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不知道该怎么说……”温阿香纠结道。

“那就说说你们去城里都玩什么了，有什么新奇的东西，给娘讲讲，让娘也长长见识。”于氏很自然的聊起了闲天。

“唔……”温阿香真就托着腮开始仔细回想，然后眼睛一亮说，“对了，我们看了马戏表演。”

吃饭的时候，光顾着说温小酒是如何赢得品酒大赛的，倒是忘了提这个。

“那里的人都会喷火诶，他们都不怕烫的，还有变魔术的，从空箱子里变出一个人来……”

温阿香越说越兴奋，讲到马技表演时，又牵出二两回来时追着小马驹奔跑的事，把于氏逗得直拍大腿。

“小酒比赛的时候，我就陪着温桐去买糕点，然后隐约看到一个人……”

说到这里，温阿香停下，偷偷观察于氏的表情。

问啊，只要问看到了谁，她就说出来。

可于氏表情没有任何变化，根本就不好奇。

没辙，温阿香只好继续讲。

说到被人群撞倒，还被踩了手，于氏紧张起来，拉过温阿香的手，借着月光查看：“伤得严不严重？怎么不早跟娘说，傻孩子，受伤了还帮娘干活。”

说完，又自责道，“唉，你不说我都没发现，我这个做娘的真是……”

“娘。”温阿香打断于氏，“不碍事的，就是蹭破了点皮，坛儿已经帮我上好药了，能不能干活，我有数的，您可千万别多想。”

于氏什么性格，温阿香最清楚，要是放任她说下去，一定又是“我这个做娘的真失败，没有照顾好你们，都是我的错。”

然后就开始哭，她就得反过来劝。

不行，绝不能让这种事情发生。

“而且，很快就有人拉我起来了。”温阿香一激动，把不打算讲的一段说了出来。

于氏不愧是过来人，一眼看出女儿说话时的表情不对劲，问：“拉你起来的是个男的？”

“啊。”温阿香头转到一边，随口应了声，笑着说：“娘你听，这外面的蛙叫声，多好听，呵呵。”

“别打岔。”于氏哪那么轻易就放过她，“那男的你可认识？”

温阿香惊讶，娘怎么知道他们认识。

她点头，说：“就之前去城里，我们从当铺出来，包裹被抢走那次，见过。”

“他在哪里做事？年纪多大啦？”

于氏尽量克制，让自己的语气听上去没那么激动。

温阿香已经及岌一年多了，却连个上门提亲的都没有。

顾大娘家的胖姑娘秀红虽说也还没嫁出去，可经常见媒婆从她们家出来。

每到这个时候，于氏就很自责，是她给孩子拖了后腿，要不是家里太穷，怎么会至今没有人来相看。

自从接手酒坊以后，倒是有了几个上门的，可也没有合心意的。

如今，看阿香的表情，明显对那男子有意，她可得打听清楚了。

温阿香说完就后悔了，可已经晚了。于氏就像一个八抓鱼，揪住一个问题使劲刨。

“我不知道。”温阿香实话实说，她连人家名字叫什么都不知道，其他的，就更不知道了。

于氏却以为是她不想说，缓了语气道，“娘希望你能找一个真心喜欢，疼爱你的人，这样以后的日子才能过得好，娘才能放心。”

温阿香被于氏突如其来的温情感动到，头靠在于氏的肩膀，心里暖暖的。

于氏摸摸她的头，又说：“你找个时间，把他叫到家里来，或者他在哪儿住，我去瞧瞧。”

“娘！”温阿香直起身，埋怨道。

太八卦了，太八卦了，她怎么觉得刚才好像被骗了。

既然娘不仁，就不能怪她不义了，温阿香气鼓鼓的，脱口而出：“我看见爹了。”

于氏还想打听点什么，正打算开口，却被温阿香这句话堵得嘴半张着，半天没能合上。

“你说啥？”良久，于氏才颤抖着声音问。

“我在城里好像看见爹了。”温阿香看见于氏的表情，心生不忍，有些后悔说得那么直白，原本可以委婉些的。

“在哪里见到的，你确定是他吗？他看见你了没有？”于氏抓着温阿香的肩膀，急切的问。

被这么一问，温阿香也不确定了，支吾道：“不……不确定，他也没看见我，我就是看见一个人的背影很像他，我就是在追他的时候被撞倒的。”

于氏身上的力气仿佛卸去一般，手无力的垂下。

“我就知道，如果他还活着，这么多年不会不出现，不会的，不可能是他。”

门“吱呀”一声被推开，温坛儿干净的小脸出现在门口。

她说出的话，却让温阿香和于氏两个人都瞬间愣住。

“我也看见了。”

“什么？”

“爹，我看见他了。”

风吹得地里头的瓜苗沙沙作响，青蛙依旧不知疲惫的叫着，院里头的三个人却相顾无言。

月亮悄悄在东方隐没，把天空让给了太阳。

一大早的，两个孩子就溜出了门。

温宝妮才五岁，而且从来没有离开过薛氏，虽然有小酒照顾，可孩子总归是想娘亲的。

宝妮性格乖巧，不说想娘，只会偷偷抹眼泪。

小酒看出来她想早点回家，所以起了个大早，早饭也没吃，就带着温宝妮回老宅去了。

“我回来了。”温小酒拎着一包薛氏给的豆花馍馍，还有冯氏给的绿豆糕回来了。

一进门，见于氏，温阿香都在，正忙活这要热昨天剩下的饭菜。

“咦，娘，大姐，你们今天没去酒坊吗？”

以前这个点，于氏和温阿香早走了。

“行了，别忙活了，我去送宝妮，二婶和奶给带了点吃的，我们早上就吃这个吧。”

温小酒说着，把包裹往桌上一放，招呼温坛儿和温桐，“二姐，温桐，快来吃。”

于氏和温阿香一听，正好，还省事儿了。

一家人围着桌子，拿了糕点吃，渴了就喝茶。

温小酒却发现了不对劲：“娘，你怎么有黑眼圈了？昨天我看你睡得挺香的，都打呼噜了。”

“咳，哪有，你看错了。”于氏不承认。

“真的有，不信你让大姐看，你晚上干啥……”温小酒瞥了眼温阿香，愣住，“大姐，你怎么也……”

又不死心的看向温坛儿，手里的糕点“吧嗒”掉了。

“二姐也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