谢安到了景荣院，正巧就碰上了煎好药的王嬷嬷。

“世子怎么才回来，今日去哪了？”

“嗯？母亲找我了？”

“是，夫人最近身子总也不见好，想着世子今日空闲，去青云寺拜拜佛，替夫人求个愿。”

“是该如此。”谢安想着母亲病了许久，京中的大夫换了好几批，都说无大碍，可开了药就是不见好，便是御医，静安侯也去请了一位，还是老样子，或许真的是该去拜拜佛。

“夫人早上派奴婢去世子院里寻，没见着您，世子夫人说今日她有事便不去寺里了，说您在前院，奴婢寻了一圈，也没见着您。”

这婆母身体不适，身为儿媳却推诿，连去寺庙祈福都不愿，哪家好儿媳做成这样，还是太傅府里的嫡女，一点儿孝道都不懂。

谢安只做没听懂王嬷嬷的意思，“我今日去打猎了，不在府上。”

“难怪奴婢没寻到您。”

“世子夫人最近身子也有些不适，青云寺在城外，路途较远，便别去折腾她了，我明日告假一日，我自去青云寺替母亲祈福。”

“既如此自然是好，只是老奴想着，多一个人祈福，对夫人更好些，表姑娘自从来了府上，一直未出门，整日陪着夫人，夫人也说表姑娘该出去走走了，不然世子明日同表姑娘一起去给夫人祈福吧，夫人知道了，也会高兴，佛祖知道您的孝心，定会让夫人快些好起来。”

谢安听了这话，心里咯噔一声，不知道这一同上香的事是母亲的意思还是王嬷嬷顺嘴说这这么一句，低头看了王嬷嬷一眼，王嬷嬷一脸笑意，也瞧不出什么。

“这是母亲的意思？”

“夫人最疼爱表姑娘，您与表姑娘一同去上香，夫人知道了必然欢喜。”

谢安没再说话，直接进了正堂。

谢安想起了当年，自己一心想娶云音，母亲多次拒绝，也曾提过想与姨母家做亲，自己还是求得祖母做主。

自成亲后，母亲倒也没再提起表妹的事，自己一度以为这件事已经过去了，当初母亲可能就是为了与姨母亲上加亲，既然自己拒绝了，便也无事了，可现在看来，母亲或许一直没死心。

“母亲身子不好，不必请母亲出来，我就去看看。”

“还是老奴去请夫人出来吧，夫人整日窝在内室，也该出来透透气。”

“母亲今日可感觉好些？”王嬷嬷扶着侯夫人坐下，谢安见母亲气色比平日里瞧着好了些，从前为了避开表妹，总是晚上下值后回府，才来看望，可能是视线暗淡，瞅着脸色也有些不好。

“这身子还是乏得很，吃了这么多药还是不见好。”

“明日我去告假，去青云寺捐些香火钱，为母亲祈福。”

“我也是这样想的，今日你那媳妇拒绝了王嬷嬷，不愿意替我走青云寺一趟，既如此，我也不强求，心不诚去了也无用。

你表妹惦记着我的病，昨日我提起此事，她倒是愿意替我走这一遭，明日你去青云寺便带着你表妹一起吧。”

谢安接过丫鬟递来的茶，抿了一口，看着侯夫人说道，“母亲，自您生病以来，府里一直是云音操劳着，青云寺的香火钱更是不断，虽然不是每次都是云音亲自去青云寺，可作为儿媳，她做的可是比我这亲儿子还多。

我这做儿子的倒是心里愧疚，明日我自去就好，也算是尽了一份孝心。”

“你在陛下身边当差，忙得都是大事，可不能分心，她作为你的夫人，这府里的事自是要她多操心，夫妻一心，你的前程自然差不了，你好了，这侯府才会好，她自然也跟着好。”

侯夫人对自己的儿子那是半分怨言都没有，儿子如今是天子近臣，在陛下身边当差，这是多少人求都求不来的，自然是不能拖累他。

“母亲说的是，夫妻一心，她既帮衬我，我自然也要心疼她。

至于表妹么，这青云寺在城外，我又想多待些时间，替母亲祈福，这一来一去怕就是要耽搁一天，表妹如今云英未嫁，自是不好与我独处一天，对表妹，对我的名声都有碍，还是不必折腾表妹了。”

“都是一家人。”

“还是避着些好，若是传出什么话来，母亲对姨母也没有交待不是。”

“那便让王嬷嬷陪着一起去。”

“王嬷嬷虽然得母亲看重，也只是个奴才，去不去的又有什么区别。”谢安平日看在侯夫人的面子上，还是给王嬷嬷留有几分薄面，从未如此刻薄，连奴才二字都说出来了，这话一出，平日里自诩身份的王嬷嬷老脸一红。

“你...”侯夫人想说些什么，可又无法反驳。

“娘老了，只盼着你有个好前程，如今你在陛下身边当差，日后的前途我是不操心的，娘现在就想着你的子嗣问题，你已经成亲两载，京中如你这般大的，谁家不是儿女双全，你那媳妇你喜欢，娘知道，可你总得考虑以后吧，你们二人的感情还能比这侯府的传承更重要？娘只想在闭眼前，瞧着你有后，娘也就安心了。”

“我今日是同南玄王还有安国公府的小公子去打猎了。”

“你何时同他们熟识的？南玄王是陛下最看重的弟弟，深得陛下宠爱，你同他走得近些也好，若是他能在陛下面前，替你美言几句，那你这官职自会升，好事，好事。”

侯夫人对自己的儿子更满意了，这儿子只在婚事上糊涂了，其他的时候都还是知道分寸的。

“你别岔开话题，咱们说的是子嗣的问题呢。”

“儿子同您说的也是子嗣的问题，南玄王比儿子还要大上两岁，那安国公府小公子同儿子年龄相当，他二人一个未成亲，一个未定亲，这样一比，儿子倒是先他们一步。”

“这哪有可比的，那南玄王也不知道怎么想的，好好一个王爷，便是邻国公主也娶得，竟然娶个二嫁女子。”

“母亲慎言。”

“我自然知晓分寸，只是同你说几句闲话罢了。”

“太医都说了，母亲身子不是什么大事，调理些时日便是。”

侯夫人摸着自己的心口，“我只这一个要求，她周云音不能生，你便答应我纳妾，日后记在她名下，唤她做母亲，这有什么不好的，我都是为了你们好。”

“母亲也是这般说服云音同意的吗？每日都与她说她不能生子，暗示她同意给我纳妾？”

“云音比你懂事，知道我的良苦用心。”

“那母亲选了谁做我的妾室？”

侯夫人还想着谢安终于开窍了，“你的表妹，芳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