六合策
作者:北特风 | 分类:历史 | 字数:11.5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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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五章 秘密授命
侍卫、暗探、南楚这几个字眼萦绕在时云川的耳边。他早就想有机会出远门去往南楚,既然父亲已经提自己应允了,就更加不能推辞了,先答应下来也不失为过,保护五皇子一事对自己而言也不是什么难事,暗探一事显然是让这趟江湖之行多了几分凶险刺激。心里权衡一番后时云川抱拳躬身回道,“就依父亲所言,在下愿意接下这差事。”
时云江往前一步抱拳说道,“皇上,让云川保护五皇子还可以,至于让他查敌国密探,重新建立暗探机构此等大事,臣恐怕他难以胜任,再说他平日里喜爱游行江湖,结交江湖朋友,算半个江湖中人。皇上是否考虑一下。”
杨弘渊哈哈一笑,指着时云川对着时云江说道,“朕看上的就是他这个江湖人,才不会引起注意,若朕派内廷或者其他衙司的人前去,恐怕刚踏入南楚境内,就会露馅了。况且他是时家的人,朕信得过。到了南楚之后,除了保护元宗和查明敌国暗探,重振暗探网之外,你还有更重要的一件事。”
“还有一事?”时云川压低了声音,已然觉得查明敌国暗探和重振暗探已经算是很艰巨,但皇帝说出那重要的一件事的时候,时云川敏锐的捕抓到了皇上的面色和语气凝重变化,不难推断前面这两件事加起来远没有杨弘渊说的这件事重要。反而更加激起了他的兴趣,尽管难以适应一时间那么多任务压在自己肩上,但皇命难为,硬着头皮答问道,“还请皇上明示?”
杨弘渊拍了一下他的肩膀,向他笑了一下,并没有言明具体是什么事,只是给了时云川一些允诺,若完成查明敌国暗探的任务,将有机会洗刷时牧的冤屈,俞天关一战也会给世人一个交代。到时候时牧将恢复南境主将的身份。时云川一直觉得俞天关一战时牧被革了职,心中替父亲愤愤不平,如今有那么一个机会不但可以替他洗刷冤屈,还可以在他面前证明自己,对他而言,没有任何赏赐比得上这个。时云川问道“在下听闻,南楚的授天府广招天下英豪,倘若有朝一日,他们有意招揽在下,在下当如何应对...”
时牧轻咳了一下示意时云川不该提问这类问题,作为西宣人,被南楚授天府招揽,实为不忠之举,次子突然提出那么一个敏感的问题,心里面不由自主的为他捏了一把汗。
咳声吸引杨弘渊的注意,目光转向时牧,“时卿不必惊慌,云川这个问题问的好,云川你在南楚行事无需听命任何人,只要是有利西宣的事情,可以自己拿定主意。至于授天府,其实朕倒是希望你能被招揽进去...不过眼下你先查出西宣境内的南楚暗探以及到重建在南楚的密探网。”转头示意旁边的内侍呈上一对圆状玉佩。两只玉佩,皆是洁白剔透的汉白玉,不同的是其中一个玉佩的中心处被工匠刻意挖空形成“一”字空心,而另一个玉佩上面用黄金镶成“一”字,两块玉佩重叠,正好可以吻合扣在一起。
杨弘渊将其中的一只玉佩递给时云川说道,“你手持这一字空心玉佩,若来的人将另一块玉佩交于你,确认之后将其还给他。汝此人故意将手上的玉佩掉在地上,可以断定是朕派他前去有事差于你,你可明白此举深意?”
时云川不假思索,不急不缓的说道,“群民脚下,莫非王土,这玉佩上的‘一’字掉进土里乃是王,此玉为白色意为‘白’字,白字在上,王字在下便是皇,如此一来,臣便知来的人是陛下派来的,皇上圣明。”
西宣王哈哈一笑,眼眸中对时云川的回答露出赞赏之色,“朕听闻时家二公子聪慧过人,今日一见,果然名不虚传,将此次任务交于你,再适合不过了。”
时云川抱拳为礼,“谢陛下夸张,臣定竭尽全力,不负圣命。”
自宴会为救兄长显露出武功之后,时牧对他更加严加管教,算起来时云川已经有十来天没有去看望辰了。如今皇上委以重任,前往南楚,离启程的日子已经不到五天时间,寻思一定要抽空去与师父辞别。
在一个晨光熹微的早上,时云川手持佩剑,乘上飞骑朝着天阳湖方向扬长而去。不料一路上,时云川警觉的发现有两名男子一直尾随自己,在距离天阳湖不到五里有一个分岔路口,刻意将两人引到另一条是通往一个名为左乌山的林子,三里路的蜿蜒骑行之后,借着自己对地形的熟悉,很快将二人远远的甩在身后,迅速的将马匹藏好,以灵巧的身法三两下子就轻松的跃上了林中一棵树的顶部,看着两人因猎物的突然消失而感到焦虑。时云川嘴角露出得意的微笑,顺手折断一根枯枝当作暗器朝其中一人的马匹甩出去,马匹遭受重击前腿跃起将马背上的一男子摔到地上,两人脸上的紧张加重。时云川从树中跳下,轻盈落地,脱口问道,“你们是什么人,为何这一路跟踪我?”
