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边她们唠着嗑，那边人群里有人撇嘴。

“哎呦，谁让人家是民兵队长呢。是个官就有人巴结，溜须拍马的，咱可不会！”

说话阴阳怪气的叫王金凤，是赵永的媳妇，她昨天去吕老太太那借搅鱼的家伙事儿，被吕老太太给撅回去了，心里正有气。

吕老太太和顾惠兰就站在她后面，刚想说话，排在王金凤前边的，陈槐花说话了。

“有的人说话就跟放屁一样，想怎么放就怎么放，说出来的话都不敢那好人放屁有味儿！”

“呸？”

王金凤一听这话就炸了。

“陈槐花！你说谁呢？！”

陈槐花就是半路上和乔桂英学做发糕的槐花嫂子，她是七奶奶孙媳妇儿。

七奶奶家是两代烈属，现在只有七奶奶，陈槐花，和重孙子杨国庆，相依为命。

逃荒路上杨国庆受凉发热，乔桂英偷偷给了一包，换了包装的布洛芬才挺过来。

这份人情陈槐花一直记着，听王金凤这么说乔桂英两口子，她当然不能当做听不着。

可是没等她开口，后面顾惠兰上来了。

“王金凤，你刚才又是说谁呢！”

顾惠兰掐着腰，她看出来了，自家二弟妹，不逼急眼了，骂架啥的还真不行，自己身为大姑姐不为她出头，总让别人站出来可不是那么回事儿。

王金凤吓一跳，她根本没看到后面站着的吕老太太和顾惠兰。

一个赵家本家的兄弟媳妇看事儿不好，赶紧过来拉王金凤，小声嘀咕。

“别说话了，今天闹大了没咱们好果子吃。”

余二婶子也过来劝顾惠兰。

“拉倒吧，惠兰呐！今个分鱼分肉大伙都高兴！别跟她一样的！”

杨开富媳妇也在队伍里，也过来劝。

见王金凤不说话了，顾惠兰也懒得搭理她。

陈槐花也道。

“惠兰姐，她不说话了，咱们刚才就当听狗放屁了！”

“你问问大伙，谁还能拿狗放屁当真话！”

陈槐花是出了名的泼辣，要不也不能带这个奶奶婆和一个孩子顶门立户。

这一口一个狗放屁，把周围的人都逗乐了。

王金凤气的够呛，却不敢接茬。

正好这时候前面杨开富喊。

“排队排队，猪和鱼抬出来了！”

这回谁也没有心思看热闹了。

女人们排队，小孩子早都挤到前面去了。

顾晓兰跟着一大帮孩子挤在鱼筐边上。

杨三妮和杨国庆都在里边，这俩人算是没出五福的同族兄妹，三妮跟李银杏，顾晓凤差不多大。

“晓凤，那个黑色的大盖盖虫真能吃啊？！”

杨三妮问顾晓凤，两人年龄相仿，平时也玩到一块去。

“嗯呢！烧着吃可香了！”

顾晓凤说着说着，口水都要流出来了。

“上次给你家送的时候，我哥告诉你哥了，他没和你说啊？！”

顾晓凤问杨三妮。

杨三妮咬牙，抬头找自家二哥。

“杨建设，你敢吃独食儿，看我回家不告诉妈收拾你！”

杨建设吓得扭头就跑，这事儿搁别人家保证没事儿，谁家都是小子吃香。

可是到他家就反过来了。

这出不止小孩子这群哈哈乐，大人们也都逗笑了。

看着分肉的杨开富笑着骂了一句。

“完犊子玩意儿！”

顾晓兰一听，得！杨大队长也被东北话同化了。

昨天打的这头野猪不算太大，去了头蹄下水，也就能出一百多斤肉，全大队四五百人，六十来户。

一家分个二斤肉，再给几个伤员多留点，也就不剩啥了。

其实按户分不算太合理，有的家人少，像乔桂英和魏大娘这样的都是四口人，像杨开富，吕老太太和九叔他们这样和老人一起过得，七八口人。

不过按人头一个人就二两，实在没法细分，有的吃亏了，有的占便宜，不过九叔和杨开富都定了，也没人敢说啥。

而且这肉和鱼过年是要用工分抵的，就更没人觉得吃亏占便宜了。

野猪肉也没有多厚的肥膘，分猪肉进行的十分顺利。

到分鱼的时候事儿就多了，总有那想占便宜的，想多拿两条大的。

杨开富嗷咾一嗓子。

“大壮！狗剩！一家一盆，挑肥拣瘦的就下一家，死冷寒天的，你们都在河上冻一天了，没人惯她们这些臭毛病！”

正在挑鱼的王金凤撇撇嘴，把自己挑好的鱼放到狗剩端着的盆里。

狗剩眼皮都没抬，把盆里的鱼又倒回筐里，攉拢了两下，拌匀了，才又挫了一盆。

王金凤气的一下子跳了起来。

狗剩面无表情的看着她。

“要不要？！不要下一位！”

王金凤抬手指着狗剩。

“你…你…！”

还没等她你出来，后面的陈梨花一屁股拱开她。

“躲一边去，你什么你？！你不要我要，天都快黑了，谁有空跟你一块儿扯犊子！”

“占便宜没够的玩意儿，燕子给你家门口过都得拔两根毛！”

“什么玩意儿？！”

陈梨花是陈槐花的妹子，本来就看王金凤不顺眼，这人在前边磨磨蹭蹭这么半天，实在膈应人！

陈梨花骂完了端着鱼回走了，后面的顾惠兰马上跟上，一点机会都不给王金凤留。

顾惠兰之后是吕老太太，吕老太太领完了，顾惠兰让她先回去。

“娘，你先回吧！我在这看着点防止有人插队，要不大壮和狗剩啥时候能回家？！”

吕老太太点头，挺着腰板，端着鱼回走了，解气！赵家人没一个好东西！

吕老太太之后每一盆，都比吕老太太那盆多，后面的人心里熨帖。

其实都知道人家老顾家不缺鱼，可是狗剩做的让人心里舒服。

眼看着筐里的鱼越来越少，王金凤想要插队，可是不光顾惠兰不让，其他人也不肯呢！

有杨开富镇着，王金凤也不敢闹，气鼓鼓的到后面重新排队。

也没有人觉得顾惠兰没事找事，在农村就这样，有些人你不找他事，她就找你事儿，就得以毒攻毒。

分野猪肉这边，每个上山打猎的又多分了三斤肉，头蹄下水大骨头也都分给这几个人了，这些是不计入来年工分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