罢了，走一步看一步吧。方哲躺在床上，深深的叹了口气，整整一天了，乔峰、东方不败，这两个名字不停的在他脑海里飘来荡去。

夜晚静悄悄，再过三个这样的夜晚，天下第一比武大会就要正式开幕了，方哲也将第一次站在世人的面前。他有预感，这也许会是一个机会——世上本没有英雄，所谓的英雄只不过是在合适的时机站出来而已。

方哲不知道自己是否想成为苏晓所需要的英雄，但他确实一步步走上了这条道路。

革命先驱者？说不定还真有可能呢……方哲笑了，带着笑容慢慢睡去。

……

汉历784年，十一月初十，举世瞩目的大汉天下第一比武大会正式开幕。

大汉国都洛阳，从比武大会筹备到现在这一个多月的时间里，一下子涌入了近百万人——要知道，洛阳人口也仅仅只有三百多万而已。

这样一个惊人的数字，将整个洛阳上上下下都搞到鸡飞狗跳，甚至于在十几年之后，有的人回忆起这次比武大会，还会由衷的感叹一声：“日啊，那时简直是忙到飞呢……”

当然，有人哭有人笑，在一群公职人员像抽风的狗一样忙碌的时候，洛阳城大大小小的商人们却恨不得再来一百万人才好。一个多月的时间里，洛阳商人一个个看起来都红光满面的，见了面打招呼也不再用“吃了吗？”这类俗套的问候了，而都不约而同的高呼“嘿！今天你卖了吗？卖了？好，好，卖的好，人傻，钱多，速卖速卖啊！”

所有人之中，最兴奋的当属苏晓了，这些日子以来，她的嘴就没合拢过，动不动就搓着手瞅着方哲傻乐，嘿嘿嘿的笑声令方哲毛骨悚然，笑完之后便语重心长的告诉方哲：“唉，你不红真是没天理呢，真期待开幕式上你的演出，想象一下吧，乌压压好几万人注视着你，那目光‘唰唰唰唰’的，多带劲嘿！”

方哲欲哭无泪——嗯，可万一出了岔子呢？要是你的喇叭啊扩音器啊之类的东西闹闹罢工，或者我小紧张那么一下忘几句歌词，那可就是好几万人看耍猴咧……

……

于是乎到了开幕这一天，方哲仍然心不甘情不愿的被人折腾着，一大早就呼啦啦跑来十几个女官，在他的脸上左右开弓开始抹划——用苏晓的话来说，比武大会需要增加他在男性汉民中的人气，而打扮的像小白脸一样上台唱歌，则是要增加他在女性汉民中的人气，两手都要抓两手都要硬，务必成为新时期的大汉民族偶像，为以后的伟大革命事业奠定深刻的群众基础……一番话直接说得方哲头昏脑胀，就任由她摆布了。

方哲看着女官们拿着各式各样、奇形怪状的化妆品，在他脸上东搞搞西搞搞弄个不停，就快要抓狂的时候，苏晓急匆匆的跑来了。

“怎么样？完事了没？快点快点，要开幕了。”

“啊，小姐你来的正好，我们正商量给方公子头上插朵什么花好呢，你看？”

苏晓一阵恶寒，摆摆手答道：“行了，我看挺好，就这样吧。”说着拉起方哲就走，边走边说道：“快走吧，难得一见的盛会，错过了可就太可惜了。”

方哲忐忑不安的问：“我现在形象怎样？刚才我就没敢看镜子。”

苏晓扭头打量一番，赞叹道：“很好，很好，赶上蔡国庆那么帅了。”

“……”方哲想死的心都有了，“蔡国庆？你别吓我……”

“嗯，不对，应该说是比蔡国庆还要帅……哎？你撞墙干什么呢，赶紧的，走了。”

……

两人从后台跑到台前，正好看见太子站在高台之上，意气风发的指点江山，几个巨大的扩音喇叭摆放在他的四周，充满蛊惑力的语言调动着台下几万人的情绪，台下几万人山呼海啸着，层层热浪几乎要将天空戳出个洞来。

方哲轻轻戳戳苏晓，问道：“他的演讲稿是你写的吧？”

“嗯，咋了？”