两人沉默不言,迎接时是拔刀扑面而来,时云川并没有拔剑之意,仅凭左右躲闪来试探对方武功,避开数招之后断定两人的武功远不及自己,迅速拔剑迎敌,与他们交战五六回合后,两人明显处于下风。一个凌空扫腿,时云川将二人踢出一丈开外。二人自知不敌,便急忙上马仓皇逃去。望着两人狼狈的背影,时云川并没有打算追上去,将目光盯向他们的佩刀,柄首配有龙凤造型的圆环,不难猜出这是宫廷侍所持。但是显然不是西宣皇宫侍卫的佩刀,上次随父兄进宫注意到西宣宫廷侍卫的刀柄并没有那般长。寻思不得结果,时云川只好继续动身前往师父的住地,绕着周围的林子骑行四五里确认后面没有人跟踪之后便驱使快马飞奔而去。
午时日光晒退了草丛上一层厚厚的霜,时云川将马系好,与往常一样,脱掉衣服潜入湖中捡起日光石,继而在湖底练习辰了授予他的剑法,过了许久,冲出湖面手扶岸边的石块,面红耳赤,大口的喘气,嘴里喃喃道,“若是在地面上,这套剑法已经演练完三遍,在水中到现在别说三遍,连一遍的三成都不及”说完继续喘气,大声喊道,“师父,你这方法到底能不能使我武功更上一层啊”
辰了双腿盘坐在湖边垂钓,都被他狼狈不堪的逗笑,依旧是讥讽的语气,“这自称前世的水鬼就那么一点出息?这三成都不到,居然好意思说更上一层。”说着拿起准备好的干净毛毯给他披上。
此时虽然日挂中天,这个入冬的季节让刚从湖里上来的时云川多少都有些冷的颤抖,他压低了声音,“师父,其实我这次来是要跟你辞行的,徒儿对不起你,你嘱咐我不要在世人面前显露自己的武功,但是我食言了。”接着将这几天还有来的路上发生的事情一五一十的说出来。前往南楚查暗探,重振密探网那么机密,在辰了面前却无半点隐瞒,这七年来,辰了几十年如一日耐心的传授他武功一招一式,两人关系形同父子,相处中的表露的性格却如同朋友一般,无话不谈。
辰了并没有责怪他,长叹了一口气,淡淡地说道,“这世间无不散的筵席,该来的总是会来的,出去历练一番也好,南楚向来以武立国,高手如云。此番前去你要多加小心,至于刚才那两人,他们所持的佩刀若如你所描述的那样,他们应该是南楚宫廷侍卫的佩刀,能够指使南楚宫廷侍卫,八九不离十就是月幻。”
时云川迷惑的微微眯起眼眸,“月幻?南楚的领侍卫内大臣,他派人跟踪我,莫非是想知道师父您的踪迹,但两人二话不说就拔刀迎来。如此来势汹汹,莫非师父曾与他有什么过节?”
辰了沉默了片刻,转身进提了一壶酒和两只小杯出来,走到旁边的木桌说道,“陈年旧事了,不提也罢,不过你此次去南楚一定要小心他,此人不但武功高强,而且心狠手辣,为达目的不择手段,他能猜到我是你师父,就能想方设法找到我,天阳湖是不能在待下去了。”说着将酒斟到两个小杯里。
时云川心里五味杂陈,有些愧疚,觉得是因为自己宴会上显露出武功才暴露了辰了的踪迹,“师,师父,都是徒儿不好,您一心只想远遁江湖,安心隐居,这天阳湖依山傍水,景色怡人,人迹罕见。是个隐居的好地方,如今却害得你连住所都没有了....”
