魔，就应当诛吗？

在神识苏醒的那一刻，仙身已经被压在了诛仙台上——他们那些修成了仙身的人也说弄月仙君自甘堕落理应当诛！

可身为魔君，墨辰轩又做错了什么？以魔的身份与魔尊共享了三百年清欢，这便是错了吗？

如今为了不让群魔逗留人界，一心偏护着人族，一心只想再当一回白辰杳也错了不成？

为什么……弄月在心底一遍又一遍问着为什么……

“是魔就应当诛！”这是白子画说的？——呵呵，早该知晓这样的答案，不是？

弄月望着白子画笑了笑，道：“一日清欢便也足够了。”

弄月昂起头环视了一下四周，终是忍不住含着泪放声大笑——“只因为我是魔？”

——在悲痛之极下只见一团刺目的光亮，然后再见便是一身银袍泛着浅浅白光的清雾，再然后那一切终是缓缓化作了实物！

待他回身，光芒之下先见着的是一双似水紫眸——眸中透着淡淡落寞之色。他的银发因了适才猛烈的气流也从飘逸着的形态到缓缓垂下，而细眉间一抹艳红的彼岸花也印在了他的额头。 顺眼而下的是一张含珠撄唇，似是极难忍地咬合着……

——这便是弄月仙君的仙身吗？

“你，你……”仙山道长一愣，纵使他再孤陋寡闻，脣额前那抹火红印记他还是识得的——那可是远古火神一族的印记！

弄月忽然盯了一眼他手中的还魂丝，那“赝品”竟碎成了粉末……

“辰杳，你！”辰璃有些惊讶一直相识的人儿竟会变成此刻的模样，“不准你伤害父亲！”

弄月又是苦涩地笑笑，抬袖隔了白辰璃就将白子画翻过身来，“父亲可还记得弄月的模样？”他眼角含泪，紫眸微动，“父亲，我永远也不会忤了您的意……”

“仙君现身人界，小道有眼不识……”那个道长惊恐着说着。

与此同时，弄月引出了当日种在白子画脑中的银针——方见银针变回了紫阶还魂丝，又在下一瞬缓缓化作了一支琉璃银钗，慢慢飞向了弄月——正当众人很是惊讶的时刻，那银钗竟飞速地插入了弄月的胸口——“额”一声轻哼下弄月捂着胸口又招手唤来了焉语诺，“小诺，我们回家……”

话说在那银针离体的一刹那，白子画脑中记忆如泉流般一一涌现而出——

“父亲！辰杳……有父亲这句话，我便知足了！”含泪的眼眸中夹杂着浅笑……

“我保证白氏一族绝不受魔教损害！……父亲，不要赶我走”声嘶力竭下苦苦乞求的模样……

“父亲，我想护您安好！”自信飞扬的发丝飘在空中……

“这是……父亲送我的第一份礼物！”为了一个挂念不惜耗尽全部精力，只留下浅浅一笑。

……

忆往昔一幕幕，白子画惊觉眼前一片水雾，“原来我竟忘了这么多……”

“辰杳！别走……”白子画起身拉住了欲走之人，“辰杳，你说过为父牵你去哪儿就会去哪儿的！辰杳，别走！”

“公子心脉受了极重的伤，不能留在人界！”小诺将白子画的手推开道。

“辰杳，别走……”白子画依旧在乞求着。

“仙君为何要入魔界疗伤？你…… 你莫非已是魔身？”仙山道长又一惊叹，他忽然明了，甚是惋惜地摇头道，“仙君何必自甘堕落， 与妖邪共处一方？”

弄月在听闻“自甘堕落”后不觉又是一口鲜血涌出……

自甘堕落吗？

那日众神变是这般说的……

他们不问弄月为何会堕入魔道便定要斩魔卫道，誓要将弄月推下诛仙台……纵使弄月未曾伤害过任何人……

魔真的是那样无耻的吗？可为何魔尊墨殇伴自己的三百年竟会是弄月自觉很幸福的一段时光呢？

成魔便是自甘堕落了吗？

自甘堕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