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

一辆三人摩托载着关酉阳、冉小妹，李八一，直奔背街大享酒店。

仅用一刻钟，他们便到达大亨酒店708号房间，但犯罪嫌疑人已于今日凌晨退房离去，由于服务员打扫了房间卫生，痕迹已经被破坏。

关酉阳非常遗憾，他仍然在房间里仔仔细细地观察，寻找，捕捉犯罪嫌疑人留下的蛛丝马迹。终于，他长舒一口气，在尚未倒掉的洗手间垃圾篼内，他找到了一只纸杯，上面有一枚并不明显的指印。三人立即带着那只纸杯回到了局里。经过技术处理后，这枚指纹被迅速发到了全国各地的公安系统。

关酉阳立即和正在北京中国人民公安大学讲课的爸爸关沧海通话，为了加快国际方面的排查速度，他请爸爸帮忙与国外警方取得联系。

由于关沧海经常在国际刑侦界交流，讲课，协助国外警方分析案情等，他利用与海外各国警方高屋的良好关系，迅速将这枚指纹发给了美国联邦调查局、日本东京警士厅，泰国、新加坡、马来西亚……等等东南亚主要国家的警方，并请他们用最快的速度反馈信息。

下午三点，泰国警方最先做出了回应：

该指纹与绰号蝰蛇的犯罪份子吻合，该犯系中国人，真名与籍贯不详，国际职业刺客，有东南亚第一暗杀高手之称。该犯曾在泰国地下黑帮学过泰拳、扒窃、易容、暗杀等技能。该罪犯行踪极不固定，主要流窜于泰国、马来西亚、印度、新加坡、日本、欧洲各国等。据目前警方掌握的不完全统计，刺客蝰蛇已成功做案八起，死在他枪下刀下的有泰国、新加坡、缅甸、日本、香港等国的富豪大亨、政界要员。反馈资料上附有蝰蛇照片和指纹。

关酉阳拿着反馈资料直奔陈朴办公室。一时间，A市公安局高层大为震惊，因为三天后“亚洲经贸峰会”就要在A市开幕，来的都是亚洲各国首脑或经贸要员，并且这些峰会人员已经陆续乘飞机抵达A市。而此时此刻，这个国际职业刺客蝰蛇潜入A市干什么？是不是冲着这次峰会来的？是接受了某组织指令，要行刺某国要员吗？

事关重大，陈朴不敢怠慢，立即和局党委伍国栋书记驱车市委，与李副市长取得了联系。

A市市委的领导们接到陈朴信息，立马就紧张起来了，大家都心知肚明，如果在峰会期间有某国要员被杀，其后果和影响可想而知，谁也负不起这个责任。市委火速召开紧急会议，迅速做出应对决定：由市公安局负责抓捕刺客蝰蛇，要不惜一切代价，务必在峰会开幕前捕获或击毙蝰蛇。市国安局负责峰会的警戒及人员安保。市委严令两局务必当政治任务高度重视，全力以赴，立即行动，不得有误。

陈朴回到局里，与伍书记立即布置了抓捕蝰蛇的紧急行动：由关酉阳负责抓捕行动的具体实施，印制有蝰蛇肖像的布告达十万张，张贴于A市大街小巷及公共场所，出动警力逾万，抓捕小组逾百，布控机场港口、车站码头、酒店旅馆、娱乐场所……一时间，A市的人群之中，到处是抓捕蝰蛇的便衣暗探。

关酉阳一根接一根抽着烟，他冷静地思考着蝰蛇的真实目的是什么？如果要行刺某国要员，蝰蛇完全可以在当地或其他更方便安全的地方实施。他为什么要不远万里，深入到中国的A市来作案？当然，做为市领导们考虑得更多的是政治影响和安全保险起见。但是他的思考则是蝰蛇现身A市，会与四案有关联吗？他为什么要杀害桂秀？根据这些天来对案件的深入了解、印证、分析，推演，他的脑子里基本上形成了一个扑朔迷离的连环大案，这个案情故事正在合龙的时候出现了蝰蛇。尤其是最近几天，毒枭于大拿现身，鬼魂江浩志活动，现在又多了个国际职业杀手蝰蛇，这几个不同凡响的犯罪份子同时出现决非偶然，他们到底要做什么？此刻，关酉阳明显感觉到了会有大事发生。但是还有几个关键的疑点需要解读。这时他想到了司马高原，此刻他急需要和司马推演最后的案情结局，谁技高一筹，等到破案之时见分晓……

