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阴射礼可不是什么好玩的东西！”白辰璃赶紧跑来寻辰杳解释——或许只是辰杳他并不了解白家的这些东西？

“我知道。”辰杳侧目向辰璃笑了笑——就像那天二人琴剑合奏《东风破》一般，只是放在这个场景实在让人回忆不起什么好的东西！ 辰杳见人听明白了，又接着在内阁之中换下了外袍……

“自找苦吃很好玩么？”白辰曦忽然闯进来怒道，“皇叔他定非此愿！”

“我只是挨一顿罢了，你们又不会亏什么。”辰杳扭过头，“既然你们都知道了，想必父亲也听到了。既然父亲并没有阻止我，那我就先行一步，告辞……”

只余下两人低首叹了声气，他还是弄月吗？

辰杳独自向寒风中走去——辰杳如此，父亲如今可否能放下了？

所谓白家的射礼，便是男子成年礼的一种，又分为阳射礼和阴射礼——只有合格了才算正式成人，而那阴射礼一直都是被当做哗众取宠的——三矢中红心方为合格，若选的是阴射礼，那每矢便要挨十藤鞭，若不中，尚有加罚！当然，仍有三次试矢之机……

这些白家的稀奇古怪的破规矩，当他决定成为辰杳的那一刻便已经记下了。如今族长为他选了阴射礼，他自然无法违逆。

射场上，白子画执鞭立在一旁——差点忘了，成人礼由父亲执礼，好像为的是振父纲！

那这里多少是父亲的意思呢？辰杳不知道，只是暗自笑道：既然已经决定要给我上点刑又何故一场父慈子孝的戏？想父亲之于辰杳，到底有多少是真呢？

(109)

不敢说百步穿杨，三矢中的却是不难的，只是挨了三十鞭的痛倒是不假的。

待辰杳之名写入白子画之列，众人才渐渐正视地回忆起了这个孩子——他似乎明知阴射礼是会挨罚的却终没拒绝！甚至明知自己要挨那藤鞭了，却仍是浅笑着侧过身将自己的肩背迎上即将到来的捶楚……

以至最后，如愿地听到了有人对白子画说道“子画你真是有一个好儿子！”辰杳笑了笑，甜甜地看着父亲一脸得意……

只是，幸福为何总是如此稍纵即逝呢？

当辰杳又一次被那最亲近的逐月盟盟主缚在圆木之时，辰杳望着白子画远去的背影，暗自低吟“父亲，你终究放不下啊！为什么明知这场戏是这样短暂，我还会傻傻地陪你演到如今？原来，属于辰杳的最真实的竟是那三十鞭的痛……”

旁人亦知这弄月公子准是又让他那狠心的爹缚了来苛责，不由得深深地叹了一口气……

“其实，这魔教弄月公子也是个可怜人啊……”一说道。

“谁说不是呢？！你听说了吗？他今日才受完阴射礼呢！据说好久没有出现过这样百发百中的人儿了！哎，其实据他们说，这白辰杳倒是孝之至呢！”又一说道。

……

辰杳又暗自笑了笑，“他们旁人都看得出的东西，为何父亲你总看不透呢？辰杳……辰杳怕终有一日，我会忘了初衷……”

“你说，这白辰杳到底是不是盟主的亲儿子？他这爹当得也忒不厚道了些！”一人刚说完，辰杳便急急反驳:

“不许你们这样说父亲！父亲待我……待我是极好的！”

“小子！你如此能耐怎的落得如此地步？你爹说缚就缚，说绑就绑，怎的不见你说过一句？如今我们不过闲扯了两句，你便这般着急了？嘿嘿，也就盟主他不知珍惜呀！”

“是吗？”辰杳目中似闪过了点点泪花，“我一直都以为是我做的不够好，父亲他才会……其实，父亲他是在乎我的！对吧？”

旁人听了也皆是动了恻隐之心，辰杳嘴角微微扬起了一丝弧度……

“盟主，我等均以为那夜色下的罗刹定不会是辰杳公子，还请替他松了绑吧……”一人求道。

“盟主，公子体弱，受不得如此折磨的！”这一人说得更是直白！

……

白子画纳了闷，“今日为何均为孽子求情？他这小畜生可是又说我什么坏话了？”他笑了笑。

“盟主，屋外那小子他让人劫走了！”一个小厮闯入道！

“什么？……！”白子画从椅子上跳了出来！“他竟敢逃！”

众人一愣，只听小厮说道，“非也，实在是……公子已经不醒人事好几个时辰了！”

“什么？！辰杳他……你是说他已经昏过去好几个时辰了？那你为何不来上报？！”白子画怒斥！

“吟风，放我下来！”辰杳见两人已跑远了，这才恢复常色。

“弄月，沐枫没了，你……我不想到最后连你也没了！”萧轲暗叹了一口气，“你……为何要这样！他既从未真心待你，你明知无果，非弄得自己一身伤吗？”

“成全我的执念吧！或许有一天我的执念终会消磨得一干二净，那时我便放下了……如今，你还是让我回去吧。”辰杳一脸失落模样，“我也想要一个解释，即使是骗我的……”

回到逐月盟中，辰杳立即去寻了白子画，“父亲，辰杳回来了！”

“你……”白子画显然有些难以置信！

看到父亲的惊诧，辰杳一下子泄了气似的说了句“那我去大圆木了，对不起，让父亲担心了。”可他刚一转身且听白子画说道“你不问我为何缚你？”

“无论如何，辰杳不会躲……”也就是说自己明明受到委屈也不会说什么吗？

“看来我并不了解你啊！今夜十六……我怕你会伤了自己……”白子画满目不舍，“可这次你能自己回来，我想十六月夜不会再那样了吧？又或者说那个人本不是你？”原来白子画还是容不得辰杳有一丝的瑕疵啊……

“十六？原来父亲都知道，辰杳可是做错了什么？”他这是故意的？

“许是那个梦中场景，我看到你满身黑血，浑身杀戮……”白子画说了起来。

“这理由倒是新鲜！不过，辰杳信了……”辰杳又笑笑，复又暗自低忖:如果有一天你知道这些都是真的，你还会如此吗？父亲没想到经历的一切都是真的吧？只是紫阶成仙，这是我为你而选的命数……

犹记那日辰杳满心欢喜地决定要留在这人世间，却偏偏知晓了父亲死劫将至，辰杳那时只是一个凡人，辰杳改不了父亲的命数，可辰杳真的不想父亲……为了父亲，辰杳愿负尽天下人！

可还魂丝的飞升于辰杳而言，辰杳真的于心不忍……

那么，便让辰杳一人堕入阿鼻地狱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