程烬玄也不藏着掖着，直白道：“她自己扒光衣裳，躺我的榻上。”

“然后呢然后呢？”苏蔓野兴冲冲地趴下去，脸贴着脸问。

程烬玄看着她听到这些八卦来了兴致，叹气。

难得见她如此灵动，只有在听八卦的时候才会如此。

他无奈一笑，轻轻亲一口唇角，便继续说：“我自然是吓一跳，没见过的陌生人赤条条的，像条滑溜溜的鱼躺那儿。”

“慌了手脚？”

“是，我出门去寻家丁问情况，谁也不知到底是谁，我大抵明白怎么回事，走到屋内。”

“她要来硬的了。”苏蔓野弯着眼睛，“你挡不住咯。”

“她不比我大多少，就算小她几岁，她的力气也不足以同男人相提并论。”

“怎就自称男人？”苏蔓野把他的脸都挤在一起，兴致冲冲，“你还是个小豆芽，没成熟呢。”

“蔓蔓，我成没成熟，你知道的吧。”

苏蔓野不敢惹他，尤其是在这种事上，便老老实实地继续听他说。

“她硬要贴着我，把我恶心坏了。”

苏蔓野歪着脑袋，“你倒是什么时候都不忘爱干净。”

“她见我抗拒，回到我娘那儿去，我本想杀她，又不想叫人知道她如此勾引我，左右为难，恶心至极。”

程烬玄现在还能回想起那时候他强忍着不适，在水里泡了一整天，拿粗糙的麻布生生搓掉一层皮。

“我交代阿澜把榻子扔掉换新，不久后她故技重施，将我爹套进去。”

苏蔓野张大嘴巴，眉头都扬得快飞起来，“父子耶！听这种里院宅事的八卦确实快乐~”

“想什么呢。”

程烬玄将她垂下来的发丝勾到耳后去，细密地亲吻她的耳垂，喉舌间的话就在耳廓流淌。

“我只和你有关系。”

“可是你爹不会顾及她是你的人么？”苏蔓野伏身，好奇地搂着他的脖颈问。

“我娘想养通房的时候，我爹就不赞同，我说过不会要，养着就养着吧，别带到我面前来，她生得不赖，小家碧玉，既上赶着，我爹就收，左不过多一房小院，去两个仆人。”

“谁知道她进来后就不满足，吃穿用度本是妾室的规格，左来求，右来请，我爹懒得理会便让她自己去和管事讲，她得到首肯，添置许多东西，倒真以为我爹宠她，越发嚣张。”

苏蔓野歪着脑袋，笑道：“实际上你爹只是不想管这些宅院里的事儿而已吧？”

“是，我娘对妾室宽和，只要不过分也不多管，不过是要些首饰吃食，随她去吧，要不是她戕害子嗣，差点害得二姨娘没命，其实这一辈子倒是衣食无忧。”

苏蔓野将脑袋倚在他胸膛上，明明知道他不是个重欲的性子，偏要继续追问，“那你当时也不心动么？也是第一次见姑娘的身体吧？”

程烬玄听见她的话，笑起来，微仰起脸似乎在思考。

“是第一次见，不过黑灯瞎火的，其实看不清晰，只知道害怕。”

“程烬玄，若我是她，我也会做同样的事情，不必做死做活，累死在柴房里。”

欲望本没有错，女人追求更好的生活有什么错，只是不该和害人的手段纠缠在一起。

程烬玄看着她的脸，从上到下，“当年若是你，肯定能从我这儿博到个位置。”

“谁说才十四五岁，什么也不懂，要把人赶走的？”

苏蔓野学着他的语气说话，“现在又行了吗？”

“嗯。”他不闪不避，笑着道，“不论你是什么身份地位，初见时喜欢与否，是命中注定。”

他坐起来，揽着她的背，把人往怀里推。

“更何况，当年拒绝，是因为我不喜欢她。”

苏蔓野直觉他要说些什么惊世骇俗的话来，想捂着耳朵，已来不及。

“不是我不行。”

苏蔓野好奇地撑着下巴问他，“若是我的话，你要给个什么位置？”

程烬玄细细想了想，回答道：“应该还是通房吧。”

“怎么还能是通房呢，我都上赶着去了。”

程烬玄笑着将腰间的手臂收紧，轻声解释，“蔓蔓，若是一朝以妾室进门，以后规矩就多了，想见的时候也不能常见，想要共处还得挑日子，更何况我纳妾，正妻肯定不久就进门，就算我不同意，也没法护住你。”

“唉。”

苏蔓野轻声叹气。

“女人的日子好难，凭什么要在床榻上讨生活。”

————

背着药箱的老大夫沿着墙根，随着予欢一直走到正院里去。

他抚净额上的汗珠，夹紧药箱。

予欢屈身请礼，“老大夫，我家夫人一直说身子不舒坦，还请您千万好好仔细瞧。”

郎中点点头，随着予欢进入屋内，屋里只摆些寒石枯松，青纱帐挡着屋中人。

予欢走入帐内，给苏蔓野递眼色，郎中拘礼坐下，将手搭在她的脉上。

他经验丰足，登时就从椅子上跨下去，不迭地祝贺：“恭喜夫人，贺喜夫人，是喜脉。”

那只伸出来的胳膊抖了抖，声音压得低低的，“麻烦再问一声大夫，有多久了？”

郎中又搭上去细细地摸一番，肯定道：“约莫一个多月。”

“予欢。”苏蔓野收回手，予欢了然地上前给郎中递去一妆奁金珠。

送郎中出去的路上，予欢故意说道：“大夫行医是为何事？”

“自然是治病救人。”郎中得了大赏，语气尊敬。

“大夫既在城中救死扶伤这么久，想必也见过许多人和事。”

“这是自然。”

“那大夫也知道，圣上是真龙天子，夫人这一胎，若是寻常人家倒也没什么，可偏偏位高权重，又怀了个属狗的小儿，若是传出去给人知道是老大夫您诊出来的，说不好什么时候就得罪人，您也知道，上头那位可是极看重这些的。”

郎中不用算就知道这是大冲属相，吓得立马冷汗涌出来，予欢见他上道，蛊惑地说着，“夫人说，她今日，可未见过郎中。”

“是没有，是没有，有何事都不管老夫的事。”

话罢，予欢恰时送他出门，他吓破胆，忙一溜烟跑了。

予欢看着他的背影，长出一口气，回到住处，与苏蔓野耳语，“箍好舌头，不会瞎说。”

苏蔓野伸手去握着予欢的手，小声道：“谢谢你。”

“夫人什么时候有的孩子？怎么不先告诉少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