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满园春晓一笔梦情

作者:一个人的星 | 分类:历史 | 字数:4.3万

第五章 此生踏破浊红尘 醉中明月最相思

书名:满园春晓一笔梦情 作者:一个人的星 字数:2389 更新时间:2024-10-11 11:21:23

残云,细雨,浅风,江边,青树,绿草,一双人。

萧茗撑一把油纸伞,两人相偎。许久,两人都没有言语。

“怎么不说话了?我记得你以前不是这样。”张若蝶终于打破这有些压抑且沉闷的气氛。

“我只是有些猝不及防,我没想到是这样快,快得甚至让我还没有时间去想好怎样和你说声再见。”萧茗一时间不知道该说什么才好,有些突然,远远不是我们这般渺小的人所能承受的。

“那就不说再见了吧,说些别的。记得也是在这样的情景下,吴梦窗说过一句:‘隔江人在雨声中,晚风菰叶生愁怨。’而我那时读到却说:‘怨有何怨,不过花谢花飞花满天,荣枯盛谢强留不住,只是随缘而已。缘到时,百花盛绽轻拥携素手;缘灭时,无非花枯花败自相珍。’没想到今日一别却应了我先前那句话了。”她声音有些哀伤,有些颤抖。

“我听爹爹说以后都不会再回来了,我问他为什么,他没有告诉我。那么若以后真的我回不到这里,你会想我吗?”她的声音开始哽咽。

沉默,又是沉默。萧茗的心底如柳絮的纷飞,在空中没有一个寄托的地方,只能漫无目的地飞着。此刻的他只是听着她的言语,却再也无力做出任何回应。“点滴芭蕉心欲碎,声声催忆当初。”当初。当初。当初的那些时光,那些美好的时光,我怎么拾不起其中任何的欢乐,来告慰这彻骨的哀痛?

“你说话呀!你不要不说话,好不好?”她开始哭泣。那些曾经的欢乐,要相忘,怎相忘。本来以为的天长地久,终究逃不过命运的戏弄,即使日后再能相见,怕是心情也难再同了吧。

“我实在不知该说什么。那些祝你日后幸福美满的话,我说不出口;那些别后相思终不绝的话语,我说不出口;那些彻底的决绝的话语,我亦说不出。因为本来以为,我们,就是一生一代一双人。”萧茗看着远方的齐平于天际的江面,恍惚,那里是不是天的尽头,若是的话,又能否到达,然后告别这一切苦楚,当做从来没有发生过;若不是,那么传说中的仙境又该何处去寻,如何寻那长长久久的无忧。

他拥着她,空气中的思思袅袅的轻烟围绕,那浓重的逼仄气息,围绕着他们两个。风不语,鸟不鸣,叶轻堕,水静流。萧道悠从远处看着他们两个,忆起自己的年少轻狂,恍惚间,自己又回到了曾经,究竟是我遗忘了时光,还是我抛弃了时光?那些如梦如幻的回忆,像是从未经历过,却又那么熟悉。或许我们只是生活在当下。

浓厚的乌云渐渐散开,耀眼爽朗的阳光投射大地,一切都将过去,一切也都会过去。

他们的那伞下轻拥的一瞬却成为萧茗以后永久的回忆,也仅仅只是回忆。

忽然,远方传来一个雄浑壮阔的声音:“快走,莫要误了时间,否则后果你们是难以承担的。”

张仁海意味深长地看了一眼萧道悠,萧道悠疑惑道:“莫不就是他,可又为什么?”

“贤兄莫要再问,那从心底里传来的恐惧,可比死亡带给人的恐惧要重得多。”张仁海轻声说道。

“这怎么可能?”萧道悠呢喃道。

“送君千里,终有一别,可没想到我却成了需要告别的那个人,不说了吧,什么也不说了,就此别过吧。只是你不要跟来,再见你,我怕我没有继续前进的勇气了。”萧茗抹了抹张若蝶眼角残留的泪滴,轻轻的。

“嗯。”他回应道。

古道旁,长亭外,马车上下。

“昔日交游零落几,

而今归避雨纷纷。

踏破此生红颜旧,

晚云孤月横枯坟。”

张仁海对萧道悠说道:“就以此诗作别吧!不要多想,一切的一切都很合时。”

萧道悠记住这首诗,没有多想:“保重。”

张仁海大笑几声:“人生如逆旅,我亦是行人。相逢自应三杯酒,别时何须话长别。贤兄话不多说,珍重。”

一声长啸,“驾”,几些泥泞。马车的最后,张若蝶偷启车帘,那站在江边远望的背影,成为她最后的回忆。

“哒哒”的马蹄声消失在树响之中,箫道悠目送张仁海远行,他心里隐隐有些感觉,似乎这一别怕是再也没有相见之日了。一念之后,他们远行的车队已经被青山遮掩,于是箫道悠将目光收回,望向萧茗。他轻叹一口气,然后登上马车,说道:“知醉,你就在这里等着茗儿,不要胡言乱语,明白吗?”

名唤知醉的小厮向前行了一礼,然后恭敬的回道:“回老爷的话,奴才明白。”

天空依旧灰沉,原来有些放朗的天空,此刻又迅速被浓厚的乌云覆盖,风越发的紧了些。知醉望向萧茗所站的位置,似乎从她离开以后他就在也没有动过,像一颗已经屹立千年的古树,寂寞而又宁静。

萧茗不知道自己已经站了多久,只是觉得四肢已经麻木,双脚已经深入泥土。他有些恍惚,回忆就像江中的浓云,只能永远接近,却无法真正触摸。明明原本可以轻易拥有的那些迷恋与沉醉,如今就像酒醒后的现实一般无奈。

“轰隆隆”,空中响起了震耳的雷声,紧接着飞快的倾注一般的雨水,密密麻麻的投归大地,在地面的终究要回到地面,在空中的终究要回到空中。

知醉就在雨中的马车边静静站立,他没有想要离开,或者去劝萧茗回去,他知道在这样的时候任何的语言都是苍白无力的,他所能做的只是陪同。

而马在雨中却时不时摇晃着被雨淋湿的身体,将那毛发中的雨珠要落到地面上,前后不停地挪着步子。知醉看了一眼马,叹道:“终究是畜生。”

不知过了多久,他看见萧茗从河边走了过来,然后登上马车,转过身来对他说道:“上来吧。”

知醉没有推辞,进了篷子,一声驱赶,马车驶向家的方向。周围的轻雾渐渐从地面升起,树上的有些干枯叶子承受不了雨珠的重量,树叶一低,雨珠落了下来。雨中的声音从来有些伤感,或许是“秋雨催花落,易物更伤情”罢。自然的事谁能说得清呢?

又是些许清风,吹散了满天的乌云,弯弯的月,倾洒些许月光,今夜的月光不再像以前一样的清凉,而是有了些许寒意。萧茗在房前的小小的花园中独酌。坐在冰凉的石凳之上,他的心中却毫无感觉,他不知道这种麻木是从什么时候开始,也不知道会从什么时候渐渐遗忘。他觉得自己只是有些失落,有些难过,但又怎么会如此麻木?他摇了摇头:

“一别此地谁相忆?

千载花发苦怎留。

枝醉牵衣明月客,

恨相逢早戏浅收。”

PS:一别此地谁相忆?

千载花发苦怎留。

枝醉牵衣明月客,

恨相逢晚戏浅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