随即，关酉阳拿起办

公室电话，拨打司马高原手机。

听筒里连续传来不在服务区的提示音，对方显然处于关机免打扰状态。

关酉阳愤愤地放下电话：“这小子，居然敢关手机……”旋即大叫一声李八一。

李八一应声跑来，说：“组长，请指示。”

“你马上去红楼第六层向高画室，把司马高原这小子给我强制绑来。”

二

红楼第六层向高画室秘室里，当那团漆黑的影子亮着双血红的眼睛，张牙舞爪朝梅朵面门扑来时，司马高原跨步上前，将梅朵挡在了身后，顺势一侧身。那黑影扑空，卟一声落下，随即消失了踪影。

惊魂稍定，出现在他们眼前的是画着两幅山水图案的布帘。这间秘室的面积是整个画室最大的一间房，向高老师似乎用布帘分成了两间房。

司马高原拉开左边那幅布帘，顿时头皮发麻，毛根直竖。

窗前站立着一个女人，她就是刚才看见的阴影里的女人。她背对秘室的门站着，仿佛在远眺窗外的长江，她穿着鲜红颜色的裙子，肩上搭着黑色方巾，头发如瀑布般纷披而下，那发尖上滴着的血液，应该是鲜红颜色的裙子。

梅朵又惊又喜又怕地叫着：“绮云姐姐，绮云姐姐……”

窗前站立的陈绮云纹丝不动。

“绮云姐姐，我们看你来了……”

陈绮云仍然没动。

司马高原索性拉着梅朵的手，战战兢兢走过去，走到了窗前陈绮云正面。貌若天仙的陈绮云的形象，第一次出现在他们眼前。绮云眉目清秀，表情开朗，目光含笑，神态优雅，手里拿着一束鲜活的玫瑰花。

这是一尊维妙维肖的雕塑，显然是向高老师的杰作。司马高原想着夜深人静的时候，向高就在这里陪着绮云说话，聊天，唱他们喜欢唱的歌……

梅朵眼泪汪汪抚摸着雕塑：“绮云姐姐，我终于看见你了，我喜欢你，你喜欢我吗？”

司马高原若有所思在想着什么。

梅朵哭着说：“司马哥哥……绮云姐姐真的不存在了……”

过了一会，司马高原说：“有的人活着，但在很多人心里已死去，有的人死去了，却在很多人心里是活着的。绮云姐姐在向高老师，陈朴叔叔，我阿妈，还有朵朵你和我心里永远都是鲜活的。”

梅朵点着头：“是的，绮云姐姐活着的……”

一会儿，司马高原拉开了另一幅布帘。

他们走进去，屋里摆放的全部是老旧的家什和生活用具，但干净整洁，空气也清新，没有秘室那种长期锁闭造成的特殊气味，看来向高老师天天在打扫。正面墙上挂着一座土漆脱落得斑班驳驳的挂钟，那古老苍凉的钟声，就是由这里传出去的。屋子的侧面，是一张老旧普通的架子床，床上罩着粗糙的麻布蚊帐，这种人工纺织的蚊帐，是早年节俭的乡下人家用的。蚊帐静静地垂放着，似乎已关闭了很久，看不见蚊帐里面有些什么。

蓦地，粗糙的麻布蚊帐动了一下。

司马高原吃惊地说：“床上有人！”

梅朵下意识地抓紧了司马高原的手，颤抖着声音叫着：

“是绮云姐姐在床上吗……我一直想看见你……你就是一个鬼魂……我也想见你……”

这时，麻布蚊帐又动了一下，似乎就要撩开。

二人瞪大了眼睛，恐怖地看着那老旧的架子床，身子都不由自主地颤抖起来。

过了一会，麻布蚊帐又动起来，嗖地一声，麻布蚊帐下面钻出来一只皮毛漆黑，虎头虎脸的大黑猫。刚才打开秘室门的时候，它扑向梅朵，而今它似乎已经接受了这两个友好的陌生人，好奇地睁着一双血红的猫眼，看着他们。

司马高原缓了口气，说：“屋里这些都是绮云姐姐生前用过的什物，是向高老师为了纪念她。”

说着，他撩开了粗糙的麻布蚊帐，床上迭着一床九十年代的大红花被盖，床头放着一对提花枕头，上面是放大的陈绮云和向高老师的黑白照片。

司马高原注目看着照片，哇了一声：“朵，

你看绮云姐姐脸形像你，嘴唇也像你，尤其是她的鼻子，好像你脸上那颗可爱的，比狗狗还灵敏的鼻子哟。”

