欧阳谦这才想起，钦天监定的几个日子，六月初七，八月十六，十月二十都是好日子，就是不知道林将军同不同意。

如今已经近五月了，六月初七是来不及了，八月十六也还有四个多月，欧阳谦有些急啊，想着不能同岳丈大人定日子，还是要走岳母这条路。

眼前自己的婚事倒不急，欧阳谦瞅了瞅皇兄的脸色，开口问道“那福妃是假孕？”

宣明帝见他那小心翼翼的模样，也不忍心见他为难，“并非假孕，太医日日都去检查，怎么能有假。”

“那你这般平静？”欧阳谦没敢大声说出来，只敢小声嘀咕。

“这不就是个局，都是局中人，真真假假的，何必当真。”

接过欧阳谦递来的茶杯，轻抿一口，继续开口。

“她是皇兄安排的棋子？”

“是也不是，”宣明帝轻轻摇下头，“她是别人送到我身边来的棋子，只是这步棋还没走，便废了。”

宣明帝继位以来，后宫妃嫔人数少，且无所出，朝堂上多次有大臣劝谏要广纳后宫，宣明帝总不能跟大臣说实话，朕中了毒，不能生，纳多少妃子都无用吧。

宣明帝也是烦的很，最终有大臣谏言，要听上天旨意时，便顺势随了大臣的愿，卜卦祈愿，将福妃迎进宫。

虽然自福妃入宫后，步步严谨，派去监视的人没有发现一丝错处，可宣明帝心中始终不安，总觉得有人在暗中下了一盘棋。

待福妃不负众望，怀上皇嗣的消息传出，宣明帝便确定了，福妃是别人安插的棋子。

宣明帝一直没发作，便是想着能否通过福妃找出幕后之人，只是福妃倒是本分得很，除了召见长阳侯府的人，倒是没有与外臣联系，只是她越是稳，倒是说明了她幕后之人在下一盘大棋。

“她幕后之人应该不是与西周相勾结之人。”

“不，朕的七情散是西周前太子临死前下的毒，除了他，绝对不会有西周人知晓，虽然朕派人去西周寻找解毒之法，但是绝对没有留下痕迹，所以幕后之人根本不知晓。

布了好大一盘棋，只要福妃诞下皇子，朕唯一的儿子，那日后必定是太子，也许这孩子便是那人的子孙，他可以名正言顺的继承朕的皇位，或者他等不及，借着福妃的手，让朕出了意外，只要朕一死，幼子尚小，立摄政王也无不可。”

“福妃进宫后便未再与外男接触，那她便是入宫之前就已经有了身孕？”

欧阳谦这个问题，宣明帝也不知如何回答。

“朕怎么知晓？朕又没碰过她。”

许是刚中了毒，欧阳谦觉得自己的脑子不太好用，怎么兄长说的话有些不理解。

宣明帝又不是个傻子，怎么会明知道福妃有可能是派进来的奸细还去宠幸她，她模样只算得上清秀，哪里有自家皇后端庄大气。

宣明帝心中只有皇后，发过誓的，若付了皇后，天打雷劈，不得好死，毕竟自己这条命是皇后以命换命搏回来了，多活一日，都是皇后的恩赐，哪敢做背叛皇后的事。

故而从钦天监夜观天象，到算出有贵人，皇帝陛下都是一件一件的与皇后解释清楚的，生怕皇后不相信，宣明帝哭着表忠心的事，自是不能道给外人听，自己的亲弟弟也不可。

自福妃入宫后，便被安排进了成阳宫，每次福妃侍寝前，洪公公都会送来一碗药，说的是有助于女子有孕，实际上是一种幻药。

用了后，福妃便迷迷糊糊的晕过去，做一宿春梦，而宣明帝则从密道离开成阳宫，回到皇后的正宸宫，早起还得在福妃醒之前赶回去。

众人皆道福妃受宠，成阳宫离正宸宫只一刻钟的路程，这是陛下重视福妃，待福妃生下皇子后，许就要搬进正宸宫了。

却不知晓，宣明帝是为了自己少走几步路，怕早上起不来，若因此误了事，自家皇后定会将自己踢下床。

这几个月，宣明帝都把自己折腾的累瘦了一圈，终于等到福妃有孕，可以借口福妃安胎，少去几趟，自己也能抱着皇后睡个安稳觉了。

“朕如你一般，心中只有你皇嫂，其他的庸脂俗粉，怎么会看在眼里。”

“那宫里那些娘娘们？”

“坐在这个位置上，太多的身不由己了，朕又何尝不想只有你皇嫂一人，可那些大臣们，整日里喋喋不休，日日劝谏，闹心的很。

况且各方势力也属实需要维系，朕便与你皇嫂商议之后，开始在世家大臣们中挑选了几个贵女进宫，只是在入宫前，定会派人去暗中查探，选的都是没有野心的，从小不被家中重视，不会一心争宠的。

入宫后，朕也不踏足她们的宫里，若是有人愿意，便报个病逝，放她们出宫去了。”

难怪这宫里的妃嫔们，隔几年便有人病逝了，有的大臣谏言，皇后德行有亏，心狠善妒，更是仗着晏国公府子嗣凋零，而鼓动陛下废后。

那段时日，宣明帝也杖杀了一些闹得欢的。

不得不说，宣明帝有些废大臣。

“皇兄英明。”宣明帝听了欧阳谦的恭维，觉得心里舒坦得很。

自打退西周，与北冲和谈后，欧阳谦还寻思着海晏河清，前两年回了京，也没有入朝为官，替皇兄分担，从来不知晓，皇兄这皇位坐的一点儿不踏实。

“皇兄，日后有事，皆可吩咐我去做，不要自己强撑。从前是我疏忽，竟然没看出来危机四伏。”

“你只盼着天下太平，对皇位没有一丝想法，却不知晓旁人对它的贪恋。”

宣明帝拍了拍龙椅，若是有可能，他也想做个贤王，带着皇后去游山玩水，只是一出生便被按在这个位置上，逃脱不得。

宣明帝只舍得将这个位置让给欧阳谦来坐，其他人若是有想法，那就得付出代价了。

“权势是个好东西，你要记着，有权有势，你才能保住你想护之人。

就算你没有害人之心，可是你是朕最疼的弟弟，想害你的人比比皆是，日后行事要更稳妥些，不要让身边的人替你担心。

你如今身边有了青瑶，朕和你皇嫂也放心了。”

“皇兄放心，我一定能找到解药来解了你和皇嫂身上的毒。”

“嗯。”见弟弟如此懂事，宣明帝心里甚慰，瞧瞧朕这一手带出来的孩子，有情有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