归藏志
作者:捕快朴二胖 | 分类:游戏 | 字数:19.1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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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卷 帝姬的诅咒_第三十七章 相依为命
“哪一个还敢胡言乱语,这孙智广就是榜样!”我怒哼一声,拨转马头,缓缓而去。追兵只在身后鼓噪,一时却无法飞渡洪水。
行出十余里,我缓缓纵马,走到一道高岗之上,远远眺望潼关方向的火光。四下万籁俱寂,只有孤月高悬,群星闪烁,一颗慧星拖着长尾,运行于斗牛之间。
缨络瑟瑟发抖,半晌艰难地开口道:“那孙智广说得也不无道理……”
我纵下马来,胸间愤懑欲裂,大声说道:“公主,汴京突围之前,你宣谕众军,镇定如恒,虽是女子,不让须眉。现在怎地婆婆妈妈、束手缚脚的?你莫让任德敬、孙智广这些老狐狸将你哄了。他们都是贪生怕死之徒,满脑子如意算盘,都是只算计自己的荣华富贵,何曾有一刻为你着想过?你不要被他们妖言蛊惑,致使遗恨终生!你放心,有哪一个敢乱嚼舌根,我立时将他一刀杀了!”
缨络紧紧地抓着缰绳,凄苦一笑:“天下悠悠众口,你怎么杀得完?”
我愤然答道:“大金狼主、西夏太子,都手握雄兵,对你垂涎,你一个弱女子,又不能分作两半,难道就能嫁得完了?国事如此,那是你父昏庸,宠信道士,将帅无能,殆误众军所致。此乃我辈男子无能误国,与你又有何干?契丹、党项、女真各族,个个存心不良,早就处心机虑,要侵我南朝疆土,使我亿兆黎民,尽皆做他们的农奴。你便嫁了过去,能改了他们几百年的狼子野心么?”
缨络见我指天骂地,面红而赤,不由得破涕为笑道:“此时此刻,你对我呼来喝去,终于不当我是公主了,只当我是个平常女子……这是我的家事,瞧你急得跟什么似的。那,大将军,依你所见,咱们又该当如何?”
我挺胸答道:“你爱向何处去,咱们便向何处去。大理、儋州、南洋,何处不能栖身,不能自由自在地过日子!我总一身护送你前往便了!”
“那……之后呢?”她思忖半晌,突然面露晕红。
我北望潼关火光,以刀拄地,百感交集,半晌才道:“猎犬山上死,将军阵头亡。为你寻到了一个安稳之所后,我蒙你大恩,自当重履中原,召集旧部,直捣黄龙,迎回二帝,事如不成,唯死而已!”
缨络久久不言,半晌才长叹一声:“……我对你何尝有什么恩德,倒是……倒是你,舍生忘死,丝毫不顾自己的安危,数次救我性命。否则我与父母一同落入鞑虏之手,只怕……”她浑身一颤,过了一会儿,才续道:“……唉……有人的地方便有恩怨,世上哪有真正的自由自在之所?便是这天上的雄鹰,威风八面,自在一生,衰暮之际,僵卧于野,依旧不免落入猫犬之口。除非是……除非是……”她望了我一眼,似乎做了决定,说道:“……我要去一个地方,你愿意和我同去么?”
我失血甚多,眼前发黑,强撑着笑道:“你要去哪里,我便护送你去哪里,还有什么可说……”话没说完,身子一栽,咕噜噜滚
下山坡,人事不知。
我一路摔下几十米,浑身被灌木碎石划破了好几处,浑身上下没有一个地方不疼。帝姬连忙将我搀了起来。我咬牙站起,说道:“公主……”
“公你个头!你做梦了吧?梦里还勾搭上哪个国家的公主了?我真服了你了,走路都能睡着,一跤跌了好几个跟头,差点没把我吓死!”
我从恶梦中惊起,只见一道雪亮的手电光向我照来,晃得我睁不开眼:“你是谁啊?”
“你摔傻了?我是你小铁子!”
“嗨!金铃大妹子……”我被她搀着站起,疼得龇牙咧嘴:“这一晚上把我这小身板儿折腾得太狠了,我走着走着就睡着了。”我不好意思地说:“这都是当警察时养成的坏习惯,老是睡眠不足,所以走哪睡哪,走路也能睡着,开车也能睡着,尤其一开大会,我能从会前的《国歌》睡到会后的《人民警察之歌》……老袁这老小子呢?”
袁好古在我头顶处小声喊道:“同志!我在这里!”
我眼睛一瞪:“你他妈的,谁让你把手电吐出来的。”
袁好古苦着脸道:“同志,不是我自己吐出来的,是这位女同志看你摔倒了,给我拔出来的!我正要向你汇报,前面没路啦!”
“废话,就这破林子,哪儿有过路啊!鲁迅先生说了,世上本没有路,走的人多了,也就有了路。把手电含好了,继续给我们开路!”