梅朵说：“绮云姐姐的下巴还像你的下巴呢。”

司马高原摸着下巴，哈哈笑着说：“看来我们俩个都和绮云姐姐有缘份……”

此刻，他们似乎已溶入了这间秘室，轻松自如逗留着，并没有把陈绮云当一个死去多年的亡魂。

当他们看见四面墙上挂着的油画时，都惊呆了。

画上厚重深沉的笔触，似乎有一种强大的力道辐射而来。

梅朵激动地说：“我说不出老师的这几幅画在表现什么，但是就像我最初看见梵高的《向日葵》一样，视觉上有一种冲击力，内心里有一种震撼力。司马哥哥你感觉到没有？”

司马高原说：“我在绘画上没有你那么有灵气，我只是觉得画面很神奇，很独特，甚至怪异，风格有点像老师画的那幅《爱情有毒》。”

看了一会，司马高原突然发出一声惊叫：“朵，你看出来没有，这四幅画都是画的一个女人，是四个季节里的同一个女人。从左至右数过去的第一幅，是画的春天，你仔细看，那片黑森林我在鬼域后山见过，老师把它表现成了女性纷披的头发；那两枚清沏的泉水是女性的眼睛，后山腹地就有两眼对称的天然泉眼；那些美丽的花草是女性的衣裙，那些淡淡的雾岚像女性的思绪……哇，老师把他看到的最美最独特的风景，组合成了一个春天里的女性，向高老师真的好有才气哟！”

司马高原这一提示，梅朵也看出来了，也惊讶地说：“第二幅画的是夏天，那轮长江尽头升起来的似像非像的太阳，就是老师心中的绮云姐姐吧。这个场景是我小时候和老师放风筝的地方，这幅画画的是绮云姐姐的侧影。”

梅朵接着说：“第三幅是秋天，田野里的金黄浓缩成了绮云姐姐脖子上的纱巾，她在向着童话般的远方走去，只能看见她的背影，而背景是抽象的一间屋子，这间屋子，一定就是老师和绮云姐姐一起生活过的小屋。”

司马高原抢着说第四幅画：“这一幅是画的冬天，画面上晶莹的雪山，看上去挺像绮云姐姐。我知道老师驴行过西藏的墨脱，那里能够看见仅次于珠穆朗玛峰的南迦巴瓦雪山；老师还驴行过新疆的帕米尔高原，那里有慕士塔格，公格尔九别等著名的雪峰，老师喜欢雪山，画上的雪山是他心中圣洁的绮云姐姐……”

看着看着，梅朵就哭了起来，呜咽着说：“老师……他多么爱绮云姐姐……世界上找不到你这样忠贞爱情的人了……”

突然，梅朵连续打起了喷嚏，还伴有头晕，目眩，面红。立即，白晰的皮肤上冒出了无数小红点。接着，梅朵发出了一声恐惧的惊叫。

她仿佛看见墙上美丽的绮云姐姐，从画上走下来了，一身都是鲜血，滴滴答答地流淌着……

司马高原急忙扶住她，往外走，关上了秘室的门，走回到素描室里。

梅朵面色苍白，在椅上坐了好一会，才慢慢恢复了正常。

司马高原一边给梅朵端茶送水，一边安慰着她，说：“可能是秘室里的衣物放得太久了，有十年了吧，今天突然打开，像你这样纯净的女孩，闻不惯那样的气味，你的鼻子就像我的眼睛，比常人要敏感五倍嘛。”

梅朵瞪大着眼睛说：“司马哥哥，我刚才，好像真的看见绮云姐姐从画上走下来了，满脸是血，一身是血。我好喜欢她，但是又害怕，人死了是不是魂魄还留在世上的！”

“那应该是幻觉，不过听说现在有的科学家都承认，人死了灵魂有可能留在世上。加之你经常想着绮云姐姐，突然到了有她很多信息的屋子里，自然会产生幻觉。如果绮云姐姐真的魂魄还在的话，也会保护你这个善良的妹妹呀。”

“司马哥哥，不要吓我，你这样说我有些怕了，你没来画室前，我总觉得画室里有种奇异的感觉，我说不出到底是一种什么样的感觉……”

正说着，向高回来了……

（待叙　第八十一章　屠杀（出租车司机继续被杀）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