紧邻美岛社区的服装学院，校门的石刻名字被覆盖起来，新的校牌已经改为了大学。舜臣将车停在了这所服装大学的一个角落，按下车钥匙的电子锁，眺望四周的方位格局。

不远处竖立的路标立牌用箭头指示了海湾咖啡屋所在的位置，舜臣穿过一条葡萄架木走廊，绕道教学楼的背后，在十字路口就看见了咖啡屋的招牌。舜臣走进去，没想到看起来店面很小，里面却颇大，甚至还布置有一架千秋椅。坐在最角落的人朝舜臣招手，舜臣回以挥手，走近面对面坐下。

“您的身体状况完全没问题了吧？”

“托你的福，都好了。多谢你的帮忙。”

“您客气了，我也是举手之劳。”

“嗯，也不能说是举手之劳吧，在手术同意书上签字，是要承担风险的。”

“其实……当时是很不安。不过您也提出了，可以提供一份录像，证明是您万不得已拜托我怎么做的，一切后果您愿意自负。所以我才大着胆子签字了。”

说起来也很意外，舜臣本来没有想到会牵扯到更深的麻烦当中，起初只是想尽量分担善扬的志愿者任务。

关于中鹤老人的状况，善扬提及的并不多。舜臣了解最多的，也仅止于中鹤的宠物狗，那只叫芒果的金毛犬中毒丧生时，所做的一些调查。

然而，中鹤找到舜臣，提出让自己陪同前往医院，并且充当中鹤的“儿子”身份，舜臣还是很意外。

当时舜臣很仔细问过，“您的父子关系，真的恶劣到这样的地步？”中鹤的回答是“没错”，甚至还强烈彼此完全不想再看到对方。

舜臣也试探地问，“为什么会搞成这样。”

中鹤对于家庭中父子关系决裂的缘由，详细讲给了舜臣。

“难道就不能原谅他？”舜臣最后问道。

当时中鹤回避了这个问题。

还是回到眼前，中鹤用一种古怪的表情看着舜臣，似乎很小心不要碰到什么危险的物品，开口问道：“你的太太，我是说善扬，跟你提到别的事情没有？”

“别的什么事情？”

“关于我的一些情况。”

“您的什么情况？您是想说，她发现了我在偷偷接触您，并且送您去医院的事情吗？”

“那倒没有。”

“那您是指？”

中鹤沉思，忽然想起什么来了：“啊，我忘记了，说是要请你喝咖啡，结果还没给你点。单子在这里，你看看。点好了，叫柜台的那姑娘过来。”

“我自己去说吧，你先坐着。”舜臣走到门口，要了一杯拿铁，他对咖啡并无偏好，只是随便点的。端着做好的咖啡，舜臣回到座位。

“本来是想要在好一点的地方招待你，可是你没有时间。”

“您不用放在心上，手术很顺利，您也康复了，这样我就很满意了。我就是不希望善扬那么辛苦。”

“牧老师的人格，我特别尊敬。愿意拿出私人时间来做志愿者，我听说，她这样的无偿志愿者服务，已经帮过不少的人。”

“的确，之前您所在的美岛社区，那个不幸的孩子的家人，善扬也前往提供过援助。”

“实在是很难得，这样的行为，可以用高尚来评价了。”

舜臣一笑，“您这么夸奖她，我却觉得……嗯，觉得很沉重。”

“这是为什么？”

舜臣张张嘴，克制住重提往事的欲望，摇摇头：“善扬，嗯，她也只是出于好心，既然有余力帮助他人，何乐而不为。现代社会有不少这样的人，她是个大学教师，境界比我要高一些。”

“原来如此。”中鹤叹息，“我很感谢牧老师。自从芒果死了，在她屡屡的探望陪伴下，我的情绪的确好了很多。”

“那就好。”

“其实，我也因为一直忧心自己的病，精神压力过大，导致无法分心照顾好芒果。失去了芒果，我很难过。现在我虽然变成一个人居住，恢复了健康，自我感觉比过去强很多，照顾好自己也没问题。”

“怎么？您的意思是……”舜臣会意。

“其实牧老师以后不来，也没关系的。可是，牧老师似乎仍然很不放心我，所以，坚持还要继续登门陪护。”

“哦……想必给您带来困扰了。”舜臣若有所思。

（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