南风朔心中愉悦，面上不显，询问道：“不知诸位意下如何？”

东方落白首先跳出来：“依我看，不如连着另外一个一并废了，以免夜长梦多。”

白乐安默默攥紧了白极的衣袖，白极以为他害怕，将他揽到自己身边。

南宫无殇缓慢而悲悯道：“废了他的筋脉就足以让他无法修行，若要用他引蛇出洞，也不必如此折磨。”

南解意也觉得不妥：“他成魔伤人直接杀了便是，不用这么麻烦吧？”

“翎雪，你觉得呢？”

南风朔见翎雪一直缄默，开口发问。

翎雪起身，看了一圈，柔声道：“依在下之意，将这对师兄弟一并废去筋脉即可，若要引来魔族，倒不需要施加诸多酷刑。”

东方落白反驳：“何为酷刑？他白鄄笙成魔，废除筋脉是为以绝后患；可谁知魔族会不会有复原之法？更何况，他伤我门下弟子众多，便是千刀万剐也不为过。”

方灵鹤看看这个，看看那个，斟酌道：“依我看，该罚还是要罚，更何况，白鄄笙犯下的罪过，可当处死。”

他说完，又偷偷去看白极，只见到一张面无表情的冷脸，看不透这人心里想的是什么。

南风朔也在观察白极的脸色，见他无动于衷，心中底气更甚，大声问：

“白鄄笙，你可还有什么要说的？”

白卷儿听着众人如何惩处自己的话，又没有听见白极为自己说一句话，心已凉了半截。

他已经认定自己要逃不过，可还是想为自己辩解几句：

“我非有意成魔，也非有心伤人。不管你们信不信，我并未起过背叛宗门、祸害修界的心思，更没有和什么魔族勾结。”

“更何况，我四十已入大乘风境，身边同辈没有能比得上我的。我何必要去修魔？还要小心提防被人发现处死？”

白卷儿越说越悲愤，仰头看着高高在上的众人，他真得很想吐槽：我又不是自愿来的，来了还要拯救世界，结果你们这群人还要折磨我杀我，我到哪喊冤去？

“如今我人微言轻，于你们而言不值一提，可若是日后你们真得遇到需要我救的事情，不知道你们会不会后悔今天的决定？”

他这话传到如今众人的耳朵里，说一句大言不惭都不为过。

南风朔哈哈大笑：“小魔头，你怎么会觉得我们需要你来救？”

东方落白也觉得可笑：“你不成为修界的威胁就足够了，在这做什么青天白日梦。”

华魅冷声道：“我凉山宗和魔族不共戴天，若真有一天活到要魔头去救，还不如直接去死！”

闻言，在座多数人纷纷点头，同意华魅的话：

若有一日修界沦落到要一个小魔头去救，还不如让他们这些人直接去死。

到时候里子面子都丢完了，他们还有何颜面活着？

唯一没笑的，除了月雾宗的人，就是南宫无殇。

南风朔几乎是迫不及待地宣布：“既然如此，按照诸位的意见，不如就让白鄄笙上观刑台，挖去丹田，废除筋脉，打入噬魂钉，若真有魔族来救，抓住后就一起处以死刑，诸位以为如何？”

东方落白：“我没意见！”

南解意：“我也没意见！”

方灵鹤擦擦头上的汗：“但凭诸意。”

翎雪：“我没意见。”

华魅：“如此也可行。”

南宫无殇没出声，但在南风朔看过来时点了点头。

一直没出声的夏久道：“诸位仙尊，临行前师父有言，凉山宗一切全凭掌门决断。”

东方盛雪没有说话，如今她同不同意都已经不重要了。

“既然如此，那……”

“等等！”

南风朔眼神有些阴鸷：“我记得贤侄说过，不会干涉十方长老会的决定。”

一直沉默的白极终于出声，微微勾唇：“我并非要干涉十方长老会的决定。只是白鄄笙是我的徒弟，他到如今的地步，我这个当师父的难辞其咎。”

“哦？难道贤侄想要代自己徒弟受过？”

白极摇头，缓步走到白卷儿身边：“如今魔族蠢蠢欲动，我不想承担不必要的伤害，以防不测。”

南风朔转了转眼睛：“那么，贤侄是想为你的徒弟开脱？”

“并非开脱，只是方才听诸位争论，心中亦有些感想，想要说上一说。”

他转向华魅：“不知夏长老的伤势如何了？”

提到夏山，华魅没给白极好脸：“若非发现及时，离废人已经不远了。”

白极恍然大悟道：“怪不得华掌门今日如此生气。只是不知道如今这个结果，华掌门可否消气了？”

自从白极当上掌门，华魅何时见过他这般谦恭，不由有些警惕：“谈何消气？我只想找到伤害夏山的魔头，将他碎尸万段！”

白极点头，微笑：“是了，冤有头债有主，白某亦是这般认为。”

华魅听出白极话里的机锋，立刻便道：“然而白鄄笙成魔伤人，亦是罪无可恕！”

白极十分赞同地点头：“确实是罪无可恕。”

这一幕，倒让在场的人都疑惑了。

白极到底要说什么？

南宫无殇适时开口：“白仙尊，你要说什么，就直说吧。”

“白某只是在想，既是罪无可恕，何必非要酷刑折磨？既然白鄄笙说自己不曾有背叛修界的心思，倒不如让他将功折罪。”

“不行！”

东方落白第一个不同意，“要是他假意应承，回头却去投奔魔族、毁我修界怎么办？”

南风朔意味深长道：“仅凭贤侄你自己的担保，可不足够。”

“这是自然。在你们眼中，白鄄笙就是一个随时可能会发狂的威胁，若要让他将功折罪，没有足够的保证必然不行。”

“师父！”

白卷儿勉强直起上身，抱住白极的腿，“不用，我受的住，不要因为我牵连整个月雾宗！”

白卷儿算是想开了，若是他注定是救世主，这些折磨只能让他更强大，好多小说里都是这么写的。

不就是疼一点，他都是拯救世界的英雄了，这些小挫折算什么？

然而白极不这么想，他不想让自己的徒弟经受不必要的苦难，不管徒弟是怎么想的，他就是要我行我素。

他没有理会白卷儿，不曾低头看他一眼，也没有理会那些惊愕的目光。

他是那么平静淡然，甚至唇边还带着一丝浅笑，仿佛在说什么无关紧要的事：

“所以，我觉得，最好的办法自然是，在我和白鄄笙身上，种下同命蛊。”

“日后白鄄笙若是真敢对修界不利，我第一个清理门户。若是不成，杀我便可杀他。”

“可反过来，若是他果真不曾有二心，那么如今留他修为，到日后总会有用处。”

“诸位以为如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