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里，沈夏感觉到有人在敲窗，她起身推窗，是邵宁。

二人坐在沈夏院子四周的美人靠上，小翠提着灯在不远处候着。

“你这侍女还挺贴心的，她要是发现沈小姐换了个芯子，估计会难受死。”邵宁打趣道。

“那就不让她发现，”沈夏拢了拢外披，“深更半夜敲窗可不是什么有教养的行为。”

邵宁笑了笑：“那还请沈小姐见谅，多亏了沈小姐暗中相助，今天夜里沈老爷还找我谈话袒露了些东西。”

“《妖狐传》？”沈夏问。

邵宁点点头：“是也不是，沈老爷告诉了我们引诱狐妖出来的方法。”

“是不是需要沈府血脉？”沈夏继续问。

“沈小姐，”邵宁投来赞许的目光，“你确实很聪明，难怪于西风会如此防备你。你说得没错，沈老爷和林夫人他们认于西风就是为了引狐妖。”

“于西风与你应该算得上是亲戚，总之你们祖上是一人，沈老爷和林夫人把他过继过来了。不过……我们之前说好的交换情报呢？”邵宁可不想让沈夏白白得了便宜，总得等价交换不是？

“时间。绣房的线索是狐妖会出现的时间。”沈夏说道，绣房掌柜的故事里对沈夏唯一有价值的就是时间，还有一点，沈夏暂时还不想说。

邵宁点点头：“青楼里则是有人目睹‘献祭’现场，她提供给我们献祭的地点。”

果然每个弟子随机到的身份都是有价值的，沈夏想了想问道：“所以，现在不明确的就是狐妖到底是住在学斋里那几个人还是住在镇上的孙沉？”

“沈小姐，你的朋友嘉禾应该发现了《妖狐传》就是孙沉眷抄的吧，为什么你还怀疑别人呢？”邵宁问。

沈夏看着邵宁的眼睛说道：“你们去了学斋，你还有线索没告诉我。”

邵宁赞许地点点头：“你真的很敏锐，我们也不是不可以合作，但是我有条件。”

“但说无妨。”

“第一，抓捕狐妖的活动要听我的，我可不想沈小姐还瞒着我偷偷行动；第二，帮我解决掉我队伍里两个蠢货。”邵宁说道，天观宗宗规弟子间不能动手，邵宁本想着忍忍就算了，可是他们起了不该起的心思，那就怪不得邵宁了。

沈夏想到什么，问道：“他们对春岚前辈动手了？”

邵宁点头：“是，还得多亏沈小姐提醒，一个往饭菜里下毒，一个往衣物上下毒，还试图挑拨关系，你说他们不是蠢是什么？”

是被迫完成任务啊……沈夏自然知道原因，但是她不能说出口，她刚好有要处理蔡静静的意思，多一个马瀚学对她来说不过顺手的事。

邵宁估计也听说了沈夏给了蔡静静两耳光的事，才这么直接地对沈夏说处理他们的事情。

“自然没问题，一切以邵前辈为主。”沈夏应下了。

然后两人毫无隐瞒地将所有的线索有对了一遍，沈夏也拼凑出了一个大概的故事。前因后果就如同《妖狐传》和沈老爷说的那样，但是中间却有小插曲。

人，是没办法在充满妖气的地方生活太久的。

沈双与古渊生活在一起时没有什么事情，是因为古渊一直在保护他，但是离开了古渊的保护，沈府一大家子人很快就染上了怪病，他们称之为诅咒。沈府从搬进西华镇后，在沈府生活的每一个人没有一个活过四十岁的。

沈双的儿子也就是沈老爷的父亲，不知道从哪个修士那里找到一个“移花接木”的法子，那就是献祭。献祭少男少女的命给狐妖，以求他的庇佑，用少男少女的命续沈家人的命。所以那些失踪的少男少女是沈府的人做的，那些狐妖吸食人精气的流言也是沈府传出来的。

这个法子确实有效，沈老爷的父亲活到了古稀之年。而当沈夏出生后，沈老爷的父亲看到沈夏越来越精致的眉眼，又担心害怕起来，于是在很长一段时间里只抓少女用来献祭，他得防止沈夏出门，他担心狐妖见到沈夏的模样后会更加癫狂。防止沈夏出门的最好的办法就是不让西华镇所有的女子出门，最奏效的途径就是利用人们的恐惧。

这个秘法也传到了沈老爷的手里，但普通版的“移花接木”已经起不了什么作用了，他翻出当年那位修士留下来的方子，上面写着，“移花接木”实现最大化效率的方法是让与沈府有血缘关系的人担任献祭的主位，用沈府的血脉滋养沈府自身。

沈老爷以前是没用过献祭的法子，但他如今三十八了，他很害怕，一是怕自己死，二是怕林夫人和沈夏入了他的后尘。于是他想了个万全的法子，他找上了天观宗。

沈老爷认为沈府有诅咒的原因是狐妖没死，只要狐妖死了那诅咒自然不攻自破。同时他也做了万全的准备，他和林夫人找到了沈双兄弟的后代，将他过继到沈府来，打算让他做献祭的主位，他们找的这个人就是于西风。

故事到这儿已经明朗，看似无恶不作的狐妖在这个故事里没有主动伤害过人，看似宽恕仁慈的沈家却为非作歹。

另外邵宁他们找到的线索，是关于四位学子的。

驹朋、牛昆锐有断袖之好，这次放假之所以不回去是在学斋里可以更加恩恩爱爱，那天夜里嘉禾碰到的就是他俩，邵宁和沈夏一致认为他俩可以排除嫌疑。

而包华晖则喜欢逛醉月楼，这段时间几乎是每日都去，与此同时身上还有很厚重的胭脂味，有些狐妖就喜欢用胭脂味来掩饰自己身上的体味。

那孙沈也不是个什么好的，看上去是彬彬有礼，实则脚踏多条船。

至于那位夫子姜宏恺，邵宁他们没见过他的人，不过听学斋周围的居民说夫子从很久之前就在这儿了，平时也是深居简出，暂时没看出什么异样。

“我会给你创造机会的，”邵宁抬头看了看并不圆润的月亮，“明天，还请沈小姐准备好。”

今天是十二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