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5章 95.倘若骗我，我便亲手杀你

“枝儿。”

段满枝今天好像是跟姜家几个杠上了，刚坐下不久，便又见姜全卿刚在太后跟前儿脱了身，赶忙便往她这处来，面儿上笑盈盈的，像是得了什么天大的喜事。

“出去走走可好？此处人多嘈杂，近些日子事务繁忙，已是许久没有陪你说话了，今日正好得空。”他像个刚定下婚约后体贴入微的夫婿，得了空闲，便立马来见她了。

段满枝只看他一眼，没说话，却还是跟着走了。

姜全卿像是觉出她的不对劲，直待走出宁第宫，快要听不见园内乌骨戏的乐声方才道，“枝儿可是在生气？莫非是在气我今日自作主张？”

“没有。”段满枝当即便否了，目不斜视，分明便是生了气，像个恃宠而骄，正跟未来夫婿变着法儿要人哄的娇气性子，多了惹人厌烦，可像她这般平日里持重得体的，今日刚刚定了亲便如此，多是叫人觉得是在撒娇发嗲，于是只笑的更欢，便连心都不由得软了。

“那枝儿说，现下又是为何不理本宫？”姜全卿只握住她一只手，心知肚明，却还非要跟她问个明白。

段满枝只象征性的挣了挣，脱不开也就罢了，随即抬了抬下巴，“自是因为臣女如今已经不愿意嫁给十一殿下了，可十一殿下今日这般做，却是叫我候府日后没了退路。”

那姜全卿闻言却并不急，像是结局已定，有的是时间耐着性子的哄她，“为何不愿嫁？枝儿可是答应过我的，怎能反悔？”

“什么叫应了？何时应了？臣女可记得殿下先前说的是要臣女考虑，等着臣女的答复，却不是像今日这般，硬生生的叫臣女乃至整个候府险些下不来台，只能应了你的。”

见她当真是恼了，姜全卿这才收敛了几分，“这事儿便当是本宫错了，可本宫不过是想早早娶了你入府，这又有何错？还不是因为枝儿生的讨人喜欢，如今不仅是本宫，便是大皇兄和九皇兄也是识得了你的，倘若不早早将你认下来，往后本宫还如何争得过他们？”

姜全卿这哪里是认错，分明是在拍她的马屁，段满枝虽是瞪他，眉眼间却依旧松下两分，像是得了效果似的，嘴上却是不饶人，“如此说，九殿下确也是玉树临风。”

“枝儿！”

段满枝却是压根儿不理会他，“要说起来，文平王爷也不错，与我家哥哥本就交好，长得亦是一表人才，听闻臣女当初坠崖之后也是他一直忙活着在寻我的踪迹，可十一殿下那时却听闻是去了云归，对臣女之事置若罔闻，如此，也算是喜欢臣女吗？还是说，殿下不过是需要一个有力的妻族，至于迎进门的究竟是谁，压根儿就不重要。”

“怎么会？”姜全卿闻言却是赶忙扶住她的肩，像是终于意识到她是当真生了气，不再像是玩笑般同她胡扯些有的没的，“枝儿怎么会这样想，本宫确实需要一个于本宫有利的妻子，可枝儿你不就是吗？除了你，本宫此生绝不会再另娶她人。”

“这么说，倘若今日臣女非要去太后面前退了亲，殿下日后便打算孤守一生了？”

“枝儿…”

“瞧，殿下压根儿就答不出。”

段满枝只挣开他，像是被伤透了心似的，其实她也不明白，姜全卿明明是不爱她的，她说的是现在的姜全卿，而并非白仲英笔下那个原本的姜全卿。

他分明不爱她，却始终执着于要娶她这件事，从当初在花宴上与她透露心意，再到如今费尽心思的将太后也拖入其中，只是为了促成这门婚事。

她本也不想如姜全卿的意，只是正如他所想，太后开了金口，又有谁敢轻易推拒了凤意呢？只得硬着头皮接下，她知道此事已成定局，却免不了想吓他一通。

“臣女只能说殿下是个聪明人，倘若殿下今日是在私下里与臣女说起此事，臣女定然会毫不犹豫的给拒了。”

“枝儿…”他像是叹了口气，小心拉过她的双手，“可否容我与你解释？”

段满枝没说话，却也没拒了，只将脑袋偏向一边。

“云归之事，是父帝吩咐，本宫亦想寻你，却始终脱不开身。”

段满枝只心中冷哼，并不打算戳穿他。

“此事确是本宫思虑欠妥，枝儿今日生气实属应当。”

“还有殿下今日自作主张，事先却未与我商量一事。”段满枝依旧轻哼。

“是，此事亦是本宫之错。”姜全卿只赶忙认下，“只要枝儿不退亲，如何都好，倘若还是不消气，不如去祖母面前告本宫一状，叫她给你做主，却莫要再说退亲这样的话。”

他说罢却是抱住她，将她揽入怀中，轻轻顺着后背，好似当真是怕极了的。

“光是说说，如何算数？”段满枝的下巴搭在他肩头。

姜全卿顺势便扣紧了她的腰，“那枝儿说，如何才算？”

段满枝却是推开他，随即朝他伸手，“我要殿下身上一把短刀，最贴身的那把。”

