宣明帝平日里也不是什么怜花惜玉之人，后宫里那般多的娘娘，也没有一个入了眼，除了晏皇后。

宣明帝最不喜女子哭哭啼啼的，听着便闹心。

张氏这般大的年纪了，哭起来更是没有什么美感可言。

“陛下，臣妇中年丧女，老年又丧外孙女，两次白发人送黑发人，求陛下要查明凶手啊。还臣妇一个公道。”

“大理寺已经查明了真凶，就是这个公主府的小厮。”

张氏看了一眼那小厮，又听了大理寺卿将案情讲了一遍。

“陛下，臣妇记得当时公主府的孟大公子第一时间就赶到了，怎么今日却没见到大公子呢。”

“他被本宫关在府内了，大理寺卿有他的证词，你可以看看。”

“证词老身就不看了，老身就求个真相，想亲耳听听大公子是如何说的。”

“他来不了，整日醉酒，喝得浑浑噩噩的，就不要唤他前来，省的在陛下面前失宜。”

“长公主为何非要拦着不可，难不成是怕大公子将真相说出来？”

“夫人是怀疑我大理寺办案不清，随随便便捏造的证词吗？”这话说的大理寺卿有些不高兴了，自己辛辛苦苦的，为了早日查明真相，近几日就睡了几个时辰，结果呢，还被人怀疑造假。

虽然大理寺卿也知道此案或许是有隐情，可这证据链还是齐全的，张氏这般大庭广众之下质疑自己，大理寺卿还是有些小脾气的。

“自然不是，只是老身想亲耳听到证人的证词，才能安心。毕竟当日，案发之时，老身也在现场，当时孟公子所说与这证词截然不同，完全是两个不同的说法，老身不信，想要亲自问一问。

求陛下成全，陛下若是不同意，老身便长跪不起，哪怕是跪死在这，老身也要求个真相。”

“陛下……”文丞相还未开口，便被宣明帝抬手阻拦，“既然丞相夫人不相信大理寺调查的结果，非要孟文庆亲自来这给夫人个解释，那便如了夫人的愿。

来人哪，去公主府，把大公子请来。”

“是。”洪公公领了口谕，便带着人要出宫去。

“等一下。”张氏叫住一行人，“还有长阳侯府的世子也劳烦公公一起请进宫来。”

洪公公看向宣明帝，宣明帝点头，“那便一起叫进宫来吧。”

宣明帝在一众朝臣中，精准锁定了长阳侯，笑着说道“朕一直听说长阳侯世子的名号，还从未见过世子真人，今日一并目睹世子的风采。”

“怕冲撞了陛下。”长阳侯被这笑意激得浑身一激灵，忙跪下请罪。

“起来吧，咱们就等着证人都到齐吧，这案子今日总要有个分说。”

一个时辰之后，洪公公将两人带了回来。

宣明帝仔仔细细的打量一番，这赵修儒长相倒是不错，是个俊俏少年郎，只是比起自己的弟弟，差的不是一星半点。

“起来吧，人已经到齐了，哪位有疑问，便可以开始问了。”

文丞相今日被宣明帝搞得有些懵，宣明帝平日里最是护着欧阳谦，文丞相本想着今日要耗费些周折，或是要折了几个人，才能逼着宣明帝不得不召他们二人进宫。

可是宣明帝答应的也太过轻松，文丞相心里直打鼓，不知道宣明帝是什么意思。

“孟公子，你可知芷兰是被谁杀的？”

张氏先忍不住开了口。

“是我身边的小厮孟齐杀的，是我对不起芷兰，竟然让我身边的人害了她。”孟文庆面容难过，陷入痛苦的的回忆中。

“孟文庆，你再好好想想，当日你可不是这么说的啊。”没有听到自己想要的答案，张氏有些急迫，抓住孟文庆的衣袖，恨不得摇醒这个蠢材，光痛苦有什么用，嘴上说着对不起有什么用，要证明欧阳谦的罪，才是替芷兰报仇。

“做什么呢，放开本宫的孙子，张氏，一把年纪了，还是守着规矩比较好。”常德长公主起身走过来，一把扯开张氏的手，甩在一边。

张氏看向一旁的赵修儒，“你说，当日你看见凶手了是吧？”

赵修儒禀着气，缓了一会儿才开口，“臣当时在后院，确实看见了南玄王。”赵修儒知道，过了今日自己是彻底完了，名声毁了，也会被宣明帝厌弃，可是想到那人给自己的承诺，又想到如今过的这日子，也只能赌一把了。

“男客都在前院招待，你怎么跑到女眷所在的后院去了？”

“是…”

“你可别说是青瑶约着你去的，你要是敢胡说八道，攀附我妹妹，新仇旧恨加一起，我今天就把你抽死在这。”林青琅看着赵修儒就厌恶，今天青瑶的名字要是从他口中说出来，林公子是真的会动手。

“在陛下面前如此放肆，这将军府好大的派头。”

“陛下都没发话，少卿倒是急了，要揍的又不是你，你急什么？”林正英向来不愿意在朝上开口，今日倒是破了例。

在林将军眼里，孩子再不懂事也是自己家的，自己教训的，别人说不得，那可是自家夫人受了好多苦才给自己生的孩子，外人都碰不得。

况且林青琅哪句话都没有说错，更是说不得。

“你…”

“好了，吵什么吵，林小将军护妹心切，本就没有错，朕觉得这样很好。”宣明帝一向懂得怎么拉偏架的，当然是要向着自家人。

“你继续说。”

“是臣知晓当日青瑶会出现在…”

“你与林姑娘已然和离，便不适合再叫的这么亲切了，林姑娘现在和玄王定了亲，不日就要成婚，你唤她一声玄王妃，也是可以的。”

宣明帝见自己弟弟面色有些不好看，便知道小心眼又犯了，生怕赵修儒血溅金銮殿，宣明帝开口解了围。

“是玄王妃在后院，臣与玄王妃之间有些误会，臣想解释清楚，便偷偷的去了后院。”

“这可真是不懂规矩啊，你一个外男，没有主人的允许，也没有主人带路，你便自己一个人闯去了后院，实在是不懂规矩啊。

只是公主府宴席当日，府里走动的人很多，你是怎么找到的后院，你怎么知晓你去了后院便能找到玄王妃呢？

姑祖母，你这府上的可是不太安全啊，还是说，这赵世子常去你们府上啊，对府上熟悉的很？朕没听说你们两府之间往来密切啊。”

宣明帝今日上朝算得上是最平静的一日了，虽然他很淡定，只是说的话，让有些人不淡定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