一向性格洒脱的徒弟,抿着嘴唇,手揉搓着披在肩上的毯角,满脸的不自然,对自己过失的表现非常自责,辰了看了有些不忍。这七年来,看着他一天天的长大,早已将时云川视为己出。当初选择了远离江湖,并非斩断红尘事了,有那么一个的徒弟给这七年的归隐平添了多少乐趣,弥补漫长光阴留给自己那种独处孤寂上的空白。这师徒两的缘分还得从十五年前开始论起,一心隐退江湖的辰了一路西向。但江湖涉足容易抽身难,何况那时的辰了武功声名远播,许多武林中人皆妄图与之比试,一战成名。
初到西宣城都辰了有些落魄,满身刀伤,倚身在药铺门墙外,盘缠用尽,一分钱面前难倒多少英雄汉,连抓药的钱都没有。缘分就是那么微妙,那时候的时老夫人,风韵依旧,将芦苇纸包好的草药递到辰了面前,直言丈夫边关归来,也是满身伤痕,这药对辰了应该差不了多少,还提及多亏了孩子留了个心眼注意到你而提醒了她。辰了顺着时老夫人的说法注意到旁边一个眼眸纯净孩子,纯真稚气的面容让他打心里喜欢。此后八年时间一直观察那孩子,与他相识,教他简单的武功招式,直到七年前正式收他为徒,那孩子便是时云川。
辰了拍了拍时云川的臂膀,安慰道,“傻小子,不用过于自责,月幻想找到我也不是那么容易,既然辞行了,为师就拿这壶好酒为你践行。”
看着师父拿出珍藏的好酒出来,时云川从褡裢里拿出用油纸包裹好烧鸡放到桌子上,说道,“师父,看完给你带了什么好东西,这可是...”
辰了抬手示意他不再说话,眯着眼睛将鼻子凑过去,“让我猜猜,这一定是醉仙楼的叫花鸡,是你来时买的吧,我就喜欢这美酒配烧鸡,还是徒儿了解为师,都快将我的馋虫都引出来了。”
自南楚使团一干人等离开西都城已经有二十来天,已经过了两国交界,达到南楚边境的一个名为“卞安驿”的驿站。按照南楚的驿站制度中,在主路上一般是每隔三十里设一邮驿,次要路段则是五十到六十里不等。主要是供过往使臣投宿,传递律令、上报军情、接待国宾等,凡持有“驿关”的官员,可按官阶高低及仆从多寡免费享受驿站提供的住宿、膳食、舟车、夫马。平日里不论烈日、寒风,还是大雨、冰雪的天气,传送重要急件的驿使都身背公文袋,不分昼夜,快马加鞭,飞奔在尘土飞扬的驿道上。
驿站门口左右两侧各四名侍卫,门前站着一名身材魁梧的男子双手交叉置于胸前,来回徘徊,放眼望去南楚使团正朝着驿站赶来,司寇虎在马上与左良的马车并行,“左大人,你们授天府四司的司主仲长展仲大人来了。”
左良掀开车窗探头朝驿站门口的男子看了一眼。使团在驿站门口停了下来,左良由车夫搀扶下了马车之后,那个被司寇虎唤作仲长展的男子上前抱拳躬身,“少卿大人此行一路辛苦,我等已经在此等候多时。”
左良环顾四周,视线最终落在驿站门旁两侧的侍卫,“是师尊来了吗?”
“少卿大人真是明察秋毫,什么都逃不过您的眼睛,首府大人已经在正厅等候了。”
驿站由坞院、马厩、房屋及附属建筑构成,其中坞院平面呈方形,门朝东,四周是边长二十丈的高大院墙,东北与西南两角各设角楼一座。院内有房间三十来个,大小不等。院旁还有马厩、库房和厨房。推开大门,驿站里面的布局皇华有堂,堂构峨峨,后寝渠渠,缭以周垣。几人穿堂入室来到了正厅,这里素来都是传宣政令和迎接过往官员、宾客的厅堂,其梁楹庭柱、门窗槅扇、桌椅几案,无不显得朴实无华、古色古香。厅内的钟离形一袭深黑色的华丽常服,正专注看桌上一张详细边境舆图,左良等人抱拳齐声叫道:
“参见首府大人。”
“参见师尊。”
钟离形抬起头,浅浅的笑道,“都免礼吧,你们此次前往宣国和谈辛苦了,陛下对此次停战和谈结果十分满意,我已启奏陛下为尔等请功嘉奖。”待左良和司寇虎致谢之后钟离形接着说道,“详细的和谈内容我已经看了,其和约上有一条是关乎宣国的五皇子淳王到我南楚当质子一事,文书上写定于腊月初八,如今算算日子,他们应该出发在来的路上了。”
左良眸中露出了疑惑之色,往前迈出一小步,问道,“莫非师尊此次前来是为了宣国五皇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