顾深和李馥岚一前一后离开燕栖居，两人一路沉默不语，一直回到顾府后院的那间小书房中，李馥岚才低声道：“抱歉。”

顾深挥了挥手，“没事，你是怎么找到那里去的？”

“之前我跟踪绿珠到过那里，这次我想再去探查一番，没有想到看到你跟姜尚书一起进去，所以就一直跟了进去，不小心被他们拿下，他们院中有不少好手，与我交手的人中，至少有一个九品武夫。”

李馥岚脸上带着几分好奇：“你看来是那里的常客？”

顾深有些尴尬，毕竟被自己明媒正娶的妻子抓到逛青楼，还是当场抓获，实在有些难堪，他只好含糊地应了一声：“之前被姜俊才和汪权拉去逛过一次。”

李馥岚脸上露出一丝莫名的笑意：“是对红豆不满意吗？还是像书里说的，妻不如妾，妾不如妓……”

话还没有说完，她自己就意识到不太对劲，妻不如妾，她没有资格说顾深，两人成婚这么久，还没有睡在一起过。

“后院中这么多佳丽，要不……”

顾深连忙抬手打住，“这个我心里有数，我跟那燕栖居的女子没有肌肤之亲，你放心。”

李馥岚在顾深旁边的椅子上坐下，毫不避讳地与顾深谈论这男女之事，“你告诉我，是不是真的有那奇特的癖好，我在燕栖居中听到，那里那么多青春靓丽的女子，你却独好燕飞翎，你是真的喜欢这风韵少妇吗？”

她一边说，一边点头，“难怪你对红豆虽然亲昵，却礼数有加，原来是不好这一口！难怪你把虞如霜带回家来，还不让甘拓将她带走，还痛痛快快地收下那个武络蘅，还有那位与你定下十年之约的颜宗师，看来兴国夫人给你的建议可是深得你心啊！”

一说到郁念湘，顾深和李馥岚都意识到不对，要是按照李馥岚的说法，郁念湘也在顾深的兴趣范围之内！

两人对视一眼，都明白了对方的意思，李馥岚哼了一声，起身走到顾深面前，把那封邢宽给郁念湘的密信从顾深怀里抽了出来，挑着好看的眉毛说道：“这封信明天我去送！”

……

过了几日，顾深一直在耐心等待邢宽的布置，这一日，退朝之后，平日里与顾深佯装不熟的宰相姜启德主动叫住了顾深。

“顾大人，借一步说话。”

姜启德并没有掩饰自己的声音，诸位大臣正从朝堂大殿鱼贯而出，听到姜启德的话，顿时都将视线投了过来，姜启德是大景宰相，而顾深则是大伙眼中的皇帝心腹，更是姜启德一党，而现在，作为姜党最大的竞争对手的二皇子，已经进入山中修行，拱手将太子之位让给了姜党的四皇子沈琨，姜党正是如日遮天的时候，两人实际上已经成为了大景朝堂的中心人物。

顾深目不斜视，走向姜启德，两人一起朝宰相官衙走去，姜俊才一言不发，远远地跟在后面，但是也让自己适时地出现在姜启德和顾深的视线中，姜启德只是看了一眼，并没有将其驱走，姜俊才就快步走了上来，还朝顾深笑了笑，怎么看都像是厚着脸皮凑上来。

上一次在燕栖居，姜启德被燕飞翎在酒菜中下的迷药给迷倒，醒来之后却全无察觉，只是以为自己情怀大畅，不小心喝多了，第二日见着顾深，还开着玩笑埋怨顾深自己独赏燕老板的娇态来着。

三人在宰相官衙坐下，姜启德并未喝退闲杂人等，直接说道：“顾大人，领兵前往凉州与北辽对峙可有把握？”

顾深一听，就明白邢宽已经行动起来，不对，他的布置应该已经完成了，姜启德这样半公开地问自己，说明这个问题出自皇帝和泰王的授意，不过顾深听到一个有几分奇怪的词语。

“对峙？”

“不错，”姜启德脸上露出一丝笑意，“北辽南下的大军，目前正盘踞在平渭城中，同时北辽派出的使节不日即将抵达吕都，此行北上，你要率久阳侯的大军，也就是你之前的同袍，前往平渭城，与北辽对峙。”

顾深明白了大景高层的军事意图，所谓的对峙，是为了增加谈判桌上的筹码，这是典型的军事辅助外交。

“没问题，”顾深没有说得太明白，“若我领兵在外，一切听从中枢指挥。”

姜启德很满意地微微点头，“今日皇帝与泰王已经决定了，由你来北上领兵，目前久阳侯北上大军已经越过大景，进入凉州境内，五日之后，即可抵达平渭城，你最迟明早出发，可在大军抵达平渭城之前，赶上大军并接管兵权。”

姜俊才闻言笑道：“恭喜顾大人，重回行伍，统领大军。”

姜启德也神情轻松，这才叫退了房中所有文吏和仆役，对顾深道：“此行难度应该不大，不过顾大人，好不容易到咱们手中的兵权，到时候老夫会在中枢活动，不再交出去了。”

“所以此行尽量保全兵力，老夫也会在吕都尽量促成和谈，到时候大军会一直由顾大人统领。”

顾深强行忍住脸上的表情，邢宽的谋划能够如此顺利，也是看准了姜党对于兵权的渴望，都不需要他推动太多，只要将自己的名字在沈济面前提出来，宰相自然会支持他的选择。邢宽也吃准了皇帝和泰王的心理，他现在的确是手握重兵，而且盘踞南郑，着实不能让吕都放心，干脆提前谋划，拉拢顾深，这样兵权仍然没有脱离他的掌控。

当然邢宽也是在赌，他在赌顾深不会将他的谋反之心报告给沈济，而且他也赌对了。

皇帝、宰相，北辽都要杀到家里来了，还想着抢兵权呢。

难怪邢宽想造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