“别别别,你自己看呀,是真没有路啦!”袁好古发急了:“除了我们身后的来路,前面三面都是下坡了,坡度很陡哇!你再听这水声。”
“水声咋了?”我刚从半梦半醒中清醒过来,脑子还在发蒙,经他提醒,我果然听见下身不远处传来极为雄壮的水声,跟刚才的山洪声似乎果然有些不同。
“咱们刚才这一气走了多远?”
袁好古迟疑道:“山坡上有一条动物踩出的兽径,咱们沿着这条兽径,总得走了一个半小时吧?虽然速度不快,三四公里总应该是有的。”
我抬起防水手表看了看时间,对向金铃道:“天马上就要放亮了。咱们这一气走得够远了,你爹地身负重伤,肯定没咱们快。咱们就地休息片刻,等他们一等。天亮再作计较。”
袁好古连声叫好,一屁股坐倒在地,侧着身子躺下了。他疲累已极,虽是双手背在背后,却是很快响起了鼾声。
我和向金铃坐在一棵树下休息。我把五四式手枪握在胸前,瞪大眼睛,望向下边的漆黑的虚空,生怕龙跃头会突然跃出来,给我们来个挨个点名。
向金铃拍了一下我的肩膀:“哎,别装模作样了,你快睡一会儿吧,我来站岗。”
“那多不好意思呀,我一个大老爷们儿呼呼大睡,让你一个小姑娘给我放哨站岗,哪有这个道理?”
“你以为我喜欢呀?”向金铃翻了个白眼:“你走路都能睡着,让你站岗,我能放心?一样都是睡不着
,就在这儿站岗好了。”
我不好意思地将手枪递给她,解下了她腰间的“春水”宝刀,枕在头底下,打个呵欠道:“让我枕着你的1400万美刀,做一会儿发财的梦。过20分钟叫我……”话刚说完,便昏昏沉沉地失去了意识。
半梦半醒之间,我从半睁半闭的眼中看到,顺德帝姬正在一件件地卸掉我的铠甲,没有丝毫犹豫,又褪去了我的中衣。即使是睡梦之中,我也感到一阵羞愧不安,强挣扎着抬起一只手,想要遮挡羞处,帝姬却轻轻握住我的手,口中似乎发出幽冥般的吟唱,用另一只手冰凉的手指,抚摸过我精赤的身子上的每一处刀创剑伤。我感到浑身灼烧的伤口一阵清凉,心中一静,陷入了死亡般无梦的睡眠。
醒转之时,我发现我身着一身干净中衣,正躺在一个山洞里,洞里生了一堆火,地上铺了许多干草,浑身铠甲洗刷一新,连同弓刀宝剑,整整齐齐地码放在我身边。我一惊,一轱辘爬起身,只觉得浑身伤处似乎都已结痂,竟然好得奇速。我出了洞口,四下一望,只见顺德帝姬站在山洞外的一条溪水边,只着贴身亵衣,正要裹上华服。我急忙转头,心中怦怦直跳。
“你醒了!”缨络惊喜道。过了一会儿,缨络道:“我……我已穿好了,请你转过来说话罢!”
我转过头来,只见她苍白的脸上浮现一丝晕红,双手紧紧抓着衣带上的环佩,甚是羞涩。我想起昨夜之事,浑如身在梦中,一看我身上穿的中衣,显然是她洗换过的,一时好似雷惊的鸭子,傻呆呆不知该说些什么。
“公主……末将……我……我实是罪该万死……”
缨络脸上红晕满面,手足无措,侧过头去。
我重重地打了自己两个嘴巴,她忙拉住我手,嗔道:“你说罪该万死,难道打两个嘴巴,便将你的万死之罪轻轻勾了?”见我惶愧无地,额上见汗,忙道:“我是跟你说笑的——你这人是性子极烈,若不跟你说明白,你非抹了脖子不可。”
说罢,她放开我的手,将我轻轻推开一步,向我上下打量一眼,突然又是红晕扑面,转过身去,负手而立。
我猛地想起一事,问道:“公主……我昨夜失血昏晕,这里不知是什么地方,你是怎生……怎生……”心想我身子壮实,又是身着重甲,背弓提刀,腰悬宝剑,怕不有三百斤上下,她一个娇怯怯的女子,不知是如何将我负到这山洞来的。
缨络似乎想起心事,雪白的脖颈上红潮渐退。她长叹一声道:“唉……你护着我,从汴京透围而出,连番苦战,九死一生,处处凶险,咱俩人机变百出,才总算保得性命。这一路之上,想必你也早已看出一些诡异之处,心有疑窦。现在咱二人相依为命,有些事早晚得叫你知道……你随我来吧。”
她引着我,走到溪流下游里许处,苍白的脸上微微一笑道:“大将军,请你勿要害怕惊惶——我是叫孙智广那厮,将你负进此洞来的。”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