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捉鬼人。”我倚靠找门上，懒洋洋道。

“捉鬼人？”男人愣了一下，忽然他像是想起什么一般，猛地从地上跳起来，“你你你，这个世界上根本没有鬼，你快走，快走！”

我十分好笑的盯着他，他自己就是鬼，偏偏还在这里说世界上没有鬼。

“有没有鬼我比你清楚，你是不是觉得自己很奇怪，身体轻飘飘的，想去哪儿只要想到就能去了？”我凑到他面前，眼神锐利的盯着他的双眼一字一句道。

男人缩了缩脖子，猛地摇头，“不是这样的，不是这样的，我没有，我没有。”

“有没有你心里清楚，我也懒得跟你废话，你们母子俩既然一起死了，那就一起去阴间报道吧。”

此时我也认出来了，因为是在同一栋的住户，他们家闹过几次不愉快，有几次我爸妈还来劝过，不过那个时候我还是个孩子，也不太喜欢管别人的家事，所以对他们家的事只知道一点。

但有一点是大家都知道的，自从这老太太的媳妇一进门，她就开始作威作福了，每天换着花样找事，让女人苦不堪言。

可偏偏作为丈夫的男人还站在他妈那边，这让女人更加苦不堪言，可却没有人理解她，一来二去，夫妻俩之间的额隔阂越来越大，男人更是不怎么着家，后来不知怎的在外面找了一个小姑娘。

这件事闹得沸沸扬扬，不过听说老太太知道自己的儿子在外面有人之后，她还觉得是自己的儿子有本事，整天见人就夸自己的儿子。

脑子里快速将这些事过了一遍，我盯着面前的母子俩，“俗话说善有善报恶有恶报，不是不报时候未到，你们母子俩一起死，也算是遭了报应了，赶紧去地府吧，别在这里为祸人间了。”

“你是说，我死了？”男人跌坐在地上，他的脸上充满了惊恐和懊恼。

“不然呢，你以为还活着？”我翻了一个白眼，对于他这样的人，我连多看一眼都不乐意。

“死了好啊，你们一家子祸害了我半辈子，如今总算是得到报应了。”一直背对着我们的女人终于转身看向我们，嘴角的嘲讽之意越发浓郁。

“老婆。”男人看向女人，盯着她许久，眼中终于浮现一丝愧疚，“这些年，是我对不起你。”

“这些没有意义的话就不要说了，你快去投胎吧。”女人面对男人的愧疚没有任何表情，就像是在面对一个陌生人。

男人痛苦的跪在地上，抓着自己的头发不断的拉扯着。

“老婆，在我心里，你一直都是我的老婆，如果有下辈子，我一定当牛做马的对你好。”男人宣誓道。

女人冷笑一声，“如果真的有下辈子，我希望永远都不要在见到你，赶紧走吧。”女人毫不留恋的转身去了客厅。

房间里只剩下老太太和男人，男人走到老太太跟前，“妈，这些年你真的太过分了，让她受了太多苦。”

“怎么，都死了才知道她好，我不好，我告诉你，我再不好那也是你妈！”老太太冷哼一声，表达了她的不满。

“妈，我不是那个意思，我只是想说，她既然嫁给我了，就是我们家的人，我们要对她好。”男人唯唯诺诺的，十分害怕自己的母亲。

老太太哼了一声，“你自己都对她不好，凭什么要我对她好？”

一句话，堵得男人无话可说。

恰在这时，房间里的温度徒然降低，一团灰色阴气在前方慢慢凝聚成人形，我的身体几乎是条件反射，立刻警惕起来。

只可惜他连看都没有看我一眼，将老太太和男人套住，头也不回的离开。

看着他消失在视线中，我这才明白，这个人就是传说中的无常了。

等他们走了，房间里的温度也恢复了自然。

我回想刚才发生的一切，低叹一声离开了房间。

刚走到客厅，房间里的灯就亮了起来，突如其来的光亮让我有点接受不了，忙伸手捂住自己的双眼。

“你是十五楼的住户吧，我记得几年前你跟你妈妈来过我家，一眨眼你就长这么大了。”女人倒了一杯水递给我，我没有拒绝接过水轻轻喝了一口。

“没错，没想到还有人记得我爸妈。”提起爸妈，我的眼中闪过一丝暗淡。

“对了，你爸妈最近去哪儿了，我已经好久没见到他们了。”女人在面对我的时候，眉眼间充满了温柔，和面对那母子俩截然不同。

“他们……”我迟疑着怎么也说不出口。

“他们怎么了？”女人不明所以的追问。

我深吸一口气，故作平静道：“他们都死了。”

“死了？”女人惊愕了片刻，喃喃道：“他们这么好的人，怎么能死呢，这世道真是乱了，坏人活的好好的，而好人却常常不长命。”

面对她的唏嘘，我报以微笑，因为除了这样，我实在不知道该说什么。

“那你的家人呢，他们……走了，你就一个人生活吗？”女人的眼中满满都是关切，那种和妈妈一样的眼神让我舍不得移开目光，我已经很久没有感受到这种来自长辈的关心了。

因此我根本没听清她说了什么。

见我失神，女人怅然若失的叹了口气，“如果我的女儿还在该多好，只可惜……”

提起女儿，女人的眼中闪过一丝恨意，“只可惜我太懦弱，没有竭尽全力帮她争取活下去的机会。”

“阿姨……”我看着她眼中的痛苦和愧疚以及怀念，忍不住伸手在她的手上拍了拍，“您别难过，她一定会理解你的。”

关于她的女儿我也曾听说过，她女儿当初生了很严重的病，女人拿出所有的积蓄也没能留下她，倒是惹来她的婆家人冷嘲热讽，说她生不出儿子就算了，生个女儿还是个短命鬼。

我不知道作为一个母亲听到这些话是什么感觉，但我知道，她一定很难过。

“可我还是愧疚，作为母亲，我为她做的太少了。”女人深深地叹息一声，“如果她还活着，应该也跟你一样大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