只想唱给你听
作者:鱼传尺素画画的小鱼 | 分类: | 字数:80.6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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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42章 郑砚池(二)
郑砚池当年之所以还是依旧跟着他那个亲生父亲回了岛国,而不顾养父郑安南的劝阻,主要的原因是因为他的亲生父亲答应只要他和他回到岛国,他就答应他告诉他亲生母亲的下落和地址!这个诱惑无疑是非常大的,郑砚池从小到大的的心愿就是为了能找到自己的亲生父母,他只是想看一看到底他的亲生父母是怎样的人,正过着怎样的生活,并不指望一定要认回。他只是想找到自己的根,不再想靠午夜梦回的梦境去猜测幻想亲生父母的一切。
然而华国之大令他无从查起,他成年后就经常自己找寻各种办法寻找自己的父母,以前的孤儿院他几乎每年都去询问,然而全部一无所获。直到他这个亲生父亲出现,他才又燃起了找寻双亲的希望。可是他的这个亲生父亲却在面对郑砚池质问他,他找到他这个儿子是不是只是想得到郑安南那门绝学手艺的真实目的时,矢口否认,一再表面一副痛心疾首的仿佛被自己的儿子伤害的样子辩解自己只是想要和亲生儿子团聚才去找了郑安南,希望他能理解他的苦处。甚至他的亲生父亲还暗示,是他的养父郑安南刻意伪造那些资料来迷惑郑砚池,目的就是拆散他们刚刚相认的父子俩,这样就能打消郑砚池和他回岛国的想法!
他的亲生父亲话里话外表述自己这么多年过的有多痛苦,又不停的引导郑砚池怀疑郑安南,不着痕迹的诋毁郑安南,让郑砚池从一开始对他这个巧舌如簧的亲生父亲的疑惑愤怒,最后竟然慢慢像被洗脑了一样的开始怀疑养父郑安南的用心!而就在郑砚池几乎已经将天秤偏向自己的这个心怀不正的亲生父亲的时候,却没想到另一件事彻底让郑砚池决定和自己的亲生父亲回到岛国。
事情的起因几乎就是巧合的荒诞,那时候郑安南因为年龄和繁重的教学与研究工作等等种种原因,加上郑砚池养父这个人的所有做法影响的本就不太好的身体雪上加霜,他接连在自己的工作室晕倒两三次,而这时候医院检查出来他可能脑袋里长了个东西,需要住院做进一步检查才能确定,就在这个紧要关头,郑安南也强烈的感觉到了这几年剧烈的头疼日益加重,记忆里也极速后退,他心里有着不详的预感,生怕自己所有的研究结果和一身绝学还没来得及交给一个可靠的传人,自己就会突然倒下再也无法继续工作。而本来原定的继承人郑砚池现在面对那样的亲生父亲的摇摆态度,也玲郑安南极度失望,他将自己最重要的研究成果和关于那门失传已久的木雕技艺的技法早就写成了一本书,一直想作为自己最后的嘱托交给郑砚池,结果因为郑砚池那个明显别有用心的亲生父亲的出现,郑安南也对郑砚池产生了很大的不信任感。
在医院住院治疗的那些天,郑安南听从医嘱对自己脑子里的东西做了检查,进行了一个小手术,而在等待结果的那些天里,郑安南的其他助手竟然也接到了那个自称是郑砚池亲生父亲的人的电话或者拜访,想要间接从他们身上得到郑安南写的观月失传绝技的书或者资料!当这些消息传入郑安南的耳朵里,他的心里对这个不怀好意的岛国男人厌恶达到了极致,而最令郑安南怒火中烧也极度失望的是,其中有一个和他同样对传统木雕技艺有着很深研究的老教授,也是他的老朋友,竟然被郑砚池从中牵线安排,和那个郑砚池的亲生父亲见了面!虽然老教授也没有答应将自己的毕生所学卖给对方,但是当郑安南得知后,已经是在病床上气的摔了杯子!