“没事。”方哲撇撇嘴，“猜的，一听这个调调就是你的手笔。啧啧，你瞧瞧，大家伙儿都给忽悠成什么模样了，估计再延伸延伸就该喊一统全球、称霸世界了。”

苏晓横他一眼，嗔怒道：“我说你这人……”

“吖？讲完了，要开幕了，快看！”方哲打断了她的话，兴奋的指向舞台。

刘睿一声高呼：“现在，我宣布，第一届天下第一比武大会——正式开幕！”话音刚落，舞台四周顿时响起震天的礼炮，五颜六色的礼花直冲云霄，在湛蓝的天空中朵朵绽放，构成一道妖艳的风景。

紧接着，舞台之后出现十几个硕大无比的气球，伴随着几万人倒吸冷气的声音，缓缓升空，直径至少十几尺的气球连绵成片，铺天盖地，遮云蔽日。

方哲早预感到开幕式会很壮观，但没想到竟然这么大手笔，激动的捏着苏晓的手，指着气球说道：“操咧！热气球都整出来了，这才什么时候啊！按时间推算的话，原来的历史上还不到唐朝呢！”

苏晓傲然点头，答道：“这也是我们天机阁的新作品——长轴十八尺短轴十尺的热气球，气球以双层帆布制成，吊篮能承担五个成年士兵的重量，最高腾空高度五百尺，巡航距离四十里，绝对是攻城略地的杀手锏。”

“这么牛逼的东西你还肯拿出来？”方哲讶然，“按你的想法，这东西应该在造反时候用吧？高机动伞兵特种部队，啧，想想就不寒而栗。”

“说你笨你还真笨呢。”苏晓白他一眼，“这东西有多贵你知道吗？十几万银圆造一个，等到给你造出够伞兵用的，咱们也就破产了。”

“……”

“嘿，所以要先拿出来，大汉军队有钱，让他们尽管造去，到时咱们偷偷借用下就是。嗯，什么时候还就要看本小姐心情了，霍霍。”苏晓得意洋洋，狐狸一般的笑着。

方哲听得头皮发麻，面前的苏晓形象模糊起来，天使与恶魔交替转换着，令他一阵恍惚。

“喂，别发呆了，看，好东西出来了，那可是我的杰作呢。”苏晓拍拍他的头，手指天空兴奋的喊。

方哲抬头一看，顿时无语——只见气球上突然垂下长长的几道红幅，上书镏金的大字“天下第一比武大会，更高、更快、更强！”字幅随风摇弋，平添几分气势。

“太扯了吧，你不怕希腊人告你侵权吗？”方哲摇摇头，对苏晓的恶趣味深表无奈，“干脆整个‘绿色奥运，科技奥运，人文奥运’出来算了，那多有噱头？”

苏晓斜了他一眼，也不说话，朝天空努努嘴示意他接着看。

气球继续攀升，待升到大约两百尺的高度时开始向四面散开，紧接着，又有十几道大红幅依次下落，看清上面的字以后，方哲大惊。

那上面赫然写着前世那首脍炙人口的《精忠报国》——

狼烟起江山北望

龙起卷马长嘶剑气如霜

心似黄河水茫茫

二十年纵横间谁能相抗

恨欲狂长刀所向

多少手足忠魂埋骨它乡

何惜百死报家国

忍叹惜更无语血泪满眶

马蹄南去人北望

人北望草青黄尘飞扬

我愿守土复开疆

堂堂中华要让四方

来贺

……

这首歌也正是方哲将要上台演唱的，原本他的嗓音不适合这种豪迈派的歌曲，但选歌时苏晓执意要选这一首，拗不过她也只好同意了。

现在看着这个场面，方哲心里好像把握到了一些东西，轻声问道：“你早就准备好了？是吗？”

苏晓眼中含着泪水，声音迷离，缓缓答道：“没错，我就是想看到一个万邦来朝的盛世，但这个腐朽的大汉没有资格享受那个时刻，我想要的是真正的堂堂中华……”

方哲摇摇头没再言语，对苏晓孜孜以求的理想感到由衷的崇敬，也对她强烈膨胀的野心而感到惶恐。

未来究竟会怎样？面对此刻恢宏的大场面，方哲心中茫然，预感到自己正一步步走向一条没有选择的不归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