九重天 逍遥殿中

“弄月仙君，不知此行历尽千年可有什么收获？”一个昔时的仙友问道。

“且行且珍惜……原来这世上还有我这样留恋的地方。”他轻轻叹了一句。

“什么？”那仙友竟明显有些诧异，“仙君似乎颇无奈啊……”

“是啊，于他，终究要我奈若何呢？” 他自嘲了一番，“父神可回天界了？”

“神君他云游天外尚未归……”

“也罢，我心里终究还是有些乱，且外出走走……”

为何总是放不下他呢？父神？父亲？这一次他只是个凡人，却终究令人难忘……

望着弄月仙君远去的背影，那位仙君也不得不暗叹世事的磨砺终可以改变一个人如此之多……

依然是那清风拂细柳的时节……

“父亲可是又在想辰杳了？”辰璃搀着人问了句。

“或许……他再也不会回来了，而这一切只是我的些许幻想罢了，终究是失去了方知拥有的可贵……只是……他真的回不来了吗？”白子画低头暗叹道。

忽然一缕轻风拂过，白子画欲伸手抓住那一缕清风——“辰杳，是你吗？”

“父亲风起了，早些回去吧……” 白辰璃为白子画轻轻披上了披风——正如当初那些月夜下的辰杳，他们的动作真是一样一样的——白子画贪恋地回首，暗自低吟了一句，“辰杳，你一直都在是吗？”

白辰璃侧首，“父亲，他若知晓必然会回来的……”

两人终是消失在了月色下……

远处的那缕紫烟终是缓缓幻化成了人形，“是啊，辰杳知晓了，辰杳也回来了，可父亲啊，我心已伤，不经意间的试探竟让我一次又一次地伤悲了，我们原也不过是习惯了彼此的试探……却不知是否是那引路的灯光太亮，已然射伤了彼此的心。可纵使心痛却总是不愿放手，这一点，我们竟是一样的……”

紫眸亦落泪了，谁道仙家本无情？原也不过是落泪时不曾与人知罢了……

如果可以，情愿用这一世默默的守护换一个彼此心安……

如果可以，情愿卸下一切身份，化作一缕常伴左右的清风……

如果可以，好想偷偷缩在那个人的怀里，无论如何，绝不离开！

可现实为何总是这样残酷？！

所爱之人，视己若草芥！而守护之人，也终是离己而去……难道命中注定孤煞非常吗？

这就是弄月的命格？

“我逆天而行，改了父亲命格，可终是付出了惨痛的代价！原来，身为仙君，我亦是这般无可奈何…… ”

弄月立于云端俯视那云下沧桑变幻，一缕清风拂过，一切波澜终也平复，好似潮水退却，终也抚平了一切……

可为何还是这般舍不得？是否还能再忍受一次失望的痛？

纵使明知不过是飞蛾扑火却总忘不了那烈火焚身的温暖……

“弄月仙君，你罔顾天条，不思悔改，篡改凡人命格，特处以极刑！”一声令下，天雷昭昭，瞬时化成万缕紫烟……

“不！”白子画从梦中醒来，“辰杳，辰杳……”

“父亲，您又想起辰杳了？”辰璃有些不忍。

“是啊，有多久了？他……他离开多久了？梦中，我亦深知他的苦痛，可为何他……他在我身旁时，我总是不知珍惜呢？”白子画眼神黯然了，脑海中一幕又一幕，那欲哭却不敢哭的隐忍，那明明舍不得却装作无畏的任性，那生气了却只攥紧拳头的乖觉……

“辰杳啊，你在哪儿？”白子画眼角溢出了泪水……

“怎么最近总梦到辰杳？”白子画有些不解了。

“莫不是父亲太过想念他了？”辰璃问道。

“不！辰杳定在我们身边！他…… 他还是不愿见我呀……”白子画黯然。

白子画叹了口气，“我到底该不该逼你现身呢？”

父子间别扭了好久……是时候解决一切了吧！

后半夜，终于听到些许动静……

“父亲，辰杳来了……其实，我已候于此多日了，想必您也猜到了——不错，那些梦都是我造的……若论梦中如何，父亲可还记得？”辰杳浅笑着，分不清是梦中的哪一个他……

“你……为何要骗我？梦中让我痛苦难过，究竟是何居心？就为了让我对你满心歉疚？”

“我……我未曾欺骗。只是忽然很想知晓辰杳于父亲究竟算是什么，又或许父亲只是习惯了曾经有过那么一人唤作辰杳……而您又何时爱过我半分？您与我彼此无情的试探可又寻得结果了？于您，辰杳自知终究是放不进您的心……”

“你……你以为我从未爱过你？！ 以为于我你只是个过客？你怎会这般不自信？”

“难道不是吗？”弄月有些伤神。

“你……你又要我如何是好？”

“父亲意欲如何？于辰杳而言从来也只有接受的份……”

“你！相见便是为了窜我的火？！你！！”白子画似是气急了，“带了吗？”

见白子画伸手弄月不禁冷笑了一声，递上了鞭子——不觉真是好笑，他……终究还是视己若草芥啊。

白子画接过鞭子折了两折，只见记忆中的那个辰杳此时也是如往日那般褪衣、跪下，动作娴熟得让人想哭……

“你既已归来想必也清楚我将如何，这一次，你依然不辩解？”

“父亲可还记得——您曾问过有一日若是再也寻不到辰杳，辰杳是如何答的？此刻，辰杳也好想问父亲若有一日父亲发现见不到辰杳了会来寻我吗？”他的话里似有无尽的忧伤。

“你……你是否有难言之隐？”白子画的心一下子紧了，“说！”

说着扬起了手中的凶器！

“嗖啪——”

屋里终是扬起了一声，这一次，不是不信任，只是太担心，可依然，好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