每一个华国人对岛国人战乱年代的那些暴行和偷盗行为都深恶痛绝,尤其是当看到那么多历史文物和文献资料都被那些欧美列强和岛国强盗洗劫一空,后来还被这些小人到处在国际上宣布那些属于华国的瑰宝是他们自己的这种令人愤慨至极的论调时,所有华国人都会从骨子里燃起熊熊怒火!而郑安南作为老一代传统技艺大师,家里也是经历过当年那些惨无人道的暴徒的残害,他对华国的传统文化的断代尤其惋惜,所以倾尽一生用自己所有的精力和时间努力想要将华国原本的东西都找回来,像世界大声宣布这是属于华国的!然而这样心怀国家大义的他却养出了郑砚池这样在他看来显然已经背离他教导初衷的,完全偏向岛国那些无耻之徒的人那边的养子!怎么不让郑安南心寒而又背痛?!
因此,在医院告知他检查结果之前,郑安南下了个重大的决定,他将自己写的那本最重要的凝聚了几十年心血的,关于那门失传数百年的木雕技艺的书传给了另一位他的学生,而这位学生的天资是仅次于郑砚池他这个养子的人,虽然没有郑砚池那么优秀,但是难得非常的勤奋踏实,而且人品朴实真诚更甚于郑砚池。这个学生对着病床上的郑安南跪地郑重发誓,绝不会让这门技艺流落海外,尤其是岛国!而郑安南也同时立下遗嘱,将自己的工作室自己所有研究资料都留给了这个学生。
第142章 郑砚池(二)
而就在郑安南郑重托付自己的一生心血的时候,其实担心自己养父的郑砚池也刚好来到了病房门外,他看着自己的养父对着一直不如自己的那个徒弟交托了本应交给自己的东西,听到养父撑着虚弱的身体,却用坚定的不容置疑的语气说:“弘文,这是我这辈子最宝贵的研究结果写成的书,现在交给你,你一定要好好保管,并且答应我,继续研究下去!这些属于我们老祖宗的独门绝技,是只能由我们后辈继承,只能由华国人继承!你答应我,一定不能卖给那些外国人,一定不能!我本来准备交给你砚池师兄的,但是……他太令我失望了,也许是我错了,我总以为不管他是不是我亲生的,只要我好好教导,他总会长成一个正直爱国的人,却没想到结果……也许是天意,也让我从这次这些事看清了,那句老话说的没错,非我族类,其心必异!弘文,现在这些重要的资料我只有交给你才能放心了,你也不要让你砚池师兄知道,因为,他已经不是原来的那个他……”
门口偷偷听着一起的郑砚池,默默的不出一声,他手机原本提着那些精心挑选的补养品的手,越攥越紧。他他垂着头咬紧了牙,几乎将嘴里的牙肉咬破!他的养父竟然说他非我族类,其心必异?说他不堪重托已经不是原来正直纯良的样子?!郑砚池在这一刻甚至感觉到了比被亲生父亲责骂更加痛苦入骨的伤心绝望。他没有想到有一天那个一直对他就像对自己的亲生儿子一样的养父,那样慈祥呵护他长大的人,竟然视他‘非我族类’!
郑砚池那天并没有再进去看望郑安南,或者进去为自己的行为辩解。他只是将手里提着的东西轻轻的摆放在病房门口,以后谁也不知道谁也没有打扰的安静的离开,再然后,他就突然销声匿迹一样的再也没有出现在郑安南面前。
而当郑安南检查结果出来没有什么大问题,脑子里的阴影也叫爱出来并不是不好的东西,郑安南身体逐渐康复的一个月后,郑砚池已经随着自己的亲生父亲回到了岛国。只是这一次,他不是和原来的打算一样只是回去看看就回来,他将自己大学的工作辞了,和未婚妻分了手,并且将全款买的婚房作为赔偿过户到了未婚妻名下。他所有的东西都被带走了,带不走的也被他扔了,等郑安南发现的时候,郑砚池仿佛就像没有在华国生活过一样,一点痕迹也没留下。甚至没有对自己的养父母做最后的告别和留下只言片语。
一晃十几年,郑安南年龄越来越大,他总是越来越多的在夜深人静想起这个养子,他其实心底从未真的相信这个自己看着长大的孩子会背叛自己,会拿自己的毕生研究成果送给他那个岛国父亲!然而时过境迁,当年的一切决定都是气头上做的,他也为自己的冲动懊悔过,然而郑砚池仿佛忘了他在华国的一切一样,再也没有和他们联系过。于是渐渐的,郑安南不再提起这个养子,他在逃避当年买个不信任郑砚池的自己,也在后悔如果能够再多给郑砚池一点时间,是不是就不会到今天断绝联系的程度?
