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

大亨酒店里，蝰蛇在桂秀的肉体上醒来的时候，窗外的夕阳，已染红了长江之滨的A市。

欲（火）退去之后，亢奋狂燥的身心复归宁静，大脑特别地清晰。之前每当这种时候，蝰蛇立即会拿出足够的钱，让他得到了渲泻和满足的女人赶快拿钱走人，从此就是陌路人，绝不能留有半点牵绊。而桂秀，面对这个纯种的家乡的女孩，他似乎想说点儿什么。

“哥，你睡醒了？”

蝰蛇说：“嗯，桂秀你没睡？”

桂秀说：“我怕睡着了打呼噜，把哥吵醒，就看你睡，哥帅，睡着了也好看。”说着就翻身起来，给蝰蛇按摩。

蝰蛇说：“桂秀，刚才，你舒服没有？”

桂秀骑在蝰蛇身上一边按摩着，一边兴奋地说：“舒服，舒服得都要死过去了，我从来没有这样舒服过。哥你舒服没有呢？”

蝰蛇说：“舒服了，我像在苞谷林里疯跑，狂吃苞谷冲的嫩苞谷。”

“啊，哥你咋会有这种感觉呢，和我感觉不一样？”

蝰蛇嘻嘻笑着：“哥是男人，你是女孩嘛。”

“其他男人为啥不像你这样……”

蝰蛇打断她的话，说：“桂秀呀，你怎么会做这种事？”

桂秀说：“哥，我……恨我自己，我没有办法，我要供养哥哥念大学。妈妈患了哮喘，爸爸种苞谷只够填饱肚子。我来A市打工，没有文化，挣不了几个钱。后来有几个姐妹劝我，为了生活找点这种钱嘛……我恨死了做这种事……”

这时，蝰蛇起身，从密码箱里取出个装满人民币的软袋，随意地数了十札，说：

“桂秀，这是十万元钱，应该够你哥哥念大学和给妈妈治病了，你拿去吧，以后再不要做这种事了。”

桂秀吓得脸青面黑，颤抖着声音，说：“哥……这是怎么回事……我不敢要……哥……你为什么要给我这么多钱……我从来没见过这么多钱……这是在做梦吗？”

蝰蛇说：“这是真的，但是有一个要求，你必须马上把这十万元钱寄回苞谷冲的家里，钱不能放在你身上，会有危险的。”

桂秀哭起来了：“这是真的吗……哥……我真的遇上贵人了吗？”

蝰蛇说：“这是真的，你回苞谷冲去种苞谷嘛。以后，我到苞谷冲来吃你种的嫩苞谷，给很多钱给你用就是了。”

看着面前的一堆红红的大钞，桂秀还是回不过神来，说：“哥，我要记住你，你是我们家的大恩人。”

蝰蛇说：“不行，你不能记住我，我明天就走了，记住不要找我。”

桂秀说：“哥，为什么不能记住你呀？”

“因为一个陌生人给了你这么多钱，没有人会相信的，你是个老实的农村女孩，说不定会给你带来灾难。以后不准提起这件事，哥在做大生意，出得起这点钱的。”

桂秀定定地看着蝰蛇，然后伏在他胸脯上，呜呜地抽泣……

蝰蛇则哀哀地想着童年时婆婆编的儿歌：

苞谷米，香又糯

孙孙吃了快长大

苞谷杆，甜又甜

孙孙吃了找大钱

嘿哟嘿

我的孙孙找大钱……

二

一大清早，蝰蛇头发梳得溜光，戴副金丝眼镜，穿一件玫红体恤，手摇一把桃花折扇，若有所思走过背街，下梅家坡，往梅老二豆花馆走，又听见那个疯子在唱歌：

帽儿破，鞋儿破

身上的袈裟破

你笑我，他笑我

一把扇儿破

南无阿弥陀佛……

披头散发的金疯子从斜刺里跑出来，嘿嘿嘿怪笑着，向他伸出双胺脏的黑手，嘴里唱着：南无阿弥陀佛……南无阿弥陀佛……

蝰蛇捂起鼻子，皱着眉，他本想扔给他几张零票。这时，一群孩子拿着竹棍追过来，喊着：

“打金疯子……打金疯子……”

一个孩子扔过来一块石头，在金疯子脸上擦出了一道血印。

金疯子捂着脸飞快地跑了。

蝰蛇走进梅老二豆花馆，选择那张靠窗的桌子坐下，要了一碗豆花，一碟麻辣牛肉，一碟炒藤藤菜，一个咸鸭蛋。蝰蛇手拿一张《A市晨报》，一边吃早餐，一边看报纸，显得很文雅。

一会儿，蝰蛇的眼睛便从《A市晨报》里移出去，透过窗户，看散乱的梅家坡棚户区，看人来人往的千步梯，看淡淡雾岚中的黑旗岩，看脚下流淌的长江，看那条时隐时现的滨江公路……思虑着什么。

一会儿，蝰蛇的眼睛又移进来，扫描着这间由祖屋搭出来的豆花馆，扫描着忙忙碌碌的梅家夫妇，然后就定定地盯着虚掩着门的里屋，眼珠里喷射着蛇毒。他似乎想看见那个美丽的梅家女孩，但是他始终没有看见那个女孩从里屋出来。