“要它作甚？”姜全卿虽是不明所以，却还是从腰间拔了支小巧衬手的短刀出来递过去。

段满枝只将其拿在手里打量一番，那刀尚且完好，无论是成色还是刀刃都很新鲜，“殿下莫非是在糊弄我不成？这刀分明新的很，哪里就是你最贴身的一把了？”她说罢当即跺了跺脚，背过身去，“想来殿下是觉得枝儿在无理取闹，不乐意了，这才随手掏了把刀子糊弄我呢。”

“怎会？”姜全卿当即绕到她眼前，小心将那短刀收回了刀鞘，“这刀确实不是先前那把，却是因为那把断了刀头，本宫这才换了，不过也算是了用了快有大半年，确是本宫现下最贴身，最衬手的一把了。”

“可我就要原先那把。”段满枝却是当即凑向他，耍赖似的仰起了头，“就要那把，便是断了刀头也无妨，枝儿就要那把，只要那把。”

姜全卿瞧她如此，却是顺势将人揽入怀中，顺着她的发丝，像是被其逗笑似的抵在她肩头轻轻笑着，“好好，给你便是，枝儿今日与平日里倒真是有些不一样的，是本宫以往从未见过的枝儿。”

“当然。”段满枝只安静的被其圈在怀里，面无表情，嘴上却是应着，“枝儿如今已经和殿下定了亲了，自然是要与从前有所不同的。”

好好地一把刀，贴身用了这么多年也没坏，怎么如今却是断了？莫非是一不小心扎在了她公寓的木桌上，这才给生生折断了？

“嗯，本宫喜欢的。”姜全卿只揉她的后脑勺，依旧牢牢圈在怀里，“枝儿只管在本宫面前任性，本宫喜欢枝儿在本宫面前不同。”

他拥了半晌儿方才松开她，理她鬓边的碎发，“枝儿却还没说，要那刀子做什么呢？”

段满枝只乖乖站着，由他拨弄着发丝，面上温和又平静不已，“自是为了督促殿下，倘若日后发现殿下何时弃我骗我，我便会用殿下送我的那把刀，亲手杀了殿下。”

姜全卿闻言只一怔，随即笑着抚她的脑袋，只当是女儿家玩笑时的狠话，更何况段满枝一张脸猫儿似的挠人，叫人怕也怕不起来，“不会的，本宫保证，倘若当真如此，无需枝儿亲自动手，本宫当自行了解，否则日后再无颜待你。”

嗯，段满枝满意了，她今日可是得了姜全卿本人的首肯，也便不怕日后动手时听他能言巧辩，手软心慈了。

回府前，姜全卿唤人取了那短刀来给她，用帕子包好亲自递到她手上的。

段维宽问她那是何物，她也不藏着掖着，当即便打开来瞧，果真，那里头的刀身不光断成了两截儿，便连刃尖儿也断了一小块儿，也亏的姜全卿竟还好生保管着，只是断掉的刃尖儿却不在其中。

段满枝只捧着那刀子小心递过去，“大哥哥且替我瞧瞧，这刀子是为何断成这样的？”

段维宽只看她一眼，也不多问，只拿起那两截儿刀身瞧了瞧，“不像是蛮力所致，倒像是年久未修，刀身又锈又脆，稍一碰硬物便该折了。”

段满枝再次接过那半截刀子细细打量，这东西是姜全卿的母亲亡故前留给他的，本意是用以防身，只是从前他不受待见时身后无人照应，压根儿不敢用这东西，若是一不小心伤了谁，怕是也留不到现在，时至今日，总也在屋里放着，长大些便揣在身上，无人教他该如何养护这些东西，变成如今这样倒也还算合理。

又倘若当初姜全卿见到白仲英时，仓皇之下拔了这刀刺向她，险险擦过之时扎在了桌面上，折断了刃尖儿，或许后来还折断了刀身，可姜全卿慌乱之下捡起时却只带回了断掉的刀身，压根儿注意不到那小小的一片，那么这刃尖儿…便极有可能还在她与白仲英合租的那所公寓里。

段满枝顿时觉得眼眶一热，毫无征兆，吓得身旁的段维宽亦是一惊，有些手足无措起来。

段满枝却是歪了歪脑袋靠在他肩上，吸了吸鼻子，握紧了手里帕子裹着的断刀，便是隔着布片也觉得有些疼，“大哥哥。”

“嗯？”他应了一声儿，极轻。

“倘若你最好的朋友如今寻无踪迹，怎么也找不到了，或许已经被害身亡，而那个凶手权大势大，一旦失手，极有可能会祸及九族，你该如何做？”

段维宽只犹豫了一瞬，“倘若是我，我自是只能保全家族。”

段满枝没说话，盯着脚尖儿。

“可这是我的选择，却不是你的，枝儿比大哥哥聪明，定能找出两全其美的法子，即便不能，候府也不是什么能叫人随意捏烂了的软柿子，倘若大周的君主会因私情而罔顾他人性命，候府也便没了由头效忠于他。”

段满枝只顿了顿，随即轻笑出声儿，也不知是想着了什么开心事儿，“大哥哥也太认真了些，这不过是枝儿前些天闲暇时在话本子上看到的，方才觉得郁闷，便想着拿出来乐一乐。”

“嗯，我知道，只是枝儿随口一问，哥哥便也随口一答，只是枝儿向来爱把人家的话当真，想的也多，所以大哥哥每回都得答的认真些，免的枝儿夜里一个人躲在被窝里头哭鼻子。”

我的脑子绝对是烧坏了，没跑，每天醒来都不知道自己头天晚上写的什么屎