吧？”

“你这是在怀疑我？”

周方正一下窜了起来，用并不输于我的气势高声喊道。

“没错。”

我狠狠瞪着他，一直到他示弱，又重新缩回椅子里，我才继续说下去。

“你27号晚上没回宿舍吧？”

“没错，我出去住了，我女朋友可以给我证明，只不过……”

“只不过她第二天有考试，就赶在宿舍关门之前回去了。”

“我只是因为时间来不及，怕又跟宿管起冲突，才没有回去。”

这倒是真话，23号那晚，周方正和几个好友出去吃饭，因为回来的太晚挨了宿管训斥，这个小子年少轻狂，再加上酒精的作用，就跟宿管起了冲突，不过，这也可能是提前埋好的伏笔。

“你很聪明，知道要找人帮你顶罪，但你就是太聪明了，得意忘形，甚至连盐酸米多君片的说明书都没有扔，告诉你，我们在你的公外书里找到了说明书，我着实好奇，这次你能怎么解释。”

“那是教授让我买的，教授说他最近血压偏低，我才……”

“够了，都这种时候了，难道你还要把责任推倒老师身上吗？”

“我，我没有，我真的没有，警察先生，请你一定要相信我。”

“你父母明天就会赶来，你还是好好想想吧。”

我说罢起身，指着墙上的标语，高声道：“坦白从宽，抗拒从严。”然后转身离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