蝰蛇漫不经心摸出一台华为手机，打开，点出腾讯QQ……

这时，在离此不远的背街菜市场，于二拿坐在一家不起眼的小馆里，也在吃着早餐。他戴一顶淡蓝色小草帽，遮住了他亮亮的光头，鼻梁上那副圆形太阳镜，将他的肿泡眼变成了两团漆黑。

腰间传来QQ戳他的震动，于二拿急忙取出腰包里的手机，打开QQ，屏幕上现出长虫骷髅头头像，一支黑色手指在不断戳他。

于二拿立马点击，回了一把滴血的菜刀。

长虫骷髅头回复过来一个金色的美女。

对上约定的暗号后，长虫骷髅头打出了一行歪歪扭扭，血一样殷红的文字：老板，我要的货呢？

于二拿立即回复：货到，请于今日中午十二点，到后台取货。

长虫骷髅头回复一个大兵图像。

于二拿回复一个胜利手势。

结束对话暗号后，于二拿旋即付早餐钱，走人，出南侧小巷，至下街，搭摩的，直达南山，入密林……

蝰蛇出梅老二豆花馆，上背街，打的士……

约莫一个小时后，蝰蛇出现在A市南山的密林里。这时他身穿一身户外装，戴一顶迷彩帽，脚穿一双黑色武警鞋，在密林中走走停停，时而四处张望，时而思忖着什么，接着提速，往纵深穿越。

约莫正午时间，蝰蛇已经穿越南山的前山到达后山的边缘，接着就攒入了原始狂野的鬼域后山……

蝰蛇刚刚钻出

一片奇形怪状的石林，前方传来一声野猪的嚎叫。

蝰蛇回了一声熊吼。

这时于二拿的光头闪了出来，他压低声音撂了一句：“强子，跟我走。”

表兄弟俩一前一后，在险恶的鬼域后山穿行了约莫一个小时，来到了一块漆黑的嵯岈巨石的后面，气喘吁吁停下。

蝰蛇观察了一下周边环境，发现这地势很恶，弥漫着一种杀气。背后漆黑的的嵯岈巨石像一张伸出的虎口，凶悍地张开着。左侧是一条鬼雾游荡，莫测高深的沟壑，右侧是乱石纵横的密林，前方有一块坚岩形成的小小平台却呈现出白色，奇怪的是白色坚岩的边缘上，丛生着一簇血一样红艳艳的刺藜花……

蝰蛇觉得自已正处在黑虎口里，他若有所思坐下，手一伸。

于二拿抹了把光头上的汗，不紧不慢打开小提包，从里面抽出来一把锃亮的烤兰色手枪，说：“强子，这是你要的货，泰国金三角过来的，全新的奥地利格（洛）克17型短火（手枪）。这喷子还带一个快速装弹器，手感真好，精致小巧，重量才0、6公斤，装弹量达19发，妈的，当小机关枪了，据说是美国警察们的爱枪……”

蝰蛇的脸上终于露出难得的笑容，他一把拿过枪，在手上熟练地玩了几个花样，然后仔细看枪身枪管，以及上面的铭文，接着陶醉般亲吻那枪。

有人说枪是个很男性化的东西，它有一种冷峻超凡的美。有人说手枪之于男人，同唇膏之于女人有相同的惊艳效果。蝰蛇就是一个特别爱枪的杀手。世界上的十大名枪他都玩过，并了解它们的性能和外观特点，如意大利伯（莱）塔92手枪、美国柯尔特M2000手枪、德国P229手枪、中国QSG92手枪、美国鲁格P85手枪、捷克CZ83手枪、苏联托卡列夫手枪……等等。他几乎每杀一个人，就会根据当时环境及种种情况，选择适于本次暗杀的用枪，以便体验不同名枪的快感。由于不能携枪乘船或登机，这次回A市看婆婆，身上没有任何武器。接了刺杀江浩志的单子，他才叫于二拿给他准备一把适于携带的格（洛）克名枪。

玩着枪，蝰蛇的精神显然已振奋起来，他单手执枪，手指一动便打开了弹仓，只听见咔地一声，弹夹入仓，子弹已上满枪膛，仅两三秒钟，蝰蛇已手握格（洛）克，平伸出去，枪口对着那簇红艳艳的刺藜花，冷笑：

“老子的人生就这么简单，收钱和杀人，要花钱消灾，千万不要玩阴的唷。”

于二拿急忙上前压住枪管，颤颤抖抖说：“强子……注意走火，惊了后山的崩岩。”

蝰蛇哈哈笑着：“二拿表哥，这是格（洛）克，枪的套座和套筒上没有手动保险机柄，射击前不必要去专门打开保险，走不了火的。”

说着，蝰蛇满意地收好格（洛）克，然后凑近于二拿耳朵，说着什么。

于二拿不住地点头，但是他和于大拿特别想知道的刺杀江浩志的方案，蝰蛇丝毫不透露。

说完，蝰蛇立马就消失了。

于二拿在黑虎口呆想了一会，正准备离去，突然，坚岩边缘那簇红艳艳的刺藜花一动，身躯庞大的于大拿站起来，走出花丛，吓了于二拿一跳。

（待叙　第六十六章　血河河怒）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