而因为郑安南不再提起郑砚池,他身边的人也将郑砚池视为不能提的禁忌,慢慢的,谁也不敢提起那个人,甚至逐渐刻意忘却。然而郑安南的工作室却依然收藏着郑砚池方面的所有留下的作品,它们被郑安南好好的放在单独一个柜子里,这个柜子平时绝不允许其他人碰,只有郑安南一个人有时候会再四下无人时打开,会默默的盯着里面的东西很久很久,会带着手套拿着专门的布巾小心翼翼的擦拭……
他身边所有的人都知道,郑安南不是恨郑砚池决绝的抛下华国的一切离开,他只是失望和……怀念。他怀念那些郑砚池陪伴在身边的时光,也为后悔自己当时太过冲动的决定。人往往在自己冲动过后的冷静里,才能真正慢慢醒悟自己曾经的错误造成的伤害,只是这种体会会再漫长的时光里不停的让人一次又一次加深自己的懊悔。让人恨不得能回溯时光将所有的错误在还没发生之前挽回。然而现实则更可怕,人们都知道无法倒退时间,于是只能在一天又一天不断重复当时的失误而更加失落寂寥。
许沉衍听完所有的事情,他也一时之间不知怎么开口能劝慰郑安南此刻的心情,他知道郑安南没说出口的后悔,他也知道郑安南知道郑砚池并不会背叛师门,背叛他,而郑安南多年后才知道,郑砚池当时引荐那个郑安南的好友,同时也是德高望重的老教授给她的亲生父亲,其实是笃定那位老教授绝不会被他养父的条件诱惑,而他当时被他的亲生父亲已经逼迫的非常紧张,但是他绝不可能将自己养父郑安南毕生心血交给他,尽管他是他的亲生父亲,他也不会允许自己背叛从小倾尽心血抚育他的养父和他一直生活的国家和土地!
所以当郑安南知道真相后的那段时间,郑砚池已经离开他多年,郑安南那天一个人坐在了自己的工作室整整一个晚上,谁也不敢来打扰,他就这么坐在只开着一盏造型别致的木质台灯一直没有说话的看着台灯的雕花。那盏灯,是郑砚池第一次成功独立完成的第一件自己的作品,也是郑砚池送给郑安南的生日礼物。当郑安南看着这盏灯的时候,他仿佛也在温暖的灯光中看到十几岁的小少年郑砚池一脸欣喜的捧着这盏台灯小心翼翼递给自己面前,眼睛里充满对自己第一件作品的骄傲和开心的送给了他。
“郑叔叔……当时也不是您一个人的错,是很多原因得到机缘巧合造成了误会才让您和砚池哥产生了这么多年的隔阂,您别太伤心了,我相信砚池哥一定早就明白了您当时不是有意的,也许他也在寻找一个机会能重新回来……您不要伤心,郁结伤身,您要保重身体,等着砚池哥也许很快就会回来。”许沉衍的话,让郑安南从漫长的回忆里回过神,他苦笑着摇了摇头叹着气说到:“阿衍……我明白你的好心,但是砚池那孩子……我太了解他,他聪明有天分,但是思虑过重又过于敏感,我当时的那些做法确实让他伤了心,是我错在先,我一手养大的孩子,我却没能给他足够的信任,唉!天意弄人,那孩子恨我也是应该的……”
许沉衍看着眼前老人悲凉而又伤心的样子,忍不住握住了郑安南那双苍老的布满皱纹和常年握着雕刻刀而产生的硬茧的手,他手下的老人的双手已经不像小时候记忆里那样厚实而温暖,变的枯瘦而不自觉的颤抖,他知道郑安南已经很久没有动刀雕刻,他的双手已经完全无法平稳的刻出和以前一样的平顺流畅优美的线条了,他的郑伯伯当年脑子里的东西虽然没有风险,却在年纪越来越大的时候病变,他已经得了帕金森好多年,这几年如果不是因为热爱自己的事业和传统文化的这份心让他支撑着自己的身体到处演讲和展览,他早就应该住院修养了。
许沉衍看着眼前的郑伯伯那无法掩饰的伤心,他知道自己想问的关于郑砚池的一切已经不适合再开口,他不能再刺激郑安南这个一生为了传统文化付出的老人,也许郑安南会永远沉浸在失去郑砚池这个儿子的后悔中,他无法再因为自己的私心而去加重老人的伤痛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