锦绣三国
作者:飞砂风中转 | 分类:历史 | 字数:105.8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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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百二十七章 彭泽水战
对于楚国的大举来犯,孙氏自然是没有做好充分的准备,又或者说是没有想到张绣集团会如此迅速发动战争。
事实上,因为孙氏地处偏远交通不便的荆南地区,张绣派往长安的蒋干都回到寿春一个多月了,这边孙权派出去的使者才带回了刘协的定诏。是以孙权前一天刚接受到了禅国定诏,还没好好高兴一番,当天夜里便是从边境紧急传来了张绣军出兵的军报。
张绣军的水师在一年前开始由周瑜吕蒙两人主导,在原扬州水师的基础上扩充重建。在张绣的特意授权一下,动用了上万的民夫,整修了数座船坞水港,又征调了淮南以及江东吴郡和会稽的所有船匠,一年时间,不长也不短,也整修新建了数百艨艟斗舰,用于征讨如今困厄孱弱的孙氏是绝对够用的。
而周瑜和吕蒙训练水军的地点,选择的是距离皖城很近的庐江郡南面的彭泽湖,湖对面就是孙氏的水师。是故北湖这边的楚国水师刚有异动,南湖的孙氏水军立马报告了异常。
孙氏集团如今的水师都督乃是蒋钦,得到手下轻舟斥候的探报,彭泽北湖的张绣军水师战船悉数开出水寨往南湖而来,蒋钦一面命人快马往临湘通报军情,一面擂鼓聚军,随时应变。
周瑜亲自统领的楚国水师停在了江面上排好阵列便不再动,这边蒋钦望着张绣军水军战船看了半天,终于是察觉到了些许不对劲。
来不及向部将解释,蒋钦当即带麾下水师全军出战,直接正面进攻楚国水军。
张绣军的战船悬挂的是临时赶制的“楚”字大旗,将卒的甲胄服饰样式颜色什么的也没来得及改换,仍是原来的模样。而蒋钦手下的战船,主旗仍打的是“汉”字大旗,以及大大小小的“孙”“蒋”字旗。
于是这下形成了一股错觉,“楚”旗军队与“汉”旗军队针锋相对,不仅让人想起了一个词语——楚汉相争。
张绣本人亦在一艘楼船之上,准备一睹古代水战的风采。
楼船,顾名思义,就是外观类似高楼的舰船,以宽、高、大为特点,是战船种类中的巨无霸类型。
张绣脚下这艘楼船,乃是旗舰级别的,更是比一般的楼船更大更坚固。船首宽达数丈,船身长数十丈,建造的楼舍有五层,最上层还建有女墙和望楼,总体高达十余丈,极是巍峨壮观,远远望去水上仿佛是一座移动的木制城楼!
按照周瑜和吕蒙的说法,张绣脚下这种五层楼船也只是一般大。现如今楚国的木材是管够的,图样技术和船匠也不缺,只要有充足的时间,造出七层甚至十层的巨型楼船也不是什么难事。
不得不说,古代人民的智慧是不可想象的。陆地上的城楼因为是固定不动的,作用仅仅只是防守。而若是在水上仿照城楼的模样建造一艘巨舰,那么这艘可以自由移动的巨舰便具备了攻守兼备的能力。而且不止如此,因为木制的楼船是中空的,可搭载数以千计的步卒,还可充当大型运兵船使用。
楼船最大的优点是,这一点很符合以抛射和跳帮肉搏为主要作战方式的古代水战的要求,毕竟要比射箭的话站的越高自然是越占优的;而且严密高耸的楼舍式设计也有利于己方肉搏。攻守强大均衡且用途功能多样,这便是楼船自发明以来便位列古代主力战船的原因。
但是楼船最大的优点也是其最大的缺点。因为楼船过于高耸,船宽才数丈但是船身却有十多丈高,如此“头重脚轻”的船只重心是很不稳的,更是难以抵御飓风巨浪,自然不便于在海洋行驶,只能用于江河内湖。
有关于楼船倾覆的案例举不胜数。东吴水军名将董袭便是因所乘五层楼船在夜里遭遇狂风,而又不肯乘走舸逃生,于是船沉溺死。而曹魏名臣杜畿也是因为给曹丕试航御用楼船,在孟津起航,在陶河遭遇大风船翻溺亡!
张绣自然是深知楼船的不靠谱的,因而身边带了不少通晓水文地理的人才。除当过很长时间豫章太守熟悉彭泽湖水文的华歆,还有如今外放了庐江郡任职的鲁肃、散骑常侍陆逊。等这些人推测算计好了天气水文,这才肯登上楼船。
不得不说的是,这个时代的人对于气候的把握和天气的预测,却是比后世的所谓天气预报准确得多。华歆鲁肃和陆逊这三人在这个时代只能说是粗通天文地理,但所提前预测的阴晴风雨,却是几乎不差分毫。
一同侍立在张绣身边的,还有张绣的一众近侍。再怎么说张绣如今也是全据东南一隅的堂堂楚王,是有自己的文武常侍机构的。
其中在列的还有太尉陈宫,刚刚从庐江太守之位调任到张绣身边任侍中一职的刘晔,散骑常侍胡综,以及胡车儿周仓廖化陈策等一众将领。
看见孙氏水军战船倾巢而出,如今已经位列八校尉部之列的步兵校尉廖化不禁叫好起来:“这蒋公奕果然中了公台大人的计策,如此一来我军可一战而定这彭泽湖了!”
本来按照官例,现今身为武威营右校尉的雷叙该称呼陈宫太尉大人的,不过楚国草创官位,众人一时还都没有习惯,仍旧按原来的叫法也没什么错。
此时其他人也是看着驶来的数百孙氏战船一副欣喜之色,仿佛只要引出了孙氏的战船便能大胜一般。只有陈宫仍是一脸严肃端正之色,沉声道:“吾计虽成,但是否能一网打尽孙氏水师,还得看周大都督和朱、祖两位将军的。”
闻言廖化眼珠却一转,当即面向众人一拱手道:“吾打一包票,周大都督和吕小都督必定旗开得胜,迎面大破这蒋钦。而祖郎朱桓两位将军也定然势如破竹,袭击吴郡水寨得手!若是不中,可先杖廖某八十,罚一年薪俸!”
话说这廖化长着一副老实正经脸,实际却是个喜好插科打诨之辈,更喜好打赌之显能之事,乃是张绣集团赫赫有名的一枚活宝。而恰巧张绣这位主公一向“御下不严”,极是放容麾下文武的脾气个性,只要不逾越底限,张绣不仅不多过问,甚至在心情好时也会参与进去,经常是便服出席麾下文臣武将们的私宴,并无君主架子,就如同故交好友一般,亲自对宴席的主人道以祝寿庆生之词,在席上或与谋士们辩论雄雌,或与文臣探讨风骨文采,又或与大将猜酒行令,与猛将之辈比试臂力,玩得很是放开随意。
曾有某郡郡吏来寿春办事,前一天晚上去参加任九江从事的一位同僚兼故友为其儿子庆生举办的私宴,宴席上酒兴正酣,在场的文士们纷纷即兴赋辞做诗,这郡吏喝多了酒,却是对一位刚做完辞赋的儒服打扮的高大文士直接喷出了垃圾话,嘲讽其身材高大雄武却胸无点墨,毫无辞赋之才,并当即在其立意上自赋一首,要那位高大文士多学着点。
结果第二日,这位郡吏酒醒,为郡务去求见张绣,一入正堂却赫然发现在正中央正襟危坐批览奏报的,正是昨晚自己嘲讽的那位高大文士,当即两股战战,却是直接五体投地求罪告饶。
张绣也是一时乐了,眼见昨晚宴席上让自己当众出丑的人跪伏于地连头也不敢抬,倒是丝毫没有生气。一来张绣清楚自己的文采,也清楚平素里众臣也都是对着自己的诗词歌赋捏着鼻子昧着良心称好道绝,这下终于出了个敢直言就实事说实话的,又怎会舍得责罚?
于是张绣不罚反赏,赐这名善于辞赋的郡吏匹缎,并任其为自己幕府中专门为自己属文修辞的记室一职。随着张绣被封为楚王,设立了常侍机构,此人也是成为了秘书省中的中书郎,品秩虽然和当初的郡吏相差无几,但绝不可同日而语。
其实这名郡吏也是汉末以来的名士,在中原战乱以后携带族人南迁到了江东,先是依附同乡刘繇,刘繇为孙策所败后又跑到会稽郡,幸而张绣又占据了江东,这人免受了孙氏寻觅,便在会稽郡当了郡吏。此人姓滕名胄,却是历史上东吴辅政大臣滕胤的生父。
经历了此事,张绣却是能和麾下文武诸臣玩得更实在一些了。毕竟面对嘲讽和贬低张绣却仍能宽容处置,如此的宏量自然是让那些还心有担忧的文臣武将们